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老百姓也给与汉王最大的支持,父老们对刘邦和萧何表示:只要是和项羽作战,汉王打到哪里,关中的百姓就出粮出人,跟到哪里,绝不回头。
受人爱戴和拥护的感觉自然不错,但我有这么优秀吗?刘邦不仅反问自己。不,这得感谢项羽,他在关中干的坏事太多,把关中的人心就推给我了,我算捡了个便宜。刘邦挺有自知之明。
此时,曾经的常山王张耳也投靠了刘邦,愿意带领部队去打赵国,和陈馀算账。刘邦厚厚款待了这个老朋友,打赵国的事以后再说,本王觉得现在挺好,无意东进。
最让刘邦感到高兴的事情是张良也回来了。汉王带领文武百官大摆宴席,隆重接待张良。刘邦拉着张良的手直笑,乐个不停,说道:“子房先生啦!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当晚,自然把不胜酒力的子房先生和陪酒的韩王信灌了个酩酊大醉,同时把自己也灌了个不亦乐乎。
第二天太阳老高了,刘邦才从宿醉中慢慢醒来。等候多时的军士连忙禀报:“汉王,西魏王有要事求见,已在议事厅等候多时。”
“哦!”刘邦吃了一惊。王爷之间的联络一般应该先有使者过来才是,怎么西魏王魏豹突然亲自驾到?定有大事,刘邦连忙穿戴整齐,带上自己的刘氏冠,来到堂前。
西魏王魏豹看见刘邦进来,行了个大礼,并且叫手下呈上了丰厚的礼品,显得诚意十足。
“西魏王竟自屈尊而来,有何贵干?”当上汉王以后,刘邦学会了一点官场的客套话。
“汉王,别提这个西魏王的称号了。一提我就来气。”魏豹说道:“项羽小儿太不仗义。本王跟着他打进关中,结果却丢了地盘。大梁被他拿去了,我这个魏王只好做了个劳什子的西魏王。”
刘邦哈哈大笑,说道:“好歹也是个王。总比我被流放到巴蜀强吧!我说魏豹啊,你可是项王的心腹,不可胡乱言语。”
“我呸!”魏豹啐了一口,说道:“什么狗屁心腹。我和项羽势不两立,一定要拿回我的大梁。”
“我没意见。”刘邦说着,把双手笼在宽大的袖子里。
“汉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啦!”魏豹说道。
“你和项王的恩怨。我能说什么呢?”刘邦说道。
“汉王当真不知道这天下的格局吗?”魏豹问道。
刘邦摇摇头。
“刘邦,你就别装糊涂了。”魏豹干脆直呼其名,说道:“当今天下,楚汉相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刘邦连连摆手,说道:“西魏王,哦不,魏王别吓我。项王如此勇猛,我不敢和他争斗。前者,我已经给他传信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魏豹冷笑一声,说道:“那项羽会听你的吗?”
“看来听了。这不,他没有过来打我,而是去打齐国了啊!”刘邦说道。
“那项羽打完齐国呢?”
“我哪知道项王的心思?”刘邦回答道。
“我跟随项羽多年,知道他是个目光短浅、自私自利、虚情假意、凶狠残暴的小人。当初他分封天下,将汉王您流放到巴蜀,天下英雄都为您抱不平啊。”魏豹说道。
“真的吗?我怎么没有听到?”刘邦问道。
“只是大伙慑于项羽的淫威,不敢表露而已。”
刘邦笑了一笑,说道:“我也知道项羽对魏王不公,只是敢怒不敢言。关键是项羽太可怕了。”
“但他不得人心,众叛亲离了。”魏豹接口说道:“天下诸王都认为只有汉王才可担当统领天下的大任。”
“可不能这样说。”刘邦急忙打断魏豹的话头,说道:“我打不赢项羽的,别把我牵扯进来。”
“汉王不打项羽,难道项羽就放过你了吗?您如今平定三秦,招降司马欣和董翳,灭杀章邯,已是公然向项羽挑战。待到项羽平定齐国,他自会带兵前来攻打关中。”
“这样啊!”刘邦皱了下眉头,问道:“那诸王是什么态度?”
“别人我不敢妄加揣测,但我魏豹一定会站在汉王这边。”魏豹拍了拍胸脯,说道:“而且,只要汉王一声令下,我愿意充当先锋,率领魏国军队率先攻打彭城。”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刘邦自然懂得这个简单的道理,连忙下位,给魏豹行礼表示感谢。
“所以,汉王一定要趁早下定决心,承担起这统领诸王,对抗项羽的大任。”魏豹见自己的游说初见成效,立马跟进,说道:“汉王您看现在的局势:齐国反了,赵国反了,您坐拥关中,河南王和我都听您的指挥,那项羽四面受敌。只要您振臂一呼,这天下就是您的了。您何不顺应天意和民心,有所作为。这关中虽然不错,但得到天下岂不更美?”
