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小组赴狮身人面像现场以前曾征得当时埃及古迹会主席易卜拉欣·贝尔的首肯。可是研究小组并不清楚贝尔和哈瓦斯二人之间关系紧张。他们既没有想到哈瓦斯精力充沛,也没有想到他妄自尊大。哈瓦斯对有人超过他的成就而感到坐立不安,他指责说,这些美国人在古迹上做了手脚。他这样说道:
我发现他们的工作是在狮身人面像体内安置内窥镜,拍摄便于新闻宣传的各种照片……而不是以科学的态度去进行研究。有鉴于此,我中止了这一非科学活动,并向永久调查委员会提呈了一份报告。调查委员会也已经勒令即刻停止这项活动……
他这样说实在太委婉了。实际上,哈瓦斯远非只是“中止”了小组的工作,他甚至把这支美国科研小组从狮身人面像现场赶走了。然而,他干涉得真是太迟了,他未能阻止研究小组收集他们所需要的基本地质学资料。
斯科克回到波士顿便一头扎进他的实验室钻研起来,研究得出的结果终于可以下定论了。几个月之后,他准备要透透气了。约翰·韦斯特确实欣喜无比,他已充分准备接受伤痕累累的狮身人面像受雨水浸蚀这一观点,以及这种观点所包含的巨大历史意义。
简单地说,斯科克的研究工作是全面建立在古气候学的基础上的。
他依赖这样一个事实:埃及学家普遍认为狮身人面像建于公元前2500年前后,而比这个时间更早的几千年之初,引起狮身人面像特殊浸蚀模式的那种大雨就已经停止了。于是,地质学论点提出了一种非常保守的估计,认为狮身人面像真正的建造时间可能“至少在公元前7000~5000年之间”。
埃及学家则认为,在公元前7000~5000年的远古时期,尼罗河流域是新石器时代以狩猎为生的原始部落的聚居地,当时人们使用的工具仅限于磨制的火石和木棍等。如果斯科克的观点正确,那就可以断定,狮身人面像及其周围的庙宇(由一块块重达200吨的石灰石建成)是尚未确定的远古高级文明的产物。
埃及学家对此有何看法呢?
波士顿艺术博物馆埃及分馆副馆长皮特·雷科法拉嘲笑说:“真是荒唐。成千上万的学者对于狮身人面像已经研究了几百年了,我们的编年史对于历史问题也是应付自如。斯科克的观点根本站不住脚。我们认为历史不会再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其他“专家”也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态度。加州柏克莱大学的考古学家卡罗尔·雷德蒙就说:“无论如何,这是不可能的。早在卡夫拉王朝数千年以前,人们既无技术能力,也无国家和政府,更无兴建此等建筑的意愿。”
扎希·哈瓦斯曾经想把这项地质学研究活动在萌芽时期就扼杀掉,因此现在他又要对斯科克—韦斯特研究小组及其有关狮身人面像历史的反传统论点品头论足了。他说:简直是美国梦幻!那个韦斯特完全是个门外汉。这个小组绝对是非科学性的。基沙一带我们有历史更悠久的古迹,这些显然都不是外星人或亚特兰提斯人来创建的。我们绝不允许有利用我们的古迹来进行谋求私利的行为。狮身人面像是埃及的灵魂。
约翰·韦斯特对这样的言辞丝毫未感到吃惊。他为了组建一支探索狮身人面像起源问题的精良小组,独自一人进行了长期寻访,期间不知受过多少这一类的责难。这一次有了斯科克坚实的理论做后盾,以及全国广播公司对研究活动所做的大量报道,韦斯特觉得他最终会得到大众的认同。显而易见,一向墨守成规、排外封闭的埃及学领域,在地质学这一经验学科掺合进来以后,一下子就被搅得心神不宁了。
然而,韦斯特并不想满足于斯科克的结论,他想把问题弄得更透彻一些。他认为斯科克太保守,不够大胆。斯科克估计狮身人面像的历史“至少”在公元前7000~5000年。韦斯特对此评论说:“我和斯科克在年代问题上看法不一,换句话说,我和他对这个年代的理解不尽相同……斯科克对此持着谨慎、守旧的态度……而我一直认为,狮身人面像一定是创建于最近一次冰季的冰川融化之前……”
其实,韦斯特是指公元前15000年以前的某个时间。他认为这完全是一个缺乏证据的预测:公元前7000~5000年的埃及大地可能会存在过一个高级文明时期。他表示:“如果狮身人面像的历史并不那么遥远,而是在公元前7000~5000年之间,我想我们也许会找到创建狮身人面像的那次埃及文明的证据。”正因为找不到这样的证据,韦斯特才推测认为,创建狮身人面像及其周围庙宇的那次文明一定是在公元前7000~5000年这段时期以前就早已结束并消失了。他说:“那次文明的其他迹象可能被深埋在地下,没有人见到过,也可能被深埋在离现在的尼罗河数英里之外的古尼罗河的河床下,尚无人发掘过,甚至可能被埋在地中海的海底——因为地中海在最近一次冰季是干枯的……”
