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尚、伍员(字子胥)兄弟二人皆是人杰,父亲已陷牢狱,兄长选择了与父亲共赴刑场;弟弟选择了出奔逃走,浪迹天涯。但是殊途同归,二人皆是为孝。伍奢惨遭楚平王屠戮,其子伍员含恨出走,费尽周折来到楚国的敌国吴国,借助吴国的势力为父报仇,自此楚国君臣朝夕不得安食。
辞兄逃国
世子熊建惨遭陷害而出奔,伍奢作为世子的老师难逃罪责,便被以叛国罪押解到郢都。伍奢有两个儿子,长子叫伍尚,次子叫伍员。二子文武兼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尤其是次子伍员,身高臂长,善于骑射,熟谙兵法,精通战略。费无极将伍奢关入大牢中,害怕他的儿子会找他报仇,便心生歹意,欲斩草除根,于是跟楚平王说:“如果不除伍奢二子,必留后患,二子是人杰,如果为楚国所用,是国家栋梁,如果为楚国的仇敌所用,将来楚国必然遭殃。”
楚平王深以为然,于是便将伍奢从大牢里面押解出来,让他写信给儿子,让他们速速来郢都。伍奢说:“伍尚会来,伍员肯定不会来。”平王问:“为什么呢?”伍奢说:“伍尚为人廉洁、能死节、仁慈而孝顺。听到来了就能让父亲免死,肯定会来;伍员则不一样,他足智多谋、勇猛善战,知道来了肯定会死,必然不会来,但是作为楚国后患的肯定是伍员!”言及此,不禁摇头叹息。
平王哪管得了那么多,逼迫伍奢写信:汝父进谏触犯龙鳞,沦为戴枷之人,吾王念及先祖有功于国,免吾一死,命你兄弟前来接任父职。你兄弟速来郢都。否则,吾王盛怒,恐将获罪于王。
楚平王命人将伍奢的亲笔信火速送给伍尚与伍员,信使到来之时,二人正在切磋武艺。拿到信之后,伍尚说:“我们赶紧收拾行装,到郢都见父亲,现在父亲不仅免罪获释,而且我兄弟二人即将封官晋爵。”伍员看了看父亲的亲笔信,摇摇头,说:“这分明是楚王诱捕我二人。楚王昏庸无道,偏听谗言,致使父亲蒙冤下狱,现在楚王恐惧我兄弟二人会报仇,便设计诱捕,如果我们兄弟二人到了郢都,父亲很快便会被杀。”
伍尚也看出了信中的杀机,但是身为人子,理当与父亲共患难。于是伍尚说:“兄弟,你逃出去吧,日后可以为父亲报仇洗冤,我去见父亲。”兄弟情深,伍员知道哥哥是个善良温厚之人,便挥泪作别。
伍尚去了郢都,一入城便被五花大绑起来。见到伍奢之后,父子相拥而泣。楚平王便将父子二人押赴刑场。伍尚破口大骂楚王无道,陷害忠良。伍奢说:“不要骂了,你弟弟出奔之后,楚国没有好日子过了。”父子二人引颈就刑。楚平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放走了一条大鱼,这条大鱼在未来的岁月将翻江倒海,让楚国上下不得安宁。
伍员与兄长拜别之后,便抄小路一路狂奔。身负杀父之仇的伍员,已经将复仇作为人生的目标。在他的眼中,将楚平王砍头,将费无极车裂才能解心头之恨,才能算作孝顺。
乔装过关
伍员一路遭到追杀,好在伍员练就了一副好身手,引弓执箭,看得清楚,嗖的一声,便射倒了一个追兵。其余人等心虚胆战,便踯躅不前。伍员不敢停歇,继续赶路。
途中恰好遇到申包胥,此公与伍员有八拜之交。申包胥见了伍员大惊:“楚王现在正在搜捕你呢,你怎么还在这儿呢?”伍员和申包胥坐在路边,就将楚王昏庸无道,听信谗言冤杀其父的事情向申包胥哭诉一遍。申包胥长吁短叹了一番,说:“现在楚王在全国发了通缉令,并且悬赏重金缉拿你,现在你的人头值一个上大夫的爵位加上五万石粮食。我作为楚王的臣子理应在此缉拿你,但是你我手足情深,不忍心将你送给楚王。现在你我兄弟就此一别,希望兄长多多保重。”
伍员与申包胥拜别之后,决定到宋国寻找世子熊建,费尽周折终于来到宋国。见到世子熊建,世子熊建告诉伍员,宋国正发生内乱,也非久留之地。世子熊建与齐女育有一子名叫熊胜,于是三人便离开宋国,奔向郑国。此时郑国与晋国结盟,郑定公与子产对待世子熊建非常客气,但是对世子熊建的借兵请求却婉言拒绝,郑定公说:“郑国国小兵弱,如果世子想回国复位,还是到晋国借兵吧。”于是世子熊建便到了晋国。
晋顷公对这个敌国的世子礼待有加。因为郑国的子产据理不让,时常让晋国下不来台。晋顷公便想让世子熊建回郑国做内应,里应外合攻破郑国。世子熊建欣然应允,伍员苦谏,世子熊建不听。没等晋国出兵,事情败露,郑定公与子产就将世子熊建杀死了。伍员带着熊胜,连夜出逃。
