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起海浪呼啦啦抛给岩石,击起一片白色碎片四处飞溅,像是对着抛弃它的大海发着无谓的狠。洪福迎风站立在沙滩上,由着风掀飞她的发和裙摆。许成初如同一颗装了炸药的土豆,随时准备爆裂,紧着攒着没有发泄。短发在风中不安稳的学着站立,那双脚碾乱了平展的沙地。见洪福一言不发,上前扳住她的肩膀,咽下一股海风,气鼓鼓地喊叫:“老展,那个老展,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洪福笑道:“你希望我和他什么关系?”
许成初松了她将自己的胸脯拍的噗噗作响,道:“我希望?什么叫我希望?我希望你只和我一个人有关系,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你知道吗?那姓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马上和他断了,断了,听没?断了!”
洪福扭身冷笑道:“断了?我凭什么和他断了?你许成初把我当成什么人,说交就交,说断就断?”
许成初拂发道:“那个人,那个人他对你没安好心,都是男人,一眼就能穿他的用心,他根本就是喜欢你!”
洪福笑笑坦然道:“没错,他是喜欢我,他帮我做许多我做不到的事,可是我一直和他保持着朋友关系。你许成初呢,我把自己的人和心都交给了你,你都为我做了什么呢?你还有资格教训我?”
许成初仍气恼道:“那么你是要继续和他交往下去了?”
洪福正色道:“我和他是朋友,只是朋友,你不相信我是吗?”
许成初道:“我没法相信。”
洪福扬起右手,啪地一下落在许成初的脸上,怒吼道:“我******白白把一切都交付给了你,到头来,你竟然不相信我,好,我用不着你相信我,你给我滚,滚的远远的,再也别让我看到你!”说罢,气势汹汹的走开。许成初被这一巴掌抡一个趔趄,短路的思路瞬间接上了,用最快的速度揣摩洪福最后一句话“再也别让我看到你”分明是一个大句号,画在他和她之间。许成初发疯般地跑过去,追上她,将她拉入怀中,连声说对不起。硬将洪福塞进车里。
半晌,两人的情绪都有所缓和,许成初轻声说道:“你知道的,我太在乎你,没有一个女人像你这样让我揪心。我不想让别的男人染指于你,包括你的老公我都不愿意……我想和你在一起……洪福,我们结婚,好不好,好不好?”
洪福微微冷笑道:“别说笑话了,怎么结?你的老婆,我的老公,你的一个儿子,我的两个儿子,你知道,两个儿子!”
许成初认真道:“我们离婚,我们离婚,这不是太难的事,儿子,我都养着,都养着!”他深知儿子是洪福的软肋,谁要是能对她的儿子们好一点,那么就能轻易得到她的回报。
她的两个儿子如同一面鲜艳的旗帜立在那儿,时刻提示着他的行态。只可惜今天他无论下多大的保证,做何种谄媚都无济于事,他明白,是自己的时机选错了。洪福道:“好了,开车回家吧!”这话也算是台阶,许成初扶着下了来,启动了引擎。
不论展誉恒还是许成初,他们各自的疑惑根植在自己的心中。任这个抽象的动作不被逼迫来的,而是当事人发自本心的心理动作。只是当洪福分别向他们提出给她信任的时候,他们的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想她焦急索取的信任必是建立在清白的基础上的,否则她不会下那么大的力气单单要那看不见摸不到的不当吃不当穿的一种感觉。他们宁愿确认内心深处对她储存着大量信任,他们告诉自己这不是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他爱的女人真的清白,告诉自己不能失去她,不能做这场暗斗的败将。所以,他们蒙着心盖着眼前仆后继,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所以,她说没有,就没有。
所以他们埋着心里的委屈,再接再厉。许成初胆子真大,醉着就将车子开动了,能够安全泊车真是万幸。他摇摇晃晃的从车里抖落出来,别着腿脚挤开了荣春棠的玻璃门。蓓蓓唏嘘着上前扶住了他,放倒在小床上。水晶备了解酒的茶,又摊开一条旧毛巾围在他的脖子上,他吐出的秽物沾在了身上。
水晶调皮的拨开他的下眼皮问道:“许哥,还认得我么?”
许成初舞着手说:“你是小姨子,小姨子!”
水晶吃惊地望着洪福问道:“小姨子?他敢明着这样叫了!你有懿旨侧封他了?”
洪福忍着笑道:“去,你跟醉鬼瞎掰什么呀?”
蓓蓓道:“都说酒后吐真言,今天我倒要试试准是不准……许哥,你想娶洪福为妻吗?”
洪福未及阻止,许成初嘴咧到耳帮子,口水哗啦流湿了一条毛巾:“要娶,要娶,当然娶,老波老婆,洪福洪福……他呢喃着时,有客人推门进来了,说是要烫发。洪福嘱了蓓蓓和水晶做好服务,她一个人拉起许成初往门外拖,她要送他回家。蓓蓓瞟着被水晶引领着上楼的客人的背影,与洪福耳语道:”他老婆婆不在家么?撞上了怕是不好收场吧!
洪福端祥了一下蓓蓓的眼光道:“他老婆回娘家好多天呢,我送他回家这么一会儿不见得碰得上!”
第一次进了许成初的家,洪福的眼前豁然一亮。将许成初扔在沙发上,她参观者似地左看右望,好不豪华。心想,若是与这房间比起来,自己那个费尽钱财物力拥有的三室一厅顶多算是“窝。”地面和墙壁都是价格不菲的微晶石,宽敞落地窗,松软的大床,精致塌塌米,比她的客厅还要大的两处卫生间,规整的书房,名牌厨具。
她从厨房里折回来,心想大骂这许成初奢侈,也好解解心中由嫉妒产生的气愤,却见屋里少了许成初,倒多出了一只剥了皮的大土豆……屋里暖气太足,热得慌,酒精在许成初体内发生强烈化学反应,更加燥热难当,不自觉的将身上衣物全扯了去,还好剩下勉强避丑的短裤。大土豆陷在沙发里乱刨乱蹬,嘴里含糊不清的喊,大约是一些“洪福齐天福星高照洪福老婆老婆洪福”之类的措辞。洪福笑着靠近他,他胡乱挥着手竟也能一把抓住了洪福的手,使劲的往自己身上拽,恬不知耻且异常清晰地喊:“我要!我要!”
洪福刚刚就势依付过去,立刻因门外的轻微响动提高警觉。她用力扳住许成初的脖子抬他坐起来,提高音量清脆喊道:“哟,许大哥,可不讲这样的啊!”许成初不明所以依然缠着洪福不放,洪福急中生智,甩开手掌对着许成初的肥脸就是两巴掌,大声道:“你再敢借着酒劲到我店里胡闹,我有你好看……放手,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着话音,门开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成初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