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几天来昏悠悠地混日子,丁二和“大四眼”时带来找他喝茶,也偶尔喝点酒。罗丝和阿善也时不时地从公司里给他带来丽莎的思念与烦恼。
“丁哥,你总得想个办法摆脱这个局面呀?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丽莎都因此消瘦了许多。”
听着阿善的埋怨,丁一也想到了小荷多日来不是也消瘦了许多吗?他郁郁寡欢时总想朋友,又想起了庄稼,于是决定找丁二、“大四眼”、“傍富婆”等一起约庄稼喝酒,顺便去游泳场教庄稼学学游泳。几个人见面后,热热闹闹地吃喝一顿,席上都想为了丁一改变当前局面支招。
丁二催促“大四眼”说:“四眼啊,你就不能加强一些你的攻势?尽快把岳母拿下,让她同意了你们俩的婚事,不就自然而然地解了丁哥的围了吗?”
“你小子说的怪好,你不知道藤老太太的那亦刚亦柔的脾性?加上小荷对我的感情不明朗,让我不上不下,死活不定。小荷的态度啥时候能明朗了,我才有希望,哎呦!我的嘴累歪了,膝盖也跪裂纹儿了,没用呀……”
最后也没有谁有好的建议。
提出教庄稼游泳,大家倒是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好像觉得北方人要是会游泳那是无比值得自豪的,和理应炫耀的。但见庄稼却依然一副波澜不惊、喜怒不显的尊容。他也说话,更会称呼人,但就是不会笑,自见到他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人见他笑过,哪怕是翘翘嘴角的微笑。他没有第二副神情,好像永远只有这么一张平淡、木然的脸。
“走,很好学的,我们教你!”
“不!哥,不用学,我会!”
“啊?你会?别……给哥这儿吹了!上次难道不是你差一点被人扔进湖里淹死吗?”
“那是我装的……任务需要!就是死了也是装死,不超过十二小时,不被送火葬场,我还能活过来!”
丁一赶忙用手去试探庄稼的额头,嘴里还惊异地说着:“妈呀!这哥们儿是不是感冒被高烧给烧迷糊了?……这样的话也敢说……”
到了游泳场,果然庄稼换好衣服还没等丁一他们下水呢,他就一个空翻头朝下脚朝上,如同跳水运动员在高台上下水一样,动作利落、姿态优美地扎进了水池,好一会儿才从远处的水面上露出来。把丁一他们惊诧得目瞪口呆。这个庄稼神秘莫测,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呀?
“哥!要不了几天,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到那时候,我再告诉你我是干啥的。”
小荷和丁一经常傍晚外出喝酒的事,藤萝儿知道了。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不过呢,说说笑笑喝过酒就各奔东西,丁一去茶楼住,小荷回家。藤萝儿就此动了脑筋,想给情况的结局加上一笔重彩。
有天晚上,丁一和小荷与以往一样,每人一瓶啤酒喝着聊着。看着酒吧里的丁一和小荷,一会儿说,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碰杯喝酒,一会儿又拿纸巾沾泪,也不知是亲密高兴,还是忧伤无奈。藤萝儿这小老太太已是跟踪观察第三次了,小丁丁和小藤藤哥俩找不回来,她把精力放在了丁一和小荷两人身上。此时眉头紧皱,有一计出自心来。她去施计时,恰好丁一接到了关珂的一个电话,说她得了重感冒,挺厉害,现在医院打点滴,问他能不能去守护她一段时间,说着话,她哭了,她说她害怕又孤独。
这事对丁一来说,哪有拒绝的可能?与小荷交代了一番,小荷坚持一个人再坐一会儿,于是丁一不放心便打电话叫“大四眼”来陪小荷。这是一个明智又得朋友心的举措,“大四眼”转眼就飞来了。丁一走后,一位酒吧服务员送来一瓶外国啤酒,说是一位先生点来送给他们两位喝的,酒钱已经付过。其实这都是藤老太太安排好的。小荷以为是“大四眼”要来的,“大四眼”以为是丁一点好走的,两人一点点地喝起来,东一句西一句地聊。刚喝了两小杯,“大四眼”就觉得头脑昏昏,对小荷说:“还是外国啤酒劲儿大,我怎么刚喝这么一点就头昏了呢?妈呀……我‘大四眼’还不至于如此的不胜酒力吧?”
小荷指着他“咯咯”地大笑着说:“你不就是这么不堪的吗?‘大——四——眼’!你还以为你多么的有酒量吗?”
