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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要准备一个短剧

“不好!”小萝卜头很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我问,觉得很奇怪,小孩子对自己不懂不会的东西不是都很好奇的吗?如果换成是我我一定会很想自己学会看时间的。

“我想知道几点的时候姐姐告诉我就行了!我有姐姐,所以我不需要自己看时间,没有姐姐的人才需要自己学会看时间!”小萝卜头回答。

听了小罗头的回答,我简直无语了。这个家伙真是又可气又可笑,可气的是他自己不思进取,总想依赖别人,连看时间这么简单的事物也不愿意学习。如果养成了这种懒惰的不爱学习不思进取的习惯那么长大了以后岂不是要成为像猪八戒那样的人?

可笑的是他竟然把我这个笨蛋姐姐当做宝了,好像有个姐姐是多大的财富又有多了不起似的。

“你这么说是不对的!有姐姐的人也要自己学会看时间,所以你也必须学会自己看时间!”我说。

“为什么?”小萝卜头问。

“因为姐姐不可能总是在你身边,我们早晚是要分开的!”

“为什么?我不要跟姐姐分开!”

“你不要也不行,等老爸出院了,他就会把你接走的!”

“他要把我接到哪儿去?”

“当然是接回到你原来的那个家了!”

“妈妈也一块儿来接我吗?”下萝卜头竟然提起了妈妈,似乎根本忘记了他妈妈已经死掉了的事情。

“不是,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你妈妈不在了,她死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但是,你还有爸爸,你爸也就是我爸,他会照顾你,他会把接回你们那个家照顾你的!”

“那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吗?”小萝卜还真是能胡搅。

“我不跟你们走!”

“那你去哪儿?”

“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呆在这儿,这儿是我家!”

“那我也哪儿都不去,我也呆在这儿,这儿也是我家!”小萝卜头固执地答。

我终于泄了气,我知道这样跟他扯下去是扯不清楚的。

“不管怎样,你都要学会自己看时间!如果你学会了,待会儿姐姐带你出去玩儿!”

“真的吗?去哪儿?”

“先别管去哪儿,你到底学不学?如果不学,今天哪儿都别想去,就呆在家里好了。”我说。

“那好吧,我学!我学还不行吗?”小萝卜头终于做出了让步,表示愿意学。我于是赶紧趁热打铁,立刻教他怎么识别时针,分针和秒针,接着又教他怎么看时间。这个小萝卜头还真是聪明,一教就会。我看着他那股聪明劲儿,不禁有点小骄傲,虽然我是个笨女生,但是能有这么个聪明的弟弟我倒也知足。

“姐姐,我学会看时间了,你带我出去玩儿吧!”刚学会了怎么看时钟,小萝卜头便立刻找我兑现承诺了。我当然得说话算话,可是带他去哪儿玩儿呢?小唐现在不在家,所以不能带他去小唐家。蚕豆现在一定已经去市场了!难道要带小罗头去市场?老妈早上走的时候嘱咐过不要带他去人多的地方,所以也不能去市场!那去哪里好呢?对了,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我想不如干脆带他去春晖裁缝铺好了。

自从出院后我一直都没去看过拐子叔和杨阿姨,我住院的时候他们去医院看望过我好几次,现在我出院了,我想我应该去看看他们了。第一,这是起码的礼貌,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第二,我也很想看看拐子叔和杨阿姨如今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了,毕竟我大小也算是个媒人呢!这是我这辈子第一遭做媒人,我当然想时不时地验收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了。这就好像你在地里种下了一些种子或者在花盆里栽下了一株植物,然后你又是浇水又是施肥的,你自然会忍不住经常跑去看看,看看自己亲手种下的种子发芽了吗?长幼苗了吗?看看自己亲手栽下的植物开花了吗?结果实了吗?第三,我总得带着这个像块大年糕似的萝卜头去安全的地方吧?我想除了小唐和蚕豆家,也就属拐子叔和杨阿姨那里最安全了!

“好吧,我带你出去玩儿,不过你得把你的鸭子扔在家里,不能带着!”想到这里我对小萝卜头说道。

“好,我不带!”小萝卜头一听我要带他出去,立刻很听话地把那串鸭子丢在了沙发上。

我带着小萝卜头还有落荒来到杨阿姨的裁缝铺的时候,看见门外面摆着拐子叔的修车摊,却不见拐子叔的人影。我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杨阿姨正坐在缝纫机前做衣服。

“杨阿姨!”我很大声地叫道。杨阿姨闻声抬起头,一看是我,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哦,天哪,这不是宝贝奇奇吗!快进来,让阿姨好好看看你!”杨阿姨热情地招呼道。我于是牵着小萝卜头的手进了裁缝铺,落荒也紧跟着我们进了门。

“快过来!阿姨腿脚不方便,你到阿姨这儿来!”杨阿姨坐在缝纫机前连连朝我招手。我于是放开小萝卜头的手,径直走到杨阿姨跟前。

“病都好利索了吗?没留下什么病根儿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杨阿姨抓着我两只胳膊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一边问道。

“全都好利索了,杨阿姨,你放心吧!”我笑着说。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杨阿姨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拐子叔呢?他去哪儿了?”我问。

“他去买水果去了,说话就回来!”杨阿姨回答。

“哦!”

“这个小家伙是谁呢?”杨阿姨这才把注意力转到一直立在门口傻看着我们的像颗豆儿似的小萝卜头的身上。

“他是我弟弟!”

“弟弟?亲弟弟吗?”杨阿姨追问道。

“他爸爸也是我爸爸,我爸爸也是他爸爸,不过,我妈妈只是我妈妈不是他妈妈,他妈妈也只是他妈妈不是我妈妈!”我没有直接回答是不是亲弟弟,而是叽里咕噜地解释了一大堆,跟说绕口令似的。我不知道我这么说到底是想拉近跟小萝卜头的关系还是根本不愿意跟他有太多牵扯所以想要撇清跟他的关系。

“哦!阿姨知道了!不过以前你们……”

“以前我们一直各过各的,他跟他妈妈过,我跟我妈妈过!最近他妈妈因为车祸死掉了,我爷爷奶奶也在车祸中去世了,还有我爸爸,现在还躺在医院!他因为没有人照顾,所以现在住在我们家!”我知道杨阿姨想问什么,便主动解释了一番。

“天哪,这是真的吗?我是说车祸的事!”杨阿姨十分震惊地问。

“是真的!”

“那你爸爸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危险吗?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吗?”

“他很快就能出院了,伤得虽然不轻,但都是可以治愈的伤。”我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杨阿姨轻叹了一声说。“人这一辈子啊什么都可能经历到,谁家没个三灾六难的?过去了就好了,你爸爸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嗯!大家都这么说!”我答道。

“不过,这个小家伙真是可怜那!他还这么小……”杨阿姨用一种又慈爱又温暖又充满同情和关怀的眼神看着小萝卜头,眼睛里竟似有泪水。“小家伙儿,过来,到阿姨这儿来,让阿姨抱抱你好不好?”

小萝卜头儿看看杨阿姨,看看我,又看看落荒,然后再看看杨阿姨,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过来,阿姨给你好吃的!”杨阿姨随手从缝纫机边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一颗糖果之类的东西,她一边冲小萝卜头摇晃着糖果一边继续招呼小萝卜头。小萝卜头终于受不住诱惑,一路小跑着跑到杨阿姨跟前。杨阿姨顺手把他抱进怀里让他坐到了她的膝盖上,然后把糖果给了他。

“吃吧!可好吃了!要不要阿姨帮你把皮剥了?”杨阿姨问道。

“不用了,姐姐说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不能依靠别人!”小萝卜很干脆地回答。这话是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对他说的,我是因为想起他一开始不想学怎么看时钟后来学起来又学那么快所以才用这话教育他的。不过我说的可不只是学看时钟这一件事,我对他说的是所有该自己做的事情都要自己学着去做,总之就是想让他早日学会自立的意思。没想到,他立刻把我对他说的话用到了杨阿姨身上,这个家伙倒是挺会现学现卖的!

