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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晋国内乱

王位继承似乎是一个难解的死结,无论中外,因为王位继承而引起的战乱与纷争不计其数。每位君王在位期间御女无数,妻妾成群,煞是风光。与此同时,后宫之内便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继位之争。每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继承君位,于是每每因为后宫纷乱引起朝堂喋血。晋献公宠爱骊姬,废长子申生而引起国家大乱,公子重耳避祸外逃,踏上了19年的流亡之旅。

骊姬得宠

晋献公登基之前娶贾姬为妃,贾姬没留后便死了。后来献公又娶了两个犬戎的公主,分别生重耳和夷吾。献公的父亲晋武公晚年从齐国娶了个小妾,名为齐姜。齐姜年少貌美,献公非常喜欢,便与其私通,生了一个儿子叫申生。晋武公死后,献公即位便封齐姜为夫人。

晋献公的婚姻关系比较乱套,这只是当时诸侯婚姻生活的一个缩影。重耳年长于申生,但是申生的母亲是正后,按照立嫡不立庶的原则,晋献公立申生为世子。如果晋献公就此不再娶妻,也许晋国宫室就不会出现什么纷争,申生与重耳、夷吾三兄弟的关系非常亲密。

晋献公也非平庸之辈,发兵讨伐骊戎,骊戎请和,把两个绝色美女献给晋献公,长者叫骊姬,幼者叫少姬。骊姬容貌堪比息妫(惹起三国征战的息夫人),口齿伶俐,善于琢磨献公的心思,深得献公的欢心。骊姬生一子,名叫奚齐;少姬也生一子,名为卓子。骊姬终日陪伴献公左右,献公早已将齐姜抛诸九霄云外。献公想废齐姜而立骊姬为夫人,让太卜郭偃占卜一下,占卜的结果是如果献公立骊姬为夫人会引起宫廷的动乱。

献公本意是通过占卜为废齐姜立骊姬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结果不但没有找到理由,反而多了个障碍。献公已经情迷骊姬,怎么会听从卜筮的结果?献公一意孤行,挑了个日子便立骊姬为夫人,将少姬封为次妃。

献公的举动引起了朝中重臣的不满与不安,深谙卜筮之道的史苏对大夫里克说:“恐怕晋国有灭国之灾。”里克不解,问其缘故,史苏说:“当年夏桀伐有施(故地在今山东蒙阴、费县一带),有施献给夏桀喜,宠喜而夏亡;纣宠妲己而商亡;幽王宠褒姒,而周灭。现在大王宠幸骊戎送来的骊姬,难免有灭国之灾。”太卜郭偃则调侃道:“说晋国亡国则是夸大其词,晋国基业已经奠定,只是会出现纷乱而已,不至于亡国。”

君王有时候就在江山与美人间难以抉择,当自感基业常青之时,便将注意力放在美人身上。骊姬被立为夫人之后开始图谋立自己的儿子奚齐为世子,可是申生已经被立为世子,而且颇为朝野喜欢。如果无故废嫡立幼,不但有悖于礼制,而且会引起朝野上下的不满。

君王可以另谋新欢,抛弃旧爱,但是不会轻易更换自己的继承人。骊姬要想让自己的儿子在献公百年之后登上王位恐怕还要费些周折。

迫害申生

骊姬凭借自己的姿色和心计,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赢得了献公的宠幸而被荣立为夫人,但是要废掉申生却需要一些筹划与计谋。骊姬手中并没有什么亲信,她只能一步一步经营。献公有两个佞臣,一个是梁五,一个东关五,二人并称为“二五”。骊姬决定假“二五”之手除掉申生以及重耳、夷吾兄弟。但是骊姬不能直接与“二五”联系,献公有个优人(陪在君王身边逗乐子的人)年少俊秀,出入宫廷内外,骊姬与优人私通,情深意笃,优人对骊姬更是言听计从。

骊姬让优人携带重金拜访梁五,梁五深谙权力的游戏规则,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呢?梁五对优人说:“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梁五不是无功受禄之人。”优人看梁五倒是爽快之人,于是开门见山地说:“夫人欲立奚齐为世子,想请大夫出手相助。”是个趋炎附势之人,看骊姬深得献公宠幸,也想接近骊姬。于是梁五说:“此事需要跟东关五大夫商量。此事事关重大,需要从长计议。”

后来,“二五”向献公进谏,现在晋国疆域广大,应该遣世子申生、公子重耳和夷吾戍边,拱卫都城。献公深以为然,于是将世子申生派到曲沃(故地在今山西曲沃),重耳和夷吾分主蒲(故地在今山西蒲州)与屈(故地在今山西吉县北)。要想除掉申生首先要将三兄弟分开,分而治之。

