“传令下去,即日起狼骑校尉与其他将领无异,与众将同帐而眠,共浴一室,不再享有独居一帐,单独在帐中沐浴的特权。”
“……”
“你!”梁梦大惊,眼中有些掩不住的恼怒。
墨子言嘴角邪魅的牵起:“怎么?不是你自己说不能自开先河独享荣宠的吗?校尉大人能有这样的心意我身为太子自然应该满足才是啊。”
“可……”梁梦无言以对。确实,军中其他将领都没有独居一帐单独沐浴的特权,她一个校尉却早早开了这样的先河,现在又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能独享荣宠,这不正让他堵了个正着。可是……她情况特殊,他明明是知道的……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穿着这一身出来就准备收拾东西和众军共浴吧,校尉大人”。墨子言斜睨了她一眼,冷笑着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丢下梁梦自己站在原地恼怒不已偏又无可奈何。
商军大营中,听闻晁国太子与铁面校尉梁靖穿乃一对断袖的胡利猛地起身就要命人备马前往晁营,然而身子才刚刚从椅子上站起就顿住了,过了半晌才颓然的坐了回去。洪雨县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仍旧历历在目,山顶滚滚而下的巨石,少女疯狂挖掘碎石而鲜血淋漓的手指,逐风客栈中火红滚烫的炭火,炭火上因巨大痛苦而昏迷不醒的人,还有她背后那可怖的伤痕……他心中泛起阵阵苦楚,缓缓低下头去许久都没有出声。穿穿……穿穿……你可还怪我?你可曾原谅我……
…………………………
腊月二十,梁梦和段成等人接到命令,带着墨子言的相关指示和另外几名暗卫精英一起潜入前方仓同镇和当地暗桩布置接下来的相关事宜。
这样的任务她之前已经执行过数次,由段成伪装成武兆一个普通富户的公子,她和另外几人伪装成他的随从,随着战事的发展不断从边境逃至国内。这样的情况在这种战争时期并不少见,而他们也特别注意隔几个城镇才露一次面,所以看上去并不显眼。再加上武兆国内贫富差异极大,且多以贫民为主,一到战时这些富户的财力就成为了国家觊觎的对象,即便是一户普通的稍微富有的人家在这时也会被看重几分,进出城时基本不会受到太多阻挠。况且段成在武兆的各种文书备案齐全,父母姓甚名谁,家中人数几许,经营些什么生意,这些年都去过哪里做过些什么甚至连偶尔病时的脉诊病案都有,自幼的画像也保存完好,脸型大体和他本人差不多,只是五官是按照改扮之后的模样画的,只需擅长易容的霍焱巧手一挥,他看上去就与画中人无异了。
而这所有一切都绝对真实又有迹可循,因为这本就是早在十几年前段成刚刚出生时墨司政就已经布好的局。梁梦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长线的准备,但却从这数月来的战争中看出了这次两国开战绝不仅仅是因为天金矿这么简单,只能说天金矿的出现加快了晁国收线的步伐。
且不说段成在武兆的各种真实备案,单单是其他那些暗桩就绝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布置完成的。而像他们这样和城内暗桩接头的暗卫也有好几组,每组中都至少有一人记忆力极强,可以说是过目不忘,所有文书资料一阅既焚,只有地图这类不好绘制的东西才会画在一块儿制成里衣的绢布上直接换到身上带出城,所以即便进出城门受到些阻挠也不会被发现什么把柄。
也正是这些安插在武兆国内多年的人马和暗卫中精挑细选的各种人才里应外合才会让他们一路以来这么顺利的攻城略地,打的武兆措手不及。而一向忽视平民极重军功的武兆朝堂自始至终也没想到在他们看不起的“平民百姓”和那些军中能力最为低下的普通将士中有这样一批人的存在。正是他们给挥兵而来的晁军提供了各个城镇的详尽地图,兵马分布,岗哨位置,巡换时间,甚至军中一些将领善用什么兵器,有什么样的弱点,用什么方法攻击最有效等等。再加上墨子言有时刻意为之的看上去惊慌失措其实损失极小的兵败,这些身处高层的国家将领们就更不会往他们看不上眼的老百姓身上想了。
墨子言看了一眼已经易容改扮好的众人,命人将梁梦的貂裘披风和狐皮手笼拿来给她,这才吩咐他们可以走了。
梁梦面上有些尴尬,并没有伸手去接,墨子言的脸色即刻阴沉了下来。
“殿下,下官此刻是段公子的属下,公子都没有穿着这些,下官又怎可……”
一旁的段成其实刚刚就想说这话了,只是碍于某太子的脸色没敢开口罢了,此时见她如此有自知之明,立刻接口道:“嗯!对!没错!本公子都没有貂裘披风穿,你一个下人穿着像什么话!”刚刚得意的说完就被两道如同寒剑般刺来的冰冷目光震得浑身一颤,低下头去再不敢插嘴了。
“去将本王的披风和手笼拿来给‘段公子’!”墨子言吩咐身边下人,最后咬的尤重的几个字让段成又是一个哆嗦,把头埋得更低了。
下人领命后即刻去他帐中将他平日里并不常用的两样物件取出来递给了段成,刚刚还低着头不敢搭话的段成赶忙笑嘻嘻的接过去了,可东西刚刚到手就听前方又冷冷传来一句:“这两样东西是皇祖母的心爱之物,还回来时若有损毁你自己看着办”,说完便转身离去了,独留一脸郁闷的段成在原地嗫嚅:“还要还啊?”
一行人在墨子言离开后终于动身起程,而段成一路上都在唠叨着什么同人不同命,某些人不要还硬有人往过塞,有些人想要偏偏就是得不到,唉声叹气惆怅无比的样子让梁梦眉头皱了许久都没有松开,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抽出腰间匕首作势要往他那披风上划几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