“哈哈哈!”小萝卜现学现卖来的这句话不禁把杨阿姨逗得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哟!奇奇来啦!我说你杨阿姨咋会这么高兴呢?老远就听见她的笑声了!”杨阿姨正在大笑不止的时候拐子叔提着两塑料袋子水果走进来。

“拐子叔,你回来啦?”我立刻跟拐子叔打招呼。

“回来了,正好刚买了新鲜的水果回来,我洗了给你们吃!”拐子叔笑着说道。

“是啊!多洗点!大家一起吃!也给落荒一个吃!”杨阿姨也笑着说道。

“你抱的这个小家伙是谁呀?以前怎么没见过呢?他是跟奇奇一块儿来的吗?”拐子叔放下水果,指了指坐在杨阿姨膝盖上的小罗头说道。

“他是奇奇的弟弟!”

“原来是奇奇的弟弟,长得还真是可爱啊!”拐子叔夸赞道。

“说的就是!让人看了就想疼爱呢!”杨阿姨附和道。

“奇奇,你还真是个好孩子,没忘了我们。你杨阿姨这几天一直念叨着你呢!念着念着你还真来了!”拐子叔一边把水果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放进一个洗水果用的盆子里一边说道。

“我应该早点过来的!可是……”

“今天来也不晚!哦,不是不晚,是刚好!奇奇,有个好消息叔还没告诉你呢!”拐子叔笑着说。

“什么好消息!”

“你杨阿姨怀孕了,我们要有孩子了!”

“真的吗?”我吃惊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我昨天刚陪着她去医院做了检验,检验结果是怀孕了!所以我说你今天来刚好,因为刚好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拐子叔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咯咯咯地笑,一副幸福得不得了的样子。

“杨阿姨,拐子叔说的都是真的吗?”我还是不敢相信,进一步向杨阿姨求证。

“奇奇,这都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阿姨到今天还是一个人呢!本来能跟你拐子叔在一起生活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没想过还能怀上孩子!结果还真怀上了!奇奇,阿姨怎么说来着?你还真就我们的小福星,我们的现在的幸福可都是你给的呢!”杨阿姨说着说着竟然掉下了眼泪。

“杨阿姨,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是说您怀上孩子真是太好了!”我非常兴奋地说道。

“是啊!是啊!”杨阿姨一边用一只手拭泪一边连连点头。

“还真开花了!真结出果实了!”这本来是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的话,只是不小心嘀咕出声音来了。

“你说什么呢?什么花呀果的?”拐子叔一边把洗好的水果放在桌子上一边笑着问。

“没什么,我自言自语的啦!”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壳儿。

“别自言自语了!过来吃水果吧,大家都吃!”拐子叔热情地招呼我们。杨阿姨把小萝卜头从膝盖放下来,然后我们便一起聚到桌子跟前去吃水果。小萝卜头人最小,却抱着一个最大的苹果在啃,就连落荒也捞到一个长得不怎么漂亮的小苹果吃。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美好了!”我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忍不住这样想。

暑假就要结束的时候,老爸出院了。自从得知老爸已经出院的消息,我的心情便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似乎一直在担心,可我又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为什么事情担心。不过,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就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到家里来帮我弄清楚了。

这个陌生的女人是来我们家接小萝卜头的,据老妈介绍说这个女人是她给老爸请的家政服务员。在老爸彻底康复之前,这个女人将要照顾老爸的饮食起居,还有帮他打扫房间,当然还要帮他照顾小萝卜头。我盯着那个女人看了半天,怎么看都觉得她不顺眼。

“干嘛要给老爸和小罗头找一个这样的女人?”我趁着老妈去厨房里沏茶时偷偷地跟进厨房问老妈。

“她已经是最好的了,我跑了好多个家政公司才找到的!”

“可是干嘛要去家政公司找人呢?根本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你爸住院的时候医院有护工,另外我也可以隔三差五地去看看他,所以不需要请人。可是现在他出院回家了,他暂时还只能坐轮椅,身边总得有个人帮他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吧?还有小萝卜头,也总得有人照顾吧?”老妈解释道。

“可是为什么要她照顾?我看她根本不是能照顾老爸的料,更不是能照顾小萝卜头的料,小萝卜头是绝对不会跟她走的!”

“不走也得走!”

“为什么?”

“留在这里不是长久的办法!”

“怎么就不是长久的办法?”

“你马上要开学了,我也要上班,留在这儿谁来照顾他?还有,他总得要跟爸爸在一起生活吧,留在我们家算怎么回事?”

“什么算怎么回事?他当然要跟老爸一起生活,我也要跟老爸一起生活,还有你,更要跟老爸一起生活。”

“你还真是个笨丫头,怎么尽说傻话呀,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在一起生活呢?不过如果你愿意跟你爸爸还有小萝卜头在一块儿的话,那妈妈也成全你!”

“妈!我不要跟你分开!”

“那你就得跟你爸还有小萝卜头分开!”

“我也不要跟他们分开!”

“那办不到!”

“怎么就办不到?只要把老爸接到咱们家来,老爸和我,还有小萝卜头还有你就都不用分开了!妈!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不是吗?以前分开了一段时间,现在不可以重新在一起吗?”

“别说傻话了!”老妈轻轻地呵斥道,虽然是呵斥,但语气并不严厉,声音也很轻。而且我看见她的眼圈儿红了,她不再跟我说话,而是把泡好的茶拿到客厅里,然后又给那个女人倒了茶,再然后两个人就坐在沙发里说话。实际上基本是老妈一个人在说话,说的都是些要如何用心照顾老爸和小萝卜的话,而那个女人除了连连点头和发出一些嗯哪啊呀的声音,基本没说什么别的话。

我知道她们两个说完话,小罗头可能就会被带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心痛的厉害,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地郁闷。我懒得听她们说话,便回到我的小房间坐在床上发呆。

小萝卜头正趴在我的小书桌前一心一意地在画画,他还不知道在客厅的沙发里坐着的那个陌生女人是来接他走的,如果他知道了,他大概就不会这样……

“姐姐,你看看我画得好不好?这个是我,这个是你,我们俩正在一起看喜羊羊和灰太狼,怎么样?我画得是不是很好?”我正在胡思乱想,小萝卜头拿着他刚画好的画跑过来问我。

我接过那张画瞄了瞄,这一瞄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那张画画的正是我和小萝卜头并排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的情形,尽管沙发画得歪歪扭扭的,两个人画得也都丑丑的,还有电视里喜羊羊和灰太狼的画面画得也怪怪的,但是,我却觉得这是我见过的最真实最形象也最动人的画儿了。

“姐姐,我画得到底好不好嘛?”小萝卜头见我不说话,便追问道。

“好!”我说。

“那你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送给你了!”小萝卜头很慷慨地说。

“哦!”我只哦了一声,没说什么话,因为我的心正在一阵阵地绞痛,痛得我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妈拿了一个拉杆箱子进来了。

“奇奇,你跟弟弟到旁边站会儿,妈要给弟弟收拾东西!”老妈一边说一边把拉杆箱打开摆在了地中央。我只好从床上站起来,拉着小萝卜头站到一边去了。

“阿姨,你为什么要给我收拾东西?”小萝卜问道。

“你的东西太多了,摆的到处都是,乱死了!阿姨暂时给你收到箱子里,等你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老妈只是这样解释道,并没有实话实说。至于老妈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跟小萝卜头说实话,我猜大约是因为她也很打怵告诉小萝卜头实情,她大概也预料到了小萝卜头一定不愿意跟着那个陌生女人走。所以她才这么拖拖拉拉的,她大概是想拖到不能再拖了再跟小萝卜头说吧。

