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机破碎锤,在一号庄公路下面崖壁上一连敲打了3天,那嗵嗵嗵嗵破碎锤撞击岩石的声响就在山谷里响起,吵得人心烦,可是这些现代化的工具,在这里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在每一锤撞击过的岩石上,只留下了马蹄般大小的白色印记,在整个一面崖壁上,一连3天的工作量也都超不过一方岩石被撞击下来。到了第四天,挖掘机只有从江对岸在那个很窄的江面上开始撤离了,在一阵嗡嗡嗡嗡的声响中,齐门缝深的江水就在车身上一浪一浪的拍打着。这一切,我在xxx江的北岸都观察了3天,于是我就觉得,想必这时的江东海早就急红了眼,才高价请来了挖掘机破碎锤来帮忙解决问题。
焦工走了一段时间,又回来了,在吃午饭的时候,焦工说:“胡师傅,我调走了,我把这里的事情都交给了我们的张总,今后k389工程上的事,就有张总负责。”我说:“那好呀!这里的工作不好干,你又这样胖,爬山对你来说,真是一件难事!”在饭桌上,一个戴着眼镜,面目黝黑的年轻人正在圆桌边上一声不响地吃饭,也不抬起头来看我一下。但我知道,张总工程师就是这个年轻人了。项目部的大经理也来了,还有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会计女人。在我的眼里,这些神神秘秘的人物,在这里住上几天就又走了,几乎在每来一次,似乎都跟上面拨款有关,但这一次,又是为了那般呢?我依然不得而知,但我还是觉得,这都跟江老板的人从杏鲍菇石上滚下来有关。我正在这样觉着,老马就走进了食堂。
这几天,江老板正在处理伤者的事情,还没有离开小镇,这是他们双方碰面的最佳时间,项目部跟江老板的事情,我是没有资格过问的,只有叶主任是否能跟他们搭上话,我就不得而知了,关于这里面的一些事情,我只有靠猜测和判断来获得第一手资料了。项目部的事情,他们总是搞得那样神神秘秘的,尤其是那个大经理,也不知在他们的公司里担任的又是什么职务,一天到晚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连老马跟老王,这时候变得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老马在电饭锅里打了一碗米饭,回转过身来,就在饭桌盘子里夹了几个菜在碗里,转身就离开了食堂。这时的老王,就显得有些拘谨,平日里那种爱说爱显摆的场面,就再也没有了踪影。这些现象,似乎给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似的。当然了,除了焦工,在座的人怕都跟我一样的感受。这时,刘大经理就说:“我们那年在挖金矿的时候,亏损了50多万,这都是让当地人给害得,投资一定要小心!”就没有了下半句。这时,焦工就把头低了下去,悄悄地说了些什么,在场的人,恐怕就没人能听得清楚了。这些有一搭无一搭的事情,我是不感兴趣的,可是,这话却偏偏又钻进了我的耳朵里,这顿饭,真不知都吃了些什么?项目部的人,总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从食堂出来,刘大经理的那句话,又在我的耳边响起,因此,我就有些觉得,xxx局路桥公司的领导们,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只做工程项目那样简单了,在这个市场经济条件的大背景下,为了求得生存,他们早已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个、十足的商人的身份出现在任何场合了,只有我们这些长期生活在靠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相衔接的人,才会有如此之多的感慨和依赖。
下午,还没有到上班时间,我没有惊动老黄,就悄悄地离开了房间,我在江对岸街道公路边理发店里正在理发,因人多,我在理发店多等了一阵子,这时的老黄就在公路上回转过头来向理发店看了一眼。我在镜子里看见了老黄,但我没有吱声,就让她走吧,老黄一个人不敢走铁路,就只有走公路了,公路绕道,车多太阳晒,灰尘又大,这一路下来,老黄就该胡思乱想了,一个女人,遭到了男人的拒绝,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呢?这些,我当然是体会不到的;不过在老黄昨晚摔板凳的声响中,我能感觉得到,老黄很伤心,也很没有面子,老黄的心思全都暴露无遗了;老黄不像李颖那样能沉得住气,这是个敢爱,也敢恨的女人,心里有什么事情,全都写在了脸上,昨晚却偏偏又遇到了我这么一个有理智的男人,真是气杀死了老黄。
