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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赵氏孤儿

赵盾在朝之时,风光无限,晋灵公虽然昏聩,但不仅没有将赵盾诛灭,反而为赵穿所杀。赵氏家族权势熏天,晋灵公死后,赵穿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依然高官厚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赵盾死后,赵家势力开始衰落。屠岸贾恃宠将赵氏家族满门抄斩,所幸赵家有一个遗腹子存留人间,历经人间悲苦坎坷,终于一雪家族仇恨,赵氏家族得以复兴。

赵氏满门遭难

赵盾当政期间,赵氏家族遍布朝野。赵盾死后,赵氏家族风头不减,但是却没有与赵盾才智相当之人。曾经深得晋灵公宠幸的屠岸贾在晋灵公遭到弑杀之后,出奔逃亡,晋景公时,屠岸贾回朝,深得宠幸,官拜大将军。

屠岸贾嫉妒赵氏家族在晋国的政治势力,一直寻找机会剪除赵家,取而代之。当年赵盾曾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事后找史官来占卜,史官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赵家有灭门之灾,不过是您的儿子,等到您孙辈会重振赵家。”赵盾死后,其子赵朔、赵同、赵括等皆在朝中为官。

晋景公时,晋国压服了郑国、齐国,大有称霸中原之势,晋景公宠信屠岸贾,任其所为,屠岸贾恃宠而恣意妄为。他认为,到了剪除赵家势力的时候了,于是向晋景公进谏:“赵盾弑君已载入史籍,而赵盾的子孙依然在朝中为官,把持朝政,先君灵公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晋景公却认为赵氏家族有功于晋国王室,不愿大开杀戮,于是咨询韩厥:“赵氏家族是否忠于朝廷呢?”

韩厥早年受惠于赵盾的提携,因此对赵家身怀感激,于是说:“灵公死于桃园与赵盾并无瓜葛,况且赵氏家族自文公以来,世代有大功于朝廷,大王不可轻信奸佞之人的谗言。”晋景公又询问栾书与郤琦,栾、郤二人已经为屠岸贾所收买,等到晋景公问起之时,含糊其辞,实际默认赵盾有弑君之罪。屠岸贾买通朝中大臣,跟他们说:“虽然赵盾不知道弑君之事,但是依然是罪魁祸首,现在他的子孙在朝,应该满门抄斩。”韩厥争论道:“灵公遇难,赵盾身在外,先君并没有治罪,而今违背先君的意愿诛杀赵盾的后人,是无视君王的存在。”无奈,韩厥势小力单,难以扭转局势。

韩厥随即告诉赵朔,希望赵朔收拾行囊暂且出国躲避一段时间。赵朔不肯出逃,赵朔的夫人庄姬是晋景公的姐姐,已经身怀六甲。赵朔对韩厥说:“如果您能保住赵氏的香火,我死而无憾。”韩厥挥泪承诺,一定给赵家留下香火。

赵朔派人将妻子连夜送回王宫之中,临行前,赵朔对妻子说:“如果是女儿就取名为文,如果是儿子取名为武。”赵朔的门客程婴对赵家忠心耿耿,所以由程婴护送庄姬潜入王宫之中。

未等天亮,屠岸贾率军包围了赵家大宅,无论男女老幼无一幸免,赵家数百口人死于屠岸贾刀下。尸横庭堂,血流成河,昔日的欢声笑语消失于凄风冷雨之中。屠岸贾翻检尸体,发现庄姬已逃走,而且他也知道庄姬已有身孕。为了斩草除根,屠岸贾连庄姬都不想放过。

程婴舍子救孤

庄姬回到宫中,母亲将她藏起来,没过多久,庄姬便生下一子。程婴与公孙杵臼同为赵朔的门客。公孙杵臼说:“赵家遭到灭门,身为门客我们应当赴死。”程婴说:“莫着急,夫人身怀六甲,估计也快生产了,如果是个男孩,我们要抚养成人,将来可以报仇;如果不幸是个女孩,我们只有以死报答赵家的恩赐。”

庄姬生下男孩的消息不仅传到程婴耳中,也传到屠岸贾那里。屠岸贾前往宫中搜寻婴儿,庄姬情急之下将孩子放在裤中,庄姬默默祈祷:天要灭赵家香火就让这个孩子哭,若给赵家留下一丝血脉就让孩子悄无声息。等到屠岸贾闯入王宫之中,庄姬胯下的孩子居然一声未发,屠岸贾搜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孩子的踪迹,只能无功而返。