“哦!好吧,那就先收起来吧!不过鸭子不能收进去,一定要把鸭子留在外面!”小萝卜头一边看着老妈给他往箱子里收拾东西一边叮嘱道。他毕竟太小,幼稚又好骗,被老妈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好,鸭子不收起来,鸭子给你留在外面!”我听见老妈回答,老妈的声音竟然是哽咽的。虽然我站的位置看不见老妈的脸,但是我确定老妈一定是哭了。我只是不确定老妈为什么哭,难道她也跟我一样舍不得小萝卜头吗?哦,对了,怎么是跟我一样呢?难道我是舍不得小萝卜头的吗?我真的舍不得小萝卜头吗?我忍不住这样一遍遍问自己。

虽然不太有勇气和脸面承认,但是,一直疼痛着的心告诉我我千真万确是舍不得小萝卜头的!到了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自从得知老爸出院的消息后我一直在为什么事担心,原来我是在担心小萝卜头会离开我们家。是的,如今我必须要承认,我爱这个弟弟,我真的很爱他!我不在乎他是否曾经独占了我们的老爸,我也不在乎我跟他不是一个妈妈生的。总之,我喜欢他,也爱他,正像棉花糖说的那样!对,就是那样的!我看见自己的心了,很清楚地看见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老妈收拾好了东西,收拾完后老妈把那个拉杆箱提出了我的房间,然后我听见她跟客厅里那个女人交代了几句话,我在听她们说话的时候发现小萝卜头也在探个脑袋听。

“姐姐,她们在商量什么呀,怎么好像一直在说我呀?”小萝卜头终于觉察到气氛的异常了。

又过了一会儿老妈回到她的房间拿出一个大纸袋,然后直奔我的房间来了。

“阿姨,纸袋里装的是什么呀?是不是好吃的?”小萝卜头见老妈的手里拿着个大纸袋,便好奇地问道。

“是新衣服!给你的!”老妈一边说一边从纸袋里掏出一套新衣服来,是一套很酷的牛仔装,还配了一顶牛仔的小帽子。

“怎么样,好看吗?”老妈一边说一边把新衣服展开来给小萝卜头看。

“嗯,好看!”小萝卜头答道。

“那你到床上来,阿姨给你换上新衣服好不好?”老妈说道。

“不好!”小萝卜头很干脆地拒绝了老妈。

“为什么?你不喜欢这套新衣服嘛?这套牛仔装男孩子穿上很酷的!”老妈极力诱导小萝卜头换新衣服。

“我要留着出去玩儿的时候再穿,现在又不出门,穿了新衣服别人又看不见!”小萝卜头回答。我发现小萝卜头也很有他自己的一套,在这一点上他跟我倒是挺像的,看来,这姐弟关系还真不是虚的。

“是要出去啊,所以才要给你换上新衣服的!”老妈说道。

“真的吗?要去哪里?姐姐也一块儿去吗?”小萝卜头立刻很兴奋地问。

“你先过来把新衣服换上再告诉你!”老妈继续使用她的拖延战术。

小萝卜听老妈这么说立刻乖乖地跑过去爬上床,我觉得小萝卜头真是可怜,因为太小,因为幼稚和轻信,所以就被大人们这样糊弄!

老妈很快帮小萝卜头换好了衣服,穿上崭新的牛仔装再带上那顶小帽子后小萝卜头简直酷毙了,我觉得世界上再不会有任何一个小男孩能比这会儿的他更酷了!

“阿姨,现在能告诉了吧?我们要去哪里?姐姐也一块儿去吗?”小萝卜头又问。

“奇奇,你先出去一下,妈有话跟弟弟讲!”老妈没有回答小罗头却转而对我说道。我意识到老妈可能要告诉小萝卜头实情了,于是我立刻从我的小房间逃了出去,即便是老妈不撵我出去我也不愿意留在那里。

说真的,我很怕看老妈说出实情后小罗头的反应,因为不管小萝卜头在得知要离开后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都会觉得难过。如果他高兴,我会觉得我们白白在一起呆了这些日子,他对我们这个家对我和老妈竟然没有一点留恋,我会难过。如果他不高兴,或者是哭闹着不愿意离开,我当然会更难过,因为小萝卜头难过会让我感觉比自己难过还要更难过。

我在客厅里跟那个陌生女人大眼瞪小眼,她没跟我说话,我当然也不想跟她说话。再说我也没有心思跟她说话,现在我的全部心思都在我的小屋里,我能听见老妈在叽叽咕咕地对小萝卜头讲话,但是具体讲的什么却听不清楚,因为老妈讲话的声音很小,而且房间的门还被老妈关上了。

“哇!”听老妈叽咕了一会儿后房间里突然传出小萝卜头哇哇的哭声。“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我要跟姐姐在一起!”我听见小萝卜头一边大哭一边尖声嚷嚷道,我的心突然就缩成一团了,又紧又疼。我忍不住一把推开房门回到我的小屋里。

“宝贝乖!你听阿姨跟你说……”进门后我听见老妈在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跟小萝卜头说话,大概是试图想以温柔的策略软化下萝卜头的坚决态度。

“我不听不听就是不听,除非姐姐跟我一起走我才走,姐姐不走我也不走!”小萝卜头对老妈的温柔根本不买账。

“好孩子,你最懂事了,你知道阿姨也舍不得你走的。可是你总要跟爸爸呆在一起吧?你放心,阿姨一定会常常带着姐姐去看你的,等姐姐再放假的时候你也可以常常来看她,这样不好吗?”老妈继续使用温柔策略,她大概是想尽量说服小萝卜主动跟正在客厅里坐着的陌生女人走,而不是被硬生生地拖出门。我想老妈是狠不下心那么做的,换成是以前她还说不定能做出那种事,但是现在她一定做不出来了,因为她的心肠越来越软了。

“不好不好,一点儿都不好!你的新衣服还给!我不要穿!我也不要出门!我哪儿都不去!”小萝卜不但不买老妈的温柔账,甚至还发起了脾气。我虽然看不见房间里的情形,但是据我猜测小萝卜头大概是在一边大哭一边乱脱他的新衣服。我真希望老妈的心肠还能更软一些,能软到可以把小萝卜头留下来,然而我的希望落空了。

“不要脱,好不容易才穿好的!你听阿姨说,阿姨让姐姐跟你一块儿回去好不好?阿姨送你们回去?你看这样行吗?”老妈见温柔策略行不通,立刻改用了诈骗战略。

“真的吗?姐姐真的跟我一起回去?你没骗我?”小萝卜头停止了哭号,将信将疑地问道。

“真的!”老妈回答。

“那好吧!姐姐跟我一起回去我就回去!”小萝卜头很快便上当了,他可真幼稚,大人的对付小孩子的这种惯用伎俩他也信!嗨!真想提醒他别相信老妈,可是我不能那么做。老妈说得对,我就要开学了,老妈也要上班,如果小萝卜头留在这个家里谁来照顾他呢?总不能在没有家人看官的情况下把他交给保姆吧,万一保姆是个大骗子把他给卖了怎么办?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想到这些我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萝卜上当受骗了。

“奇奇,你赶快穿好衣服,跟弟弟一起走!”我听见老妈在房间里冲我喊道。

“哦!”我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觉得应不应心都一样痛。

很快,老妈便成功地将小萝卜头骗出了家门。这个家伙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的,牵着我的手出了门后立刻就乐颠颠的了。我却乐不起来,因为我明知道这是一场骗局,而我是老妈行骗时使用的一个道具。我知道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道具不可以说话。