从理发店出来,在半道遇见了车间的依维柯客货两用,是依维柯停在了我的身边,我才发现是为了我才停下的,我坐在车上,邢副主任说:“就你一个?”我说:“从理发店出来这一路,就遇到了你们,防护在前面走了。”邢副主任是个30岁的年轻人,这一路下来,我们都没有言语,这主要是我跟刑副主任从未有过来往,在领导面前我依旧表现出不卑不亢,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至于刑副主任又是怎样想的,我不得而知。公路上没见老黄,从时间来推算,老黄应该到了工地。我在大桥下面下了车,有段时间没到这里来看了,之前,只是在江的北岸远远地观望桥下的一切。江东海说:“明天浇筑。”我说:“你们是土法上马?!”江东海说:“高扬程打灰泵还没有买回来,等有了灰泵,就不是这个干法了!”我在桥下多呆了一阵子,就见2号桩的灰槽在脚手架上就稳稳地支撑了起来,由于2号桩位在公路下面12米的地方,江东海就利用了8米的高差,浇筑4米,在没有灰泵的情况下,采用了这个土法子,到时候一车车混凝土砂浆就从公路上搭建的浇筑平台就将其浇筑至模板内,之后,就大功告成了。我望着这个土里土气的乡下汉子,就有了几分敬佩感,我说:“医院的情况怎么样了?”江东海就有些吱吱呜呜,说道:“什么怎么样了?”我说:“没事,这事我早就知道了,我要是想坏你的事,你今天就躲不过去了!”江东海只好说:“挺严重,还在昏迷中,恐怕要终身残疾了!”我说:“是啊,你们是天底下最底层的人,出了这种事情,又丧失了劳动力,今后的日子就难啦!”江东海说:“谢谢你还能理解我们农民工!”我说:“其实我们都是最底层的人,只是我的工作环境要好于你们很多。”看得出,江东海对我还是有些好感的,只是我们这种猫与老鼠的关系,实在不能融洽在一起。过了一阵子,我又说:“是从什么地方掉下去的?!”江东海说:“是在上山的路上,不小心掉下陡崖的。”我说:“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说谎,有这个必要吗?放心!我不会坏你的事!”这时候,江东海就有些为难的样子,说道:“在冲沟的方向,要是没有被动网拦截,恐怕就完啦!”我说:“这跟我的判断一样,要是从正面掉下来,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啦!”这时候,江东海就一脸的凝重。我没再打扰江东海,这时我就转过身来看了一阵0号桩的进度。0号桩进度很慢,在剥离了表皮的堆积物后,下面就是石灰岩岩体了,这些灰白相间的岩体,质地坚硬无比,风镐在一阵突突突突的声响之后,只啃下鸡蛋大一坨。我看了一阵子,又回转过头来就说:“破碎锤这几天花去了多少钱?”江东海说:“3千块钱!”我说:“不止这些吧?”这时的江东海就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说道:“破碎锤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我说:“你们这种干法费力又费时,你要是听我一句话,进度要比这种干法快很多。”江东海没吱声,只是露出了一丝蔑视的一笑。我看得出来,在那面带蔑视的一笑里,他是有些瞧不起我也懂行。我说:“我到没有亲自操作过,但在电视里,还有在我们单位的人,他们在用过后,都说膨胀炸药效果非常好!你不妨可以一试?!在使用之前,让你们老板在网上查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江东海说:“我们从前用过,效果不是很好,对混凝土还行,这个坚硬的石灰岩可能效果不是很好!”这时,我有些执拗,就说:“你看,在崖壁上,用风钻打眼,一层一层的剥离,这个道理,你自己去想。”这时的江东海就不再言语了。在江东海的眼里,我是个外行,只会指手画脚批评人的角色。可是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我自己清楚,一个善于动脑子的人,跟一个只会出蛮力气的人,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半个小时后,我告别了江东海,就顺着公路,朝着看守房走去。
这一个下午,我都在一级看守房呆着,在空调下就跟看守工们瞎吹,在到了17点钟,我开始在日志上编写今天的进度及发现的问题,稍后,就拿起闲置在桌子上的电话,给车间调度报了当日的进度。在下班的路上,我跟老黄都没有言语,都闷着头,只管走自己的路。老黄在我的前面只有6米的样子,这时的老黄,俨然一身“黄袍马褂”在身(工作服)那只有6寸长的小腿,迈得死快,嘚嘚嘚嘚地踩在新线侧沟盖板上,就发出哐哐哐的声响来。这时,我就觉得,老黄的那点心思,也真是有点可怜,要是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的话,昨晚的情形,又将怎样呢?我不得而知,但我总觉得,这是个两厢情愿的事。我跟老黄虽说都不再年轻,但在***上都有各自的需求,只是没有年轻人那样爱得如火如荼,死去活来。只可惜,昨晚老黄遇到了我这样一个,不惜怜香惜玉,又生怕有人给我挖坑,又处处高度戒备的男人,真是苦杀死了老黄。
天麻麻黑,江老大回来了,我说:“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江老大说:“这个地方的医院,瞎球整!等几天病情稳定一些,就送回xx市去,那里的医疗条件好,人脉关系又熟悉,不像在这里,进了医院,就像宰肥猪一样乱开药!今天这种费用,明天又是那种费用的胡算一气!每天都是几大千的医药费往进算!就是再有钱!也经受不起!!”江老大这几天明显憔悴了许多,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红光满面,穿戴整洁,而眼下,一身上下灰扑扑的,眼圈都有些发黑。我说:“你们给工人买过工伤保险没有?!”江老大说:“这个事情,江久明在管,我还不知道耶。”我说:“在我们那里,当地开矿的老板,一个矿洞至少一年买3到4个工伤保险,一个人也就是几千块钱,要是出了事,就全都是保险公司的事了。这样,你们就可以规避很多风险。”江老大不再言语。江老大都在想些什么?我不得而知,我想,这事只有江老板才能做主,但愿江老大能把我的这番好意转告给江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