听到如此诱人的前景,刘邦有点动心,于是说道:“魏王说的有点道理,只是不知道赵国陈馀的想法。如果陈馀愿意攻打项羽,这事还没准靠谱。”
“这个好办。我愿意亲自充当汉王的使者,去说服陈馀。我的游说功夫您是知道的。”魏王信心满满地说道。
“好吧!那就麻烦魏王幸苦一趟。如果我刘邦万一能够分封天下,第一件事自然是让你做个真正的魏王,西魏、大梁都是你的。”刘邦慷慨许诺道。
魏豹大喜,告辞刘邦,兴冲冲地出使赵国。
十几天后,魏豹又灰心丧气地回到了栎阳。
“汉王啊!不是我无能,陈馀已经答应出兵了,但他提了一个条件,这个条件我估计汉王满足不了。”魏豹面见刘邦后说道。
“哦?什么条件?他要当领头的?”刘邦问道。
“不是。”魏豹摇摇头,说道:“这个牵涉到私人恩怨。他找汉王要一件东西,如果得到了,他就率领赵国之兵,配合汉王攻打彭城。”
“什么东西?”刘邦狐疑地问道。
魏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张耳,说道:“张耳将军的人头。”
刘邦明白了,看来陈馀受伤很深,记上张耳的仇了。
魏豹灰心地说道:“我知道汉王义薄云天,断然不会做出出卖朋友的事情,看来要赵国出兵是无望了。”
刘邦沉默不语。一旁的韩王信过来在刘邦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刘邦眉开眼笑,看着张耳,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不难,答应陈馀的条件不就行了。”
张耳一听,吓了一跳,说道:“汉王真的要取了老夫的人头啊!这个……”
刘邦哈哈大笑,说道:“老张淡定,淡定。你看我刘邦是那种人吗?”
张耳心想:“那可说不准。要争天下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何况仅仅牺牲一个故交。”
刘邦继续说道:“我不是要你的人头。韩王信建议我找个长得象你的人头送给陈馀,糊弄过去不久行了。”
魏豹恍然大悟,不由挑起大拇指,说道:“汉王不走寻常路,令人佩服,如此天下可定。”
张耳抹抹脸上的汗水,说道:“汉王啊!这个玩笑开不得,吓死我了。”
刘邦哈哈大笑,回头对韩王信说道:“韩将军,你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一旦我们和项羽开战,你就杀回韩国,收复韩国的地盘。到那个时候,做个真正的韩王。”
韩王信心中窃喜,但口里表示一定听从调遣,奋勇作战,至于封王的事以后再说。
这边魏豹造反心切,顾不得休息,立刻行动,第二天就带着一颗“张耳”的人头马不停蹄地向赵国奔去。
刘邦向张良通报了和魏豹讨论的情况,征求张良的意见。张良原则同意,同时告诫刘邦,项羽还很强大,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刘邦满心欢喜,心想:如果张良说项羽可以打,那就一定可以打,至于过程会有多么艰难?能打出什么结果?那是张良和萧何所考虑的事情,我懒得管。况且项羽也太不够意思了,将阿房宫的美女全部虏回了彭城,一个也没给我留下,确实该打!
怎么打呢?总得有个理由吧!这不是江湖的争斗,看你不顺眼,就干一仗。也不能说,我要争夺天下,所以要和项羽打仗。虽然自己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也不能这么直白吧!得找个冠冕堂皇,能摆到桌面上的理由来,不然如何号令天下诸侯?刘邦为此比较伤脑筋。
最后还是项羽帮刘邦解决了这个难题。项羽及时地杀掉义帝熊心,把让天下讨伐自己的理由慷慨地送给了刘邦。
刘邦得到熊心被杀的消息嚎啕大哭,痛骂项羽不仁不义,居然敢杀害大家共同推举的领导。刘邦大张旗鼓地操办悼念义帝熊心的仪式,设置了祭坛,带领关中的文武和百姓哭吊了三天。刘邦还真能演,春寒料峭的,光着上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的晕死了几回,十分煽情。关中文武和百姓无不痛哭不已,痛骂项羽的无情无义,坚决支持汉王,反对项羽。
刘邦不失时机地发表了讨伐项羽的演讲:“义帝是我们共同拥立的领袖,我们诸王都是他的臣子。项羽居然把义帝流放到郴县又把他杀害,真是大逆不道。我已经亲自为义帝发丧设祭,诸侯们也该披麻戴孝。现在我要调动关中的全部军队,沿汉水、长江顺流而下,和你们各路诸侯一起讨伐项羽这个胆敢杀害义帝的家伙。”
刘邦将讨伐项羽的檄文通告各路诸侯,然后叫萧何镇守关中,自己则带领军队和魏豹的军队会合,一起杀向了东方。