“阿姨,为什么你只给我收拾了行李,却没给姐姐收拾!”小萝卜头虽然幼稚,可是当他看见老妈手里拉着装有他的衣物玩具之类的拉杆箱时,还是提出了一个非常明智的疑问。

“哦!今天来不及收拾了,改天有时间我再给她把东西收拾好送过去!”老妈很自然地答道,好像真是这么打算似的。提出个明智的问题又如何呢?小萝卜头怎么会是老谋深算的大人的对手呢?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路上顺利,到了老爸家后对小萝卜头的交接工作也很顺利,至于我和老妈当然也非常顺利地离开了老爸家。想知道我们是怎么顺利离开的吗?是小萝卜头突然开窍了,愿意放我走了吗?当然不是!我们是趁着小萝卜头在卫生间里拉屎的时候偷偷走掉的。走之前老妈告诫了老爸,说小萝卜发现上当后一定会大闹一场,她请老爸好自为之,老爸立刻保证了会好自为之,于是我和老妈便离开了。

“妈,你是个骗子!你骗了弟弟!”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脑海里呈现出各种各样小萝卜头正在大哭大闹的画面,我于是便忍不住这样对老妈说道。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像这样指责过老妈了。

“对不起,奇奇!你要理解妈妈!”老妈立刻道了歉。

“你和老爸重新在一起,这样不行吗?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尽管老妈道了歉,但是我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分分合合哪是那么简单的事?不管是聚还是散都不容易!”老妈叹息着说。老妈这话倒是没错,就说我和小萝卜头吧,我们两个小孩子的聚散尚且这么不容易,更别说像老爸跟老妈那样的成年人了。想到这里,我没再说什么,而是轻轻地牵住了老妈的手,她也同时牵住了我的手,老妈的手虽然粗糙,但是很温暖。

小萝卜头就这样离开了我,我的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我的房间又恢复了从前的整洁,可是我却看着不习惯了。白天的时光因为小萝卜头的离开变得异常难挨,夜里头不再有鸭子的嘎嘎声闹我了,但是我还是会常常醒过来,有时候会不自觉地摸摸旁边,好像小萝卜就睡在那儿似的。这样的日子真是不好过,我只盼着立刻开学,立刻!

我就这样苦熬了三天,总算是熬到了开学的日子。我想着开学以后等见到了同学们我的心情就会充实起来的,然而,等着我的却是比充实更耐人寻味的感觉。

这种耐人寻味的感觉首先是由两张陌生的面孔带给我的。自从东邪西毒离开我们班之后他们俩的座位始终空着,这次开学以后他们俩的位置被两个新来的男生给占去了。

侦探在第一时间就跑来向我报告了那两个男生的背景,用侦探的话说,他们俩来头不小、后台很硬。

“来头怎么不小?后台如何硬法?”我忍不住问道。

“他们是哥俩!”侦探说。

“亲哥俩么?怎么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呢?”

“据说是堂兄堂弟!”

“哦!可那又怎么样?堂兄堂弟很厉害么?”

“当然厉害了!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堂兄堂弟!”

“怎么不一般法?”

“你知道前街吧?”

“我天天放学都路过那儿,怎么会不知道?前街住的都是有钱人!难道他们俩都住前街?”

“住前街算什么厉害?你知道吗?前街那里的房子都是他们家建的。他们俩的爸爸都是房地产开发商,富得都流油!你看他们穿的带的就知道了,鞋子,衣服,还有手表都是世界顶级的牌子,贵得都能吓死你。”

“吓不死我,再贵还能比地球贵?”

“那是没有地球贵!”侦探很认真地回答道。“不过,一般人是绝对穿不起那些牌子的!”

“穿不起又有什么关系?谁也没光着!”

“他们俩一个叫赵龙,一个赵虎,一般大,以前在四中来着。昨天我一个四中的朋友刚跟我说,说这兄弟俩终于转学离开四中了,说他真想放鞭炮庆祝呢!他说他们俩简直就是两个超级恶魔,极会欺负人的!不过我朋友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们竟然转到咱们学校而且还转到咱班来了!看来咱班要悲剧喽!粉丝竟然傻乎乎地说什么他们哥俩又帅又酷,还说什么一看就知道是很聪明的男生,很多不明真相的女生也都跟着她这么说!哼,等着瞧吧!她们早晚会知道这哥俩有多酷的,不过是残酷的酷!”侦探叹息着说道。

“你也不能听风就是雨的,你朋友说的话也未必都是真的!”看侦探一副忧心匆匆的样子我便忍不住安慰了他一下。

“我朋友的话一定没有错啦!”侦探咧着嘴用广东腔说道,看来是真急了。“今早我已经去探过虚实了!你不知道他们说话有多神气!”

“他们说话很神气吗?”

“当然了,你是还没跟他们说过话,说过你就知道了!”

“那……怎么个神气法?”我很好奇地问。

“这么跟你说吧,电视里黑社会老大说话你见过吧?他们说话跟那些黑社会老大一模一样!”

“是不是跟巨无霸似的?”

“不能相提并论!他们是鲸鱼,巨无霸跟他们比根本就是虾米!”侦探很夸张地说。

“你又危言耸听!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说话实事求是一点?”我对侦探的过分夸张的描述终于有点忍无可忍了。我忍不住想侦探可真能胡扯,如果真像他说的巨无霸是虾米他们哥俩是鲸鱼的话,那我们以后的日子还能过吗?可是事实很快便证明了侦探也并不是没有根据地胡扯,因为跟巨无霸相比这哥俩的可恶程度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开学的一段日子,龙哥和虎弟表现还算安分,跟同学相处也算过得去,我并没看出他们有什么黑社会的特质。可是就在我几乎开始确信侦探先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危言耸听的时候,龙哥和虎弟却用实际行动向我证实了侦探并没有危言耸听,我不仅很明确地见识到了这哥俩的恶魔本色,并且还跟这俩个恶魔过了几招。

那是个周三的下午,周三是固定的大扫除日,这天我们不仅要打扫教室,还要打扫走廊以及校园里的卫生责任区,当然每个班都有自己的卫生责任区。只有教室和卫生责任区的卫生都达到双优标准的班级才能得到卫生流动红旗。出于一种集体的荣誉感,每个班级都很重视那面红旗,那么对于跟那面红旗息息相关的大扫除日自然也就成为了一个比较总要的日子。每个星期的这天,每个班的班干部还有班主任都会一起出动,共同监督同学们打扫卫生。

别的班级是由谁分配打扫任务的我不清楚,但我们班的打扫任务一直都是由盆景分配的。周三那天盆景像以往一样给大家分派了任务:我和我的同桌闷葫芦、土匪、侦探以及新来的龙哥虎弟还有几个同学被安排留在教室里打扫,其他的同学则被分派去了走廊和校园的卫生责任区。我被分派去擦黑板和讲台,侦探和土匪被安排擦靠走廊的门窗,龙哥和虎弟被安排擦靠墙的两排桌椅,闷葫芦被安排去扫地,其他同学也都各有任务,比如倒垃圾打水擦墙围什么的。

“真倒霉,要跟恶魔一起打扫,真是的,怎么不把我分派到责任区呢!盆景儿也真是的,太不够哥们儿了!”一直紧挨我站着的侦探领到任务后忍不住小声嘀咕。

“怕什么?他们又不会吃了你!”我说道。

“他们真的会吃人,奇奇,我不是吓唬你,你要当心啊,记得离他们远点儿!”