“我的酒量不大,但也不小到如此地步哦!比……比丁哥的小……”
“别跟他比……”
“奥!那给‘傍富婆’比吧,还有他们几个,都没有我的酒量大……不过,听人说‘马要骑,酒量要习’,这‘习’就是常喝呗!我因为习练的机会少,所以最近喝酒反倒喝不过‘傍富婆’了。”
“嘻嘻嘻……那是自然!人家娶了个有钱的老婆,可以天天喝天天有机会习练的嘛!我看你的脸都绿了,才几杯呀!……一杯就醉,还不如我的酒量,还……还想跟丁哥比……丁哥丁哥……呜呜呜……”
“哎哎哎……你干嘛哭了呢?不想喝咱就不喝了……说着说着就哭上了,真是!你当我是空气呀?哼!知不知道‘女人的泪一滴就醉,男人的心一揉就醉’……”
“大四眼”这边愤愤不平地正说着,小荷那边不哭了,反而唱上了:“……爱也累,恨也累……”于是,“大四眼”也不自觉地随着唱了起来,“……恩恩怨怨没有是与非……爱情这杯酒喝了都得醉。”
两人又各喝了两小杯,小荷此时已两颊飞霞、显得分外妖娆。她很认真地探身伏在餐桌上盯着“大四眼”的脸问:“你是真的爱我吗?”
“大四眼”一愣,接着眨眨眼、摇摇头,注视着小荷,确定了她问的问题后,夸张地说:“啊~你是我的太阳!我是真真切切、的的确确、永永远远、生生死死地爱你!死心塌地、无怨无悔、海枯石烂、天老地荒……”
“叫我一声‘亲爱的,荷!’”
“亲爱的,荷!”
“大声点!”
“亲爱的,荷!”
“说一句‘我爱你,小荷!’”
“我爱你,小荷!”
满酒吧里的人都往这儿看,以为是两个神经病,其实也都知道,是两个年轻人的神经质,患上了“爱情忘我症”。两个人又各喝一小杯,小荷喜笑颜开地说:“‘大四眼’!你听好了,现在我宣布,我何小荷接受你的爱,从此,我也爱上你了……”
“大四眼”听罢,竟然意外地没有神经失常地跳起来,也没有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没有做出一点什么暧昧的举动,用以表现其异常的兴奋,而是痴痴呆呆地静默了一阵,然后两只上翻的眼珠滚下来一闭,两手一捂脸号啕大哭起来。
“哎哎哎……‘大四眼’!你哭什么呀?一个大小伙子……看你,快别哭了!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我才不管不顾不怕呢!谁爱笑话谁笑话吧!我这是高兴过度……此时此刻对我来说,一切形容词来形容我极为高兴的心情都是无力的,唯有哭!哭比笑好!哭更能表达极端的情绪!”
“你……你也不至于……吧?对我来说,我只是想用现实来证明一下我理想的爱情观……”
“理……理想的爱情观?我的就是娶你何小荷为妻,你的是什么?”
“女人,就该爱自己所爱的,嫁爱自己的!”
“这……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喝酒!”
“嗯!……‘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爱自己所爱的,嫁也该嫁自己所爱的,两情相悦,心心相印,彼此都是唯一,不好吗?”
“好啊!……可现实要是不圆满呢?”
“那……那……我要睡觉了……”
一瓶酒尚未喝完,两个人都醉了,在还没有醉得一塌糊涂时,付了账,喝杯水,迷迷糊糊地相互搀扶着便直奔近处的茶楼而去。
茶楼上有丁一的房间,丁一没有回来,小荷能打开房门。小荷无法走了,没有回家住,她和“大四眼”都和衣滚在了一张小床上……
第二天是个响晴的大天,天空又高又蓝,空旷得让人心情舒畅,深邃得让人勾起无限的遐想。
太阳出来好高了,原本凉丝丝的阳光已转暖,风也和煦了。小荷醒了,头有点疼,眼还涩涩的不想睁开,但她意识清晰了。她感到无比疲乏,浑身酸软,连骨节都是酸软的。她感到非常温暖,自己有条胳膊、有条腿压着一个温暖的东西,自己怀抱着的也正是那温暖的东西。有意识地动一动,很拥挤,那温暖的东西很软乎,是肉体!
“啊!是人……”
她又感到了身体的另一个部位的疼痛,隐隐的、温柔的疼,不是头疼了,头疼是一种昏沉沉的疼。强行抬起一只手拉开了身上的被子还是毛毯,不知道,就觉得突然一股凉气吹进来,刺痛了露出的一块皮肤。
“啊?我光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