赵国的陈馀得到“张耳”的人头,心满意足地带领赵国的军队从北往南打。大梁的彭越已经攻下了大梁的好几个城池,得知刘邦起事的消息后,大喜过旺,更加卖力地攻城掠地。而九江王黥布则不持立场,既不尽心地帮助项羽,也不反对刘邦,来了个作壁上观。
而此时的项羽正在齐国和田横死磕,无暇顾及西边发生的事情。这样,刘邦就伙同各路诸侯,带领五十六万大军乘虚杀进楚国,一举攻陷的项羽的首都——彭城。
刘邦将大军部署在谷水以西,以谷水为天堑阻隔日后东边项羽的进攻。只要我军能坚守三个月,齐国和赵国就会从后面围攻项羽,如此天下可定矣!此时,彭越提出了大梁的归属问题,魏豹想要,彭越也想要,如何平衡?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聪明的汉王。刘邦任命魏豹为魏王,统辖包括大梁在内的旧魏国所有的地盘。但天下未定,魏豹应跟随刘邦打仗,暂不到魏国赴任。同时,任命彭越为魏国的丞相,率领军队独立开拓,固守大梁的地界。魏豹得到了名分,彭越得到了实惠,两者相安无事。
安排妥当,刘邦大摇大摆地住进了项羽的王宫,整天大摆筵席,和诸王饮酒言欢,畅谈美好的未来。
美女自然是少不了的。项羽将从阿房宫虏过来的美女分别安置在东宫和西宫。刘邦一见到这些美人,就象蜜蜂掉进了蜜糖罐,再也迈不开脚步了。汉王前半夜住在东宫,后半夜住在西宫,不辞辛苦,忙的不亦乐乎。
刘邦不是薄情寡义的人,没有忘记自己的结发妻子吕雉。他派审食其带人去沛县把自己的一家老小接过来。吕雉和自己聚少离多,吃苦不少,现在也该享享清福了。
这倒是实话。那吕雉嫁到刘家,还真是没享一天福,却吃了不少苦。当初刘邦当泗水亭长的时候,整天在外呼朋唤友,是个不管家的人。不管家也就算了,刘邦还会惹事。前者犯事,逃到芒砀山当土匪,吕雉还得送衣送饭。刘邦后来沛县起事,加入到轰轰烈烈的推翻秦国的事业中去,也就更管不了家了。可怜吕雉乃千金小姐,沛县出了名的美女,嫁到刘家算是吃尽了口头,下田劳动,侍候公婆,抚养儿女,挑起了养家糊口的千斤重担。吕雉不光身体累,心情也不愉快。前文说了,刘太公不喜欢游手好闲的老三刘邦,而喜欢本分做事、积攒家业的老二刘仲。公公态度如此,旁人对吕雉的态度也就可想而知。尤其是老二的媳妇,看这吕雉貌美如花,心生嫉妒,没少给自己的这个妯娌脸色看小鞋穿。吕雉能怎么办呢?老公不在家撑腰,只有忍了,忍着忍着,就忍出了芥蒂和怨恨。
随着刘邦在外面慢慢混出点名堂,吕雉在沛县的地位有了变化,至少在称呼上有了不同。以前,街坊邻居直接称呼其为吕雉;待到刘邦造反当了沛县县令;街坊邻居称呼其为吕夫人;现在刘邦当了汉王,街坊邻居就恭敬地称其为王妃了。但在刘家,吕雉地位依然如故,直到这天审食其带着一队人马奉命来刘家恭迎吕雉。
终于要离开沛县去王宫居住了,刘三终于混出点名堂来了,刘家十分高兴。刘老二的媳妇也很高兴,背着大包小包,也要登上汉王的马车,却被吕雉一脚踹了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吕雉冷冷地说了一句:“汉王家事,与你何干?”刘二媳妇大吵大闹,找公公评理。刘太公不敢得罪王妃,无话可说。那刘二媳妇还很执着,要强行爬上马车和吕雉干架。那审食其是多么聪明的人,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这妯娌不和,立马抽出宝剑,将刘二媳妇拦在车下,大声呵斥:“王妃有令,你敢不从么?”
刘二媳妇看见这寒光闪闪的宝剑,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噤若寒蝉,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王妃吕雉带了公公婆婆和一对儿女威风凛凛地登上富丽堂皇的马车,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好一会,刘二媳妇才缓过神来,顿时哭天抢地,破口大骂:“你个吕雉算什么东西?狗仗人势,翻脸就六亲不认么?我还告诉你,别以为你以后就能过太平日子了,没门!你出门就翻车,下车就坐牢,老天爷也不会待见你这六亲不认的小人……”刘二媳妇嗓门挺大,这骂声还真传到了吕雉的耳朵里。吕雉隐隐感到不快。刘太公也皱着眉头,使劲跺脚。倒是吕雉的一对儿女刘盈和鲁元没有听到姨妈的骂声,他们相互打闹,十分开心:噢!马上要住进王宫了!马上要见到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