“土匪刚来的时候你也让我离他远点儿!还说他会调戏我什么的,结果呢土匪比谁都好!”我小声对侦探说道。

“他怎么就比谁都好了?难道也比我好么?奇奇,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对你一直都很好的,不是吗?为什么你不能也对我好呢?”侦探一边对我这样说一边跺脚,这个家伙又在故伎重演了。

“你跺脚也没用!对你好不好又不是靠跺脚跺出来的!”我说。

“那你说,怎样才能让你对我好?”侦探问道。

“像土匪那样做就行了!”我很干脆的回答。

“像土匪那样做……”侦探一边重复我的话一边做沉思状,我则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啊,我明白了!你是说你对土匪好!奇奇!”侦探又开始冲我跺脚,我懒得理他,把他丢在原地继续跺脚,我跑去擦我的讲台去了。

讲台上已经摆好了一盆投抹布的水,是一个同学刚从卫生间端回来的。我把一块干抹布丢进水盆,在水盆里胡乱涮了涮后捞了出来。

“往哪儿扫啊!你瞎啦!”我刚把湿抹布从水盆里捞出来,就听见了一声如炸雷般的怒吼,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是龙哥在冲闷葫芦发飙。

“对不起,对不起,很对不起!我扫地的时候没想到你会走过来……”手里拿着把笤帚的闷葫芦对龙哥连连说对不起。

“说对不起就完啦!你知不知道这鞋有多贵嘛?”龙哥还没开口,虎弟就上前用力推了闷葫芦一把,推得闷葫芦打了个大趔趄,差点儿没摔倒。

闷葫芦因为差点被推倒,便也发怒了。

“你干嘛推我?我不是都已经道过歉了吗?再说了,我又没弄脏你的鞋,干你什么事?”闷葫芦冲虎弟嚷嚷道。

“呵!听说你过去是个哑巴?怎么现在变得能说会道的了!我要看看你这嘴是怎么长的!怎么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像话呢!”虎弟上前一把抓住闷葫芦的下巴,试图掰开葫芦的嘴。闷葫芦拼命挣扎,眼看要挣脱的时候,龙哥却跳上前帮助虎弟一起死死地按住了闷葫芦。两个人硬是把闷葫芦的嘴给掰了开来。

“哈哈哈,这个家伙的嘴巴长得跟狗嘴一样,我说他怎么说话不像话呢!”虎弟狂笑着说道,他狂笑的样子很像一个臭流氓!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狗嘴里怎么能吐出象牙来呢!”龙哥拉着长腔回答。

“哈哈哈!”虎弟又是一阵狂笑,笑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弟,你说是不是该给这小子一点儿教训呢?不然的话以后他可能还是不会说人话!”龙哥继续拉着长腔说,那口气跟电视里那些黑社会老大真的是一模一样。我忍不住想他这么说话一定是跟电视里学的,我不信他天生就是那么说话的!因为做为一个人而言如果在他出生以后一直是跟着“人”学说话是说不出来这种话的,只有跟着“恶魔”学说话才会说出这种话。还说闷葫芦不会说人话,他们哥俩才不会说人话呢!

“当然得教训了,咱们得教教他怎么说人话!哈哈哈!”虎弟继续狂笑着说。

“老弟,那你说该怎么教训教训他才是呢?”龙哥拉着长腔问。

虎弟不禁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儿,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塑料水盆上,就是我刚刚把抹布从里头捞出来的那个塑料水盆。

“我看就让他把那个盆里的水给喝掉,就当给他漱口了!”虎弟从那个塑料盆上得到了灵感,想出了一个教训闷葫芦的方法。

“老弟,真行啊,能想出这么好的点子来,还是你聪明!”龙哥毫不吝啬地表扬了虎弟。

“你!走!到讲台那儿去!”龙哥虎弟想出了教训闷葫芦的方法后边一边赞把闷葫芦往讲台这边用力推搡,一直把闷葫芦推到了那盆脏水的跟前。虎弟松开抓着闷葫芦的手想去端讲台上的那盆脏水,我见状想都没想迅速地抢先端起那盆水哗地一下全都泼到了地上,教室的地面立刻湿了一大片,我的举动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说老弟,她是哪棵葱?竟敢公然跟咱们作对?”龙哥拉着长腔问虎弟。

“她是他同桌,叫蒋晓奇!”虎弟指了指闷葫芦说道。

“哦!对了,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没爹的穷光蛋,她老妈在整天酱菜厂给人腌咸菜。是她吧?”龙哥带着一脸不屑斜眼看着我。

“没错!就是她!因为家穷,以前还总是穿漏洞的鞋子。哥,我看他们俩没准儿是一伙儿的!他们穷,穿不起好鞋,看咱们穿好的嫉妒,所以两个人就串通一气故意……”

“臭丫头片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龙哥打断了虎弟还没有说完的话,怒不可遏地冲我大声嚷嚷道。

“你放开他!就算他弄脏了你的鞋,他不是已经跟你道过歉了吗?你还想怎样?”我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勇气,扯着脖子很大声地冲龙哥嚷嚷了回去。说真的,我最看不惯仗势欺人的人了,这种时候我一般都会忍不住出头的,要不我大头的外号是怎么来的呢?再说我看了这么久的海贼漫画,我难道还不明白要在朋友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的道理吗?

“呵!嘴巴还挺硬!”龙哥一边说一边放开了闷葫芦朝我走过来,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妈不是腌酱菜的吗?她怎么不把你给腌了呢?你知不知道像你这种穷光蛋最适合腌成酱菜了!”龙哥一边继续逼近我一边说道。

听他说完这话我不再往后退,事实上后面就是黑板了,想退也没地方退了。

“穷怎么了?穷又不妨碍我做人!富又怎么了,富也挡不住你做鬼!”我忍不住愤愤地说。

“穷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弄脏了我的鞋就得陪,可是你们这些穷鬼赔得起吗?赔不起就得接受惩罚!”

“鞋脏了擦擦不就行了?鞋穿在脚上哪能不脏呢?怕脏的话你不如天天扛着你的鞋光着脚走路好了!”我继续愤愤地说。想不到在旁边围观的同学听到我这话不禁哄堂大笑起来。本来我说话是做不到这么伶牙俐齿的,因为我一直都是个笨女生,我总觉得我的反应老是比别人都慢半拍。但是今天我却一反常态,这大概是因为龙哥虎弟实在太可恶了。他们的所作所为还有他们说的那些话气得我五脏六腑都像着了火一样,把我全身的血液都给煮沸了,热气都蒸发到脑袋里面去了,我的脑细胞被那些热气给激活了,所以说话的反应便格外快了些。

“老弟,这个臭丫头还挺不好对付的!”龙哥拉着长腔对虎弟说道。“你说咱们拿她怎么办?”

“狠狠地打她一顿,打得她满地找牙!看她下次还敢不敢乱说话!”虎弟回答。

“好主意!咱先收拾了这个臭丫头片子,回头再收拾那个哑巴!”龙哥一边说一边开始掳袖子。

“你们对女生就不能礼貌点儿吗?你们的父母都是怎么教你们的?难道他们从来没教过你们怎样做一个绅士吗?尤其在女生面前!”就在这个危急的时候,一个美妙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我根本不用侧头去看就知道谁来了。谁呢?还能有谁呢?当然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男生棉花糖眼睛里最棒的侠客……土匪。

“是你?这个班上每个同学的背景我都了解过了。我知道你!”龙哥一边打量着土匪一边说道,不知为何没再拉长腔。

“知道就好!我劝你别欺负人,都是同学,就不能原谅吗?”土匪双手插在裤袋里,很潇洒地说。

“我劝你少管闲事!”龙哥对土匪说道,虽然态度依旧强硬,但是语气中明显少了嚣张,看来他对土匪多少是有些畏惧的。

“我要是非管不可呢?”土匪问道。

“想管就管到底!同样的款式,同样的牌子,你替他陪我一双新鞋就OK!这对你来说不过是小case,我知道你老爸很有钱!”