二人一路狂奔到昭关(故地在今安徽含山北),此地是通向吴国的最后一道险关,出关之后便可以乘舟到吴国。因此昭关才是生死关。楚王也深知伍员奔吴必过昭关,于是便在此地布满精兵强将,同时将伍员的画像张贴于各处,附带还有诱人的奖励条件,因此,昭关实在是虎狼之地。伍员不敢轻易靠近昭关,正在踌躇难定,进退维谷之际,出现了一位白发老者,老人问道:“可是伍员吗?”伍员大惊,心想,命将休矣。老者上前说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将你交给官府的。”老者是扁鹊的徒弟,周游列国救死扶伤,最后隐居于此。前日守关的将军偶有小恙前来就诊,因此老者见到了伍员的画像。
老者将伍员引到自己归隐的小屋,请伍员小住几日,帮助他通过昭关。伍员便留下来暂住几日,但是前有险关,后有追兵,而且与这位老者只是萍水相逢,世道混乱,人心难料。伍员整日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一天早上起来,老者看见伍员大惊道:“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啊?”原来伍员焦虑过度,以至于须发皆白。后来人们用“伍员过昭关——头发愁白了”这个典故来纪念伍员。
其时,老者有个朋友长相与伍员有三分像,于是老者便把这位朋友请来,鱼目混珠,帮助伍员从昭关混过去。现在伍员须发皆白,就更好了。老者将伍员打扮成一个老者,让他的朋友穿上伍员的衣服,关口的士兵误将老者的朋友当做伍员,真伍员便趁乱过了昭关。
为伍员殉命的两个女人
伍员决定出奔之际,跟妻子说:“我身负家仇,此次出奔,浪迹天涯,恐怕不能照顾你。”伍员的妻子果然是个烈女,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怎么能儿女情长呢?”说完便悬梁自尽,以安伍员之心。伍员含泪埋葬了妻子,便踏上了流亡之路。还有一个为伍员殉命之女。伍员初到吴地,饥肠辘辘,向一个在河边洗衣的女人讨饭,那女子将饭菜都给伍员吃了,等伍员饭饱之后,女子便说:“小女子守寡多年,从未与男人说过话,今日不但与陌生男人说话,而且把饭菜给您吃了,必定遭人口水。”言毕,撞巨石而殒命。成功的男人背后也许不止有一个坚强的女人支撑,伍员便是其中一例。
吴市吹箫
伍员历经千险从昭关逃出来,来到莽莽苍苍的江面,可惜,江上一条船都没有。伍员焦灼不堪,昭关的守军识破那个伍员是个赝品之后必定会追击。正当伍员懊恼不堪之际,江面来了一叶扁舟,伍员大喊:“船家,渡我!船家,渡我!”船夫听到喊声之后,便朝下游指了指,意思是让伍员到下游,以免被追兵发现。老船夫顺利地将伍员和熊胜送到对岸,伍员感动万分,将腰间的佩剑解下来说:“老伯,这是吾先祖流下来的宝物,价值百万,送给您权当报答今日救命之恩。”
那个老船夫顿时发怒,说道:“如果我是为了钱财的话,倒不如把你送给楚王,不但得到万石良粟,而且还可以官拜上卿。君子出游,不配宝剑怎么行,还是留给你吧。”伍员只能作罢,带着熊胜踏上了吴国的国土。
伍员到了吴国的都城,人生地不熟,无处栖身,好在伍员平生所学甚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论是高雅音乐,还是民间小曲,无不精通。为了在吴国住下来,伍员便在市场吹箫鼓乐,一方面,可以获得生活之资;另一方面,引起吴国人的注意,或许可以获得直接面见吴王的机会。在市场吹箫度日的伍员,引起了吴王身边的人的注意,于是带伍员觐见吴王。伍员将自己的经历跟吴王细说一遍,吴王认为伍员是一位难得的治国良才,于是答应帮助伍员报父仇。
伍员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获得了为父报仇的机会,伍员终归是一条龙,在吴国也引起了政坛风波。用一句时髦的话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伍员发出令人耀眼的光芒,只是这种光让九泉之下的楚平王难以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