申生到曲沃之后,修明政治,深得民心,而且数次出征都获得成功,作为储君,申生深受朝野的赞扬。骊姬本想将申生支出去,对献公进谗言,结果没想到反而让申生获得了更多的声望。骊姬非常焦虑,似乎找不到一个光明正大杀掉申生的借口。她只能借用女人常用的伎俩了,让献公将申生从曲沃召回,假称想念申生,留申生在宫中吃饭。晚上她便向献公哭诉说申生无礼调戏于她。献公并不相信温良有礼的世子能做出这种事情。第二天,骊姬邀请申生游园,故意在鬓角抹上蜂蜜,蜂蝶纷纷向其鬓角飞去。骊姬让申生帮她驱赶蜂蝶,远处观望的献公以为申生调戏骊姬,大怒,痛斥申生,欲将其治罪。骊姬假情假意地为其求情,献公便让申生回到曲沃。

没过多久,申生从曲沃送来祭祀用的祭品,献公恰好不在宫中。骊姬在酒肉中下了剧毒,等献公回来之后请献公享用。献公刚要吃,骊姬说:“外面送来的东西还是先让下人尝一尝。”结果,宫中的内侍吃完肉之后,七窍流血而毙命。

献公大怒,派东关五领兵前去曲沃讨伐不孝子申生。骊姬除掉申生的计划终于得逞。有时候阴毒的女人更有政治手段。

重耳出逃

申生在东关五到之前便自杀,一个过于仁义的人无法在惊涛骇浪的权力场中生存下去。众人劝申生先出逃,等真相明了之后再回国。申生认为如果真相明了,那么就意味着献公是个昏聩之君,做儿子的不能让父亲恶名远播,所以他选择了自杀。

骊姬虽然已经除掉申生,但是并不满足,重耳、夷吾与申生关系甚笃,为了铲除后患,就必须将重耳、夷吾一起除掉。骊姬半夜三更向献公哭诉:“贱妾听说,重耳、夷吾与世子是同谋,他们必定以为世子之死是贱妾所为。”碰巧的是,没过多久,有人报告蒲、屈的两公子本来要朝觐,不知何故双双返程。献公认定重耳与夷吾是申生的同党,命令军队前去讨伐。

狐突闻知献公要兴兵讨伐重耳,便让自己的儿子狐偃火速将这一情况报告给重耳,并叮嘱狐偃与其兄长狐毛好好辅佐重耳,不离不弃,日后必成大业。

狐偃飞马到了蒲地,将这一情况汇报给重耳,重耳大惊,于是与狐毛、狐偃商量出奔之事。三人火速逃往狄,重耳的母亲便是狄女,所以狄非常愿意接受重耳。没过多时,有一小队人马从后面追来,重耳以为是献公派来追杀的军队。走近才发现是胥臣、先轸、魏犨、介子推等贤臣名士,他们闻知重耳出奔便前来同去。重耳的追随者不但有蒲地的名士,还有朝中为官者。献公宠幸骊姬,逼死世子申生,种种违背礼法之举已经让朝野上下颇有微词。骊姬已经扰乱晋国王室的正常运转,有识之士已经意识到晋国即将经历一场严重的政治内乱。

魏犨勇猛无比,要求重耳召集蒲地的士兵起来反叛,以清君侧的名义杀回都城,夺取王位,免得外出漂泊流浪。众人皆不同意魏犨的鲁莽之举,打回都城固然可行,但是重耳必定落个弑父篡位之名。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教化百姓。于是众人决定追随重耳流亡。

夷吾闻知献公派军来屈,于是谋划出奔之事。重耳已经逃往狄国,倘若夷吾也逃到狄国,那么兄弟合谋的说法便会被世人误以为真。于是夷吾逃往梁国(故地在今陕西韩城),梁国靠近秦国,有机会可以借助秦国的力量争夺王位。

骊姬终于完成了一个巨大的工程:杀死了申生,赶走了重耳与夷吾,自己的儿子奚齐可以安心地做世子了。

晋献公托孤荀息

骊姬虽然让奚齐做了世子,但是朝野内外除了“二五”之外都痛恨骊姬的阴险毒辣。骊姬担心一旦献公死去,朝野内外会群起反对奚齐,于是让献公给奚齐找一个老师兼保护人。献公将荀息招来:“朝中众臣,论才德品质,爱卿是出类拔萃的,现在将奚齐托付于你,希望你忠心辅佐。”荀息垂泪道:“臣当竭尽全力辅佐幼主。”荀息才智超群,只是在政治立场上错了,令人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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