“我老爸有钱那也是我老爸的,跟我没关系!我没钱赔你鞋!再说了,就算我有钱我也不会赔给你!因为没有赔的道理!”土匪说道,说话的时候双手仍旧插在裤袋里。

“还道理!切,你知道什么是道理?钱就是道理!”虎弟呲着大牙嚷嚷道。

“切!钱算哪门子道理?真无知!”土匪很不屑地撇着嘴巴说道。

“就你明白!那你说道理是啥?”龙哥也很不屑地撇着嘴巴说道。

“月亮绕着地球转,地球绕着太阳转,这就是道理。你有钱了不起?我问你,你能花钱把道理给改了吗?你能花钱把黑天变成白天不?能花钱把冬天变成春天不?不能就别在这儿耍大牌!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了!”土匪万分潇洒地说,话音才一落地,周围的同学竟然不自觉地鼓起掌来。

龙哥虎弟见自己在舌战中落了下风,不禁急了。

“你了不起!你能!你变一个我们看看!”虎弟跟土匪叫起号来。

“我不能,我改变不了道理,所以我才按道理做事,不胡来。”土匪说道。

“你说谁胡来?”龙哥恼羞成怒地问。

“谁胡来谁自己心里明白!”土匪毫不示弱。

“胡来怎么了?还就胡来了!你不想替他赔鞋可以呀!那就闪到一边儿去,少管闲事!”龙哥终于失去了耐性,开始对土匪发威了。

“这是我们大家的教室,我想站在哪里就站在哪里,我哪儿都不闪!”土匪坚决地回答。

“你是成心跟我们哥们儿作对是吧?”虎弟忍不住质问道。

“我不想跟任何人作对,你们最后也别跟谁最对,大家都和睦相处多好!”土匪说道。

“呸!跟他们那样的穷光蛋怎么和睦相处?根本就是些乡巴佬!”虎弟说,一边说还一边做出呕吐的样子。

“他们是乡巴佬,那你们是什么?”土匪问。

“我们是贵族子弟!我们生来就比他们高贵,谁让他们是穷鬼来着!”虎弟回答。

“那是你们自己的说法,要我说你们根本就是垃圾!”

“你骂人!”虎弟忍不住叫道。

“你们先骂的人!”土匪说。

“看来不动手是不行了!给你敬酒你不吃偏要吃罚酒!”龙哥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到土匪近前,伸出手用力推搡土匪。“你给我走开,听见没有?再多管闲事我们哥俩就要你好看。”

“你们非要这样吗?非要用打架的方式解决问题吗?咱们都是学生,又不是黑社会,更不是地痞流氓,为什么一定要打架呢?难道就不能通过谈判解决问题吗?”土匪被龙哥推搡得直打趔趄,但是他的手却仍然没有从裤袋里拿出来,他仍然在努力争取用对话解决争端。

“我们本来不想打你,谁让你自己找打来着?”虎弟冲土匪嚷道,一边嚷一边也朝土匪走过去。

我不禁开始为土匪捏起一把汗来,我担心一旦打起来土匪会吃亏。毕竟他们兄弟是两个人,而土匪只有一个人,而且那兄弟俩看上去都比土匪壮实。再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在学校里打架都是不对的,万一被学校发现了,参与打架的人都会受到处分,我当然不想土匪遭到处分了。

“你们到底讲不讲道理?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野蛮的人,难道你们是从原始森林里跳出来的猴子吗,还没进化吗?跟猴子没什么分别的人还在乎什么鞋子?反正穿什么都没个人样儿!”想到这儿我不禁冲那兄弟两个使劲儿嚷道。

一来我想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尽量使他们不要对土匪动手,我刚刚已经瞥见侦探跑出去了,我猜他一定是叫麻雀去了。在麻雀赶来之前,我得想办法拖延时间,尽量不让他们对土匪动手。

二来我心里是真的很愤怒,侦探说的一点儿没错,跟巨无霸比起来,这两个家伙真的是更可恶十倍百倍甚至千倍!我真恨不得给他们兄弟俩一人一个大耳光,恨不得把他们扇到爪哇国去。但是我实在没有这个能力,不过骂他们一顿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你敢骂我们,看我怎么收拾你!”正朝土匪走过去的虎弟听见我说的话气坏了,立刻掉头朝我冲过来,就在这个时候闷葫芦噌地一下挡在了我面前。

“弄脏你鞋子的人是我,跟他俩没关系,你们干嘛找他们的麻烦。有什么问题你们跟我解决好了,别把无辜的人扯进来!”闷葫芦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昂着头对虎弟说道。

“你小子找死是吧?”虎弟伸手一把揪住了闷葫芦的衣襟,举起拳头往闷葫芦的脸上挥过去。只听啊地一声闷葫芦被那拳击中了。虎弟紧接着又挥起拳头,还想接着给闷葫芦一拳。可是就在这时候他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虎弟不禁转头去看,就见龙哥不知何时已经躺倒在地上了,而土匪就站在龙哥旁边,双手仍然插在裤袋里。

我根本没看清楚龙哥是怎么倒在地上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一定是土匪把他弄倒在地的,但是具体怎么弄的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觉得惊奇,因为土匪的双手一直都是插在裤袋里的,难道他都没用手就把龙哥撂倒在地上了吗?我的天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真是个名符其实的侠客了。

“哥!怎么搞的?”虎弟见此情形立刻停止了对闷葫芦挥拳头,跑过去扶龙哥。

“他!是他!他用腿……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反正他一伸腿我就倒在地上了!”龙哥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通红地指着土匪说。脸也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总之很红。“这小子有两下子,看来咱哥俩得一起上。”龙哥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接着对虎弟说道。

我紧张极了,眼见着龙哥和虎弟要一起上了,我怕土匪会吃亏啊!我忍不住抻着脖子使劲儿往教室门口张望,我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盼望麻雀的出现,可是让我失望的是麻雀迟迟没来!侦探这家伙真是块废柴。发生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时他通风报信快着呢,可像今天发生这种十万火急的事情时他反而拖泥带水起来,也不知道他溜出教室的时候是没带腿啊还是没带脚,怎么这么慢呢。

就在这时,龙哥和虎弟一起朝土匪扑了过去,土匪这才把手从裤袋里拿了出来,就见他抬起两只胳膊往左一抓往右一扭然后又啪啪地伸了两下腿,龙哥和虎弟就都趴到地上了,围观的同学再次鼓起掌来。

“哇,好厉害啊!不愧是散打和柔道的双料冠军啊!”

“可不是嘛,以前只是听说,从来没见他动过手,今天真是饱了眼福了!”

“就是说啊,没想到他会这么厉害。这个暑假我妈要给我报柔道班我还不去,真是后悔啊。”

“看来以后也要学学才行,起码可以防身啊,以免被人欺负啊!”

围观的同学们不禁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刚才两军交战的紧张气氛顿时消失不见了。大家好像根本不是在看同学打架,而是在看一场比赛似的。

“你学过武术就了不起吗?觉得别人都打不过你是吧?”