屠岸贾并不死心,在王宫各个门口布置重兵,防止庄姬把孩子偷送出去。坊间谣传,庄姬之子已经夭折,程婴为了确认一下这个消息便潜入宫中。庄姬深知程婴忠心于赵家,就在他手中写了个“武”字。程婴心领神会,出宫之后便与公孙杵臼谋划救赵武的事情。公孙杵臼问程婴:“赴死容易还是立孤容易?”程婴说:“当然赴死容易。”公孙杵臼说:“那我做容易的事情,你做难事吧。”两人便谋划了个换公子的计划。适时,程婴正有一个与赵武相仿的儿子。公孙杵臼抱着程婴的儿子跑到山中,程婴则向屠岸贾报告:“我知道赵氏孤儿的去处,但是必须赐我千金。”

屠岸贾喜出望外,为了斩草除根,破费千金又何妨?于是程婴带着屠岸贾来到深山老林之中。当这些人在深山搜寻公孙杵臼之时,韩厥派人趁宫门的侍卫不注意,将赵武偷了出来。

几天之后,屠岸贾在山中找到了公孙杵臼搭建的窝棚,窝棚里果然有个婴儿。公孙杵臼见了程婴破口大骂:“程婴,你是个禽兽,你我二人答应为赵氏立孤,而今你为了钱财背弃信义。”程婴假装默然,一脸惭愧。公孙杵臼向屠岸贾求情:“孩子是无罪的,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要杀要剐随你们,请留下这个孩子吧。”

屠岸贾哪里肯放过呢?他命令士兵杀了公孙杵臼,那个孩子也被屠岸贾摔成了肉饼。为了保住赵氏孤儿,程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摔成肉饼,这是何等地残酷啊!

赵武报仇雪耻

程婴回到都城之后,便逶迤来到韩厥家中。赵武已经在韩厥家中。程婴带着孩子偷偷离开都城隐入深山。15年过去了,程婴含辛茹苦地抚养赵武,其中的艰辛与心酸只有程婴自己知道。他不仅要将赵武抚养成人,而且要助这位将门虎子报仇雪恨,复兴家族。赵武果然不负众望,英雄少年,英姿飒爽,不愧是赵氏之后。

15年之中,晋国政局发生巨大变化,晋景公、晋厉公先后去世,晋悼公即位后,决定整饬朝政,朝野风气焕然一新。韩厥认为赵氏平反的时机已成熟,于是向晋悼公进谏:“臣依靠祖宗的功业得以服侍君上,但是对晋国发展功劳最大的是赵氏。赵衰辅佐文公称霸,赵盾辅佐襄公,霸业长续。二人忠于国君,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不幸,灵公不理朝政,宠幸屠岸贾,屠岸贾恃宠谋杀赵盾,后来灵公桃园遇难,屠岸贾出奔免死。景公即位,屠岸贾再度得势,将赵盾的后人屠戮殆尽。如此劳苦功高的家族遭到灭门,君上应该为此平反昭雪。”

晋悼公对赵氏的遭遇略知一二,问:“赵氏不是已经被灭门了吗?还有后人在世?”韩厥说:“当年赵朔有一个遗腹子存留人世,现在已经长大成人。”晋悼公命令韩厥将赵武召回宫中相见。晋悼公一看,赵武果然是将门之后,便对他甚是怜惜。为了保护赵武的安全,晋悼公将其藏匿于宫中,以身体不适为由,召集大臣到宫中相见。众人一看悼公气定神闲,问:“大王有什么病?”晋悼公说:“赵衰、赵盾父子两代有功于国家,而其却惨遭灭门之灾。”众人说:“赵氏灭族已经15年,并无后人存留人世。”晋悼公让程婴带赵武出来,说:“这是赵朔的遗腹子赵武。当年屠岸贾灭门之时,赵武被程婴设法救出。如果不诛杀屠岸贾,怎能洗去赵家的冤情。”

韩厥与赵武带兵将屠岸贾满门抄斩,将屠岸贾的人头拿来祭奠赵朔。赵武终于报了家族之仇,晋悼公恢复了赵武的爵位和封邑。赵家没落15年之后得以中兴,程婴功不可没。赵武封官晋爵之后,程婴本应该安享晚年,但是他却选择了自杀。他的理由很简单:当年公孙杵臼先死,为了保存赵家的香火,他才苟活于人世,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他要到地下与公孙杵臼团圆了。

程婴死后,赵武为其披麻戴孝三年。一段感人至深、跌宕起伏的孤儿复仇记在残阳夕照下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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