尽管韦斯特和斯科克两人对狮身人面像表面浸蚀情况表明的年代持有“友好的分歧”,他们仍然决定将小组对狮身人面像的研究活动及结果在美国地质学会的一次会议上做个汇报。报告的结果振奋人心。几百名地质学家表示赞同他们的论点,许多人以实际行动支持他们,希望他们继续探索。
更让人振奋的是世界各地的宣传媒介都纷纷报道这一项科学研究活动。许多报纸都刊登了小组在地质学会的会议上所做的那篇工作报告。紧接着,电视广播也开始谈论狮身人面像的历史这一问题了。韦斯特说,此时“我们已跨过了第一道防线,向目标进军了”。
至于和斯科克之间就狮身人面像的渊源出现产生的分歧,韦斯特坦诚地说:“只有进一步研究探索,才会得出定论,消除分歧。”
埃及政府采纳了西方一些埃及学家的建议,自1993年开始禁止在狮身人面像周围一带进行任何地质学或地震学研究工作。这项决定实在不可思议,因为斯科克的研究结果已产生了重大影响。更不可思议的是,斯科克独创论点尚未遇到有凭有据的公开挑战。这位波士顿地质学家几年来顶住了来自同行的一次又一次的抨击,多次成功地捍卫了自己的论点。斯科克坚持认为,狮身人面像表面以及壕坑内壁独特的浸蚀模式(狮身人面像壕坑内壁布满了很深的垂直裂缝和高高低低不平的坑凹),成了“石灰质古迹在历经数千年雨水之后会受到何等侵蚀程度的一个有教育意义的典型例证……”斯科克进一步说,如果用我们已经了解的基沙一带的古代气候背景去分析雨水浸蚀的观点,那就可以充分证明“伟大的狮身人面像的历史要比传统认为的公元前2500年早得多……我只是跟着科学在走,科学告诉我这一结论:狮身人面像的历史比以前认为的要早得多。”
斯科克自然尚未证明狮身人面像属于公元前7000~5000年,韦斯特尚未证明他认为的更早的历史时期,传统埃及学也尚未证明狮身人面像到底是否属于卡夫拉王朝公元前2500年的那个时代。换句话说,目前尚无可能用任何合乎情理的标准来给这一独特古迹的确切归属和历史下最后的定论。
蕴含玄机的奥梅克雕像
人们今天还能在圣罗伦佐看到饱经风霜的奥梅克文化遗迹,完全是因为那儿还没发现石油。然而,拉文达一带已经发现了石油,结果好多古迹都永远丧失了……
自从1940年以来,这一带地区被石油公司有系统地“开发”;一条飞机跑道贯穿当初金字塔矗立的地方;烟囱吐出浓浓黑烟,遮蔽了古时奥梅克天文家仰望星球升起的天空。可悲的是,在考古学家赶到之前,石油公司的推土机就已经把古迹几乎全部夷为平地;许多古建筑物从此消失,没有机会接受考古学家勘查。人们再也无法通过这些建筑物,认识建造和使用它们的民族。
挖掘崔斯萨波特遗址的美国考古学家马休·史特林,赶在石油公司大量开采之前,在拉文达积极展开考古工作。碳14鉴定的结果显示,公元前1500年到前1100年之间,奥梅克人定居在这里,持续占有这块土地,包括托纳拉河东岸沼泽中的一座岛屿,直到公元前400年左右才突然消失。就在那个时候,建筑工程骤然中止,已有的建筑物全部被刻意破坏或摧毁,好几尊巨大的人头雕像和其他较小的雕刻品,被隆重地埋葬在奇特的坟墓,一如他们在圣罗伦佐所做的那样。拉文达的坟墓建造得十分精致,墓室用成千上万的蓝色细砖砌成,墓顶铺着一层又一层五颜六色的黏土。在其中一个地点,奥梅克人从地上挖掉约莫424.5立方米的泥土,制造一个深坑,然后在坑洞底部铺上蜿蜒曲折的石块,再把泥土填回去。考古学家还发现埋藏在数层泥砖和数层黏土底下的三处镶嵌拼花图案。
拉文达的主要金字塔矗立在遗址南端,底部略呈圆形。整座塔模样看起来像一个有凹槽的圆锥,塔身有10道垂直隆起的脊骨,中间有沟槽。这座金字塔高30米,直径几至60米,总体积大约在8490立方米左右——无论从哪一种标准来衡量,它都称得上建筑史上一大巨构。整个遗址中间有一条轴道,几乎达半公里长,指向正北偏西8度的位置。轴道两旁井井有条地配置着好几座小金字塔、广场、平台和土墩,总面积超过7.7平方千米。
拉文达遗址弥漫着一种诡谲、冷漠的气氛;没有人真正晓得它当初的作用。考古学家管它叫“礼仪中心”——也许这就是它当初的功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