“就是,冠军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

龙哥虎弟显然也听见了同学们的议论,俩人从地上爬起来,没敢再贸然行动。他们见打不过土匪,便开始倒打一耙,反说土匪欺负人。

“怎么回事,你们不打扫卫生,在干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教室门口传来一声怒吼,不用看也知道是麻雀驾到了。

“老师,他打人!”一见老师来了龙哥指着土匪立刻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是他们不讲理,是他们哥俩先动手打人的。”围观的同学们开始发出正义的声音。

“是他们合伙欺负我们,他们串通一气弄脏了我的鞋!他们不但不赔礼道歉还开口骂人动手打人!”龙哥开始强词夺理。

“对!老师,我哥说得没错,事情就是这样的,就因为我们哥俩是新来的,他们就合起伙来欺负我们。我们要找校长评理去!”虎弟咋咋呼呼地叫嚷道。

“谁要是再多说一句话以后就不要来上学了!都给我马上回到座位上坐好!”麻雀一声断喝有如晴空霹雳一样,教室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没人再敢出声,都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这时盆景、侦探还有其他在外面责任区打扫的同学也都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从他们进门时的表情不难看出他们已知道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是听侦探说的。

大家都各就各位后,麻雀把我们几个当事人晾在一边不闻不问,而是把几个旁观者叫去了教室外面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虽然是在教室外说话,但是因为教室的门没有关严,所以我们在教室里的人还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几句。我听见一个女生说:“赵振轩没做错,他是在行侠仗义,就像个大侠一样!”麻雀听了那个女生的话后怒吼了一句:“什么大侠!学校里哪来的大侠!我看你们是看电视看多了,尽想些歪门邪道。”

“老师,真的是新来的兄弟两个故意欺负人,他们俩活像恶棍!赵振轩是因为……”又有一个男生挺身而出说了句公道话。

“别胡说八道!什么恶棍!学校里哪来的恶棍!都是学生!”那个男生的话还没说完就就被麻雀的一声怒吼给吼了回去。

接着麻雀又叫了几个同学出去问话,不过声音没有先前那么大,只听见他们在叽叽咕咕地说话,但是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了解完事件的前因后果之后麻雀回到教室站上讲台开始训话,足足批评了半个小时之久。不过麻雀并没有点名,他只是笼统地做了批评,说我们越来越不像话了,刚升入初三就认为自己已经成长为大侠了,居然开始打架了!听麻雀这么说,同学们都忍不住嗤嗤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竟然还有脸笑!你们不要觉得上初三了要毕业了就怎么怎么着了!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将来都能变成大侠,那也是将来的事!至少现在你们还是我的学生,是学生就得听老师的话,你们是大侠还是虾米也得由我这个老师说了算!你们看看你们自己,还有点学生的样子吗?老师让你们怎么着你们偏不怎么着,不让你们怎么着你们偏要怎么着!怎么着?想造反啊!告诉你们,就算你们已经是大侠了,也别想在这儿耍个性,这里是学校,不是江湖!”

我想大概是因为那个女同学说土匪像个大侠所以麻雀才这么狠批的大侠的吧,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麻雀的批评就很不公平,因为批评大侠就意味着默认了恶棍做得对!可是这是什么道理呢?那兄弟两个明明是在仗势欺人,我们不服,奋起反抗了,我们错在了哪里?

土匪就更不用说了,他本来是不用淌这趟浑水的,可是他见不得有人恃强凌弱,于是仗义相助,试问,他又错在了哪里?所以我觉得麻雀说的这些什么以为自己成了大侠了,还有耍个性之类的话完全都是屁话。既然是屁话,我就没有必要认真听,于是我在麻雀还在滔滔不绝地批评我们的时候便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蒋晓奇!你注意听老师说话没有!你东张西望地在看什么!”我正在东张西望时忽听麻雀一声怒吼。

“没看什么!”我不以为然地回答。

“没看什么你是在看什么!”麻雀不依不饶。

“没看什么就是什么也没看!”我回答,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

“你这是什么态度!”麻雀很生气地质问道。

“态度?什么态度?”我故意装糊涂。

“蒋小奇,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服是不是?你觉得老师批评得不对是不是?”麻雀一个是不是接一个是不是地发问。

“……”我一句话也不说,心想:是不是又能怎样。你都说了,你是老师你说了算。既然你说了算,你说什么就得是什么呗,干嘛还来问我是不是,我说了又不算!如果我说了算,我一定先把那两个恶棍一模一样的兄弟给扔进开水里好好涮一涮,好让他们明白他们不过是臭肉一块!

“蒋晓奇,为什么不说话!”麻雀继续揪着我不放。

“没有什么话好说的。”我回答。

“你知不知道你的态度很不端正!”

“……”我不说话,心想我态度端不端正要分谁看,怎么看,你看当然不端正了,因为你自己就不端正。不过,我知道有人看我的态度一定会是端正得不能再端正了,我想这样就够了,我也不求你说我端正。

今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麻雀每说我一句话,我都要在心里狠狠地痛快地反驳他一句话。虽然我一直都不喜欢麻雀,而且一向不愿意听他讲话,因为他讲话很少会让人心服口服。但是以前我仅仅是不喜欢听他说话而已,并没有在心里像今天这样如此激烈地反驳过他。

可今天我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他说出那些话后我就是忍不住要暗暗地反驳他,而且反驳他的那些话简直都要大声说出口了似的。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的,也许今天实在是被那兄弟两个给气着了,还也许,是我长大了,所以想要表达自己立场和想法的意愿也跟着长大了。很多大人们喜欢把这叫叛逆,我却觉得这是成长的表现,是个性的萌芽。

“蒋晓奇,放学以后你来我的办公室,我要跟你好好谈谈!”麻雀冲我嚷道。

“……”我还是没说话,不过心里却说: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见了没有!”麻雀见我不说话便又追着喝问了一句。

“知道了!”我说,语气仍旧是不以为然的。

麻雀于是斜了我一眼,不再搭理我,继续开始进行他的长篇大论无聊又无理的训话了。不过麻雀又说了些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因为我不得不把全部的精神都用在思考一个问题上了……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公正这回事?

而什么又是真正的公正呢?然而尽管我用上了全部的精力,我还是没能想出答案。如果这个世界有公正这回事,那么为什么像龙哥虎弟那样的恶棍会得到老师的包庇和纵容而像土匪那样的大侠反而却要受到讽刺和批判呢?可是,这个这个世界没有公正这回事,那人们又是用什么标准去区分是非与善恶的呢?这些问题我真的想不明白!

放学后麻雀把我押解到了他的办公室。

“蒋晓奇,坐下吧!”麻雀一改下午在班级里的强势态度,口气竟然变得温和起来。

“……”我没说话,继续站着。

“他们兄弟俩今天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那些话一定伤害到你们的自尊心了,这些老师都是知道的,今天他们是做得有些过分了。”麻雀说道。

“……”我仍旧不说话,心里却在想,既然你也知道他们做得过分了,干嘛还要那样葫芦搅茄子地胡乱批评一通。

“蒋晓奇,大家都是同学,同学和同学之间发生点误会和摩擦是在所难免的。你就不能原谅他们吗,以后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不是很好吗?”麻雀继续劝解道。

听听麻雀说的这些话,这些话像是一个老师说的话吗?如果那兄弟两个站到我和闷葫芦跟前,好好说声对不起,然后诚心诚意地请求我跟闷葫芦的原谅他们,那我可以原谅他们,我相信闷葫芦也可以原谅他们。可是那兄弟两个认错了吗?他们请我们原谅他们了吗?根本没有!就在刚才放学的时候,他们兄弟俩还冲着我们使劲儿做鬼脸吹口哨来着!对这样两个仗势欺人还不知悔改的恶少我们凭什么要原谅他们?

还有,最开始被欺负的人明明是闷葫芦,可是老师从头到尾都没听听他的想法。为什么?就因为闷葫芦以前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所以他的想法和他的意愿就不值得被人聆听吗?这样比较起来,我还算是受到重视了呢!毕竟麻雀还要问问我是怎么想的,要听听我是怎么说的。可是他想听我还不想说呢!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麻雀的立场,他明明就站在龙哥和虎弟的那一边。所以还让我说什么呢?我不说!

“蒋晓奇,怎么不说话?还是想不通是吗?”麻雀见我不说话便追问道。

“……”我还是不说话,我打定主意当哑巴了,因为我实在无话可说。让我对他说什么呢?难道要我对他说,他的那些话很有道理,我会照单全收吗?他说的那些话明明就没道理,我怎么会照单全收?还是要我说对他说,他的那些话毫无道理,根本都是屁话呢?他毕竟是我的老师,我要是这么说不等于是自己找死吗?所以,我决定闭紧嘴巴什么都不说。

“老师知道,你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凡事总是有自己的看法跟主意。这本来是好的,但是如果太过坚持就成了固执,固执就不好了,你懂吗?”麻雀还在试图说服我,而且看他的架势不说服我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不过,他有精神在这儿跟我没完没了地扯这些没用的,我还没精神跟他扯呢。下午虽然没干多少活,但是跟那兄弟俩实在耗费了不少心力,我现在是又累又饿,我只想快点结束这种无聊的谈话好能快点回家。

“我懂了!”想到这里我胡乱应付了一句话,并想用这句不明不白的话蒙混过关。

“明白什么了?你跟老师说说!”想不到麻雀竟然还要穷追猛打,这下我可被他给惹恼了。做事不公平也总该有个限度,哦,本来是那兄弟做错了事,结果放学以后他们俩没事儿人似地高高兴兴回家了,麻雀却把我这个受害者押解到办公室来审讯个没完没了,还千方百计地让我招认不想招认的事情,我想蒙混一下,他还不依不饶。这就好像你抢了人家的东西还要逼着人家承认是心甘情愿送给你的一样,我真是感到愤怒。这愤怒让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把心里话说出来的冲动,我想,麻雀是老师不假,但是老师也该尊重道理。

“老师,我说我懂了是因为我不这么说的话您就不会放我走!”我老老实实地答道。

“哎,我说蒋晓奇,听你这话的意思倒是老师逼你了?你真行啊!将老师的军是吧?”

“老师,难道您没逼我吗?”我继续老老实实地说道。“我就是觉得今天的事情处理得不公平,但是您非要这样处理,我也不想说什么。可是您还非要让我原谅他们什么的。有什么可原谅的呢?他们又没来求我原谅他们,我自己在这儿胡乱原谅一气不是很无聊吗?”

“蒋晓奇啊蒋晓奇,老师怎么一直没发现你有这么的好口才呢?小小年纪就把老师说得一愣一愣的。既然你这么有理,那我问你,这件事老师哪里处理得不公平了?”

“既然您非要让我说那我就说了。”我把心一横鼓足勇气说道。“今天的事本来就是他们兄弟俩不对,他们不仅出口伤人还动手打人,总之就是仗势欺人。老师不但没有狠狠地批评他们,还为他们说话。”

“我什么时候为他们说话了?我刚才在教室里不是已经狠狠地批评过了吗?你怎么说老师没有批评他们呢?”

“您各打我们五十大板,说我们不该打架,却根本没说他们兄弟俩哪里做得不对!这样的批评对我们来说是不公平的。”

“蒋晓奇,那兄弟俩也都还是孩子,他们还不懂事嘛!你们这个年纪正是叛逆的年纪,说点过格的话做点过格的事都是情有可原的。你自己不也是在这里跟老师振振有词的吗?老师这么处理不是偏向谁,而是不想把小事闹大,老师只是想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麻雀辩解道。

“……”心里话刚说了一半突然又不想说了,因为我发现麻雀真的不是个能说心里话的对象,如果换做杏花春雨站在我面前,我一定会毫无保留地把我心里想的都告诉他。可是如果真的换了杏花春雨,我也不用站在这儿了,因为杏花春雨根本不会像麻雀这样处理事情的。麻雀竟然还说什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怎么化总不该把是非给化没了,把黑白给化颠倒了吧?不过这些话我也懒得对他说了,因为说了也是白说。

“怎么样,蒋晓奇,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没有了。”我闷闷地答。

“真的没有了?有的话就说!”

“实在要我说的话,有两句。”

“两句什么话?说出来!”麻雀要求道。

“事情被这样化掉之后我们大家会以为那兄弟俩有钱有势所以做错了事也不用受到批评!以后我们大家都会觉得道理不道理的没什么要紧,要紧的是要有钱。”我应麻雀的要求说出来了,说完之后我发现麻雀愣愣地看着我不说话,不说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听,于是我没再等麻雀说什么,转身顾自跑出了办公室。

“蒋晓奇,你终于出来了!”我刚走出教学楼的大门,就见土匪噌地一下跳到了我跟前。

“是啊,终于出来了!”我回答,没精打采地。“可是,你怎么还没走?”

“你没出来我怎么能走呢!”土匪说道。

“奇奇,你没事吧?”棉花糖和蚕豆竟然也冒了出来,我甚至都没看清楚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们俩也一直在等我?”我惊讶地问。

“当然了!谁让咱们是朋友呢!”棉花糖说道。

“就是!就是!”蚕豆在一边附和一边用力点头。

“麻雀都跟你说什么了?他又批评你了?”土匪问道。

“也不算批评啦!”我说。

“那他叫你去干什么?”土匪追问道。

“是啊是啊,他叫你去干什么?”棉花糖和蚕豆也跟着问道。我于是把我刚刚和麻雀的对话大致学了一遍。

“奇奇,好样的!你说得真好!如果土匪是侠客的话,你就是侠女!真的!”棉花糖由衷地赞叹道。

“也就是你敢跟老师那么说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的,所以我很佩服你,奇奇,真的很佩服你!”蚕豆也很由衷地说。

“有什么好佩服的,我只不过说了真话!因为我不想说假话!”我说。

“……”听了我的话蚕豆没再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不想说了。

“所以我们才佩服你嘛!真话大都是不好听的话,是得罪人的话,所以不是人人都敢说的。你敢说,所以我们才佩服你!”结果棉花糖把话接了过去。

“不过,说了也没用,麻雀还是站在那兄弟俩那边。”我不免有些沮丧地说。

“管他站在那一边,只要我们都在站在你这边就行了!”土匪说道。

“可麻雀毕竟是老师啊,他怎么能这样呢!我真的是觉得心里很那个!”我说心里很那个是因为我无法形容我心里的感受,因为实在是太复杂了。

“嗨!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班主任顶势力眼了!看他整天跟在无敌至尊的屁股后头拍马屁就知道了。我听说龙哥虎弟家是富豪,麻雀不管是对当官的还是有钱的不是从来都毕恭毕敬的嘛!不稀奇!”棉花糖总结道。

“算了!咱们走吧!已经很晚了,快回家吧!”我说,虽然因为麻雀的关系心情还是有点糟,但是因为有了土匪、棉花糖还有蚕豆这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便不会觉得孤单,只要不孤单就好,因为我最怕的就是孤单。

在这次跟麻雀对话之后我发现麻雀不再找我的麻烦了,而且还会时不时地在班会上因为一点不值一提的小事表扬我一番。我不知道麻雀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古怪。事实上我一直都是不稀罕什么表扬的,麻雀在不在班会上表扬我我根本就不在乎,但是我却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没事找事地表扬我。

有好几多次我想要认真地看看他表扬我时的眼神,想在他的眼神里发现他这么做的原因。可是每次我看他的时候他总是会把目光悄悄地移开,说什么也不跟我对眼,就好像很怕跟我对眼似的。要知道,以前他可是动不动就对我虎视眈眈的呢!可是现在呢?别说虎视了,就连羊视也没有!我真是觉得奇怪,按道理说麻雀是老师,我是学生,他完全有资格对我虎视眈眈,可为什么突然之间他就不再虎视我,不,是不再看我了呢!

有一次,我就这个问题请教了棉花糖,结果棉花糖用一句话回答了我:“他是不敢看你,因为做贼心虚!”

“心虚什么呢?他是老师,我是学生啊!他为什么要对我心虚呢?”

“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有邪和正之分!邪不压正,奇奇,你是正的化身!他呢是邪的化身!所以他在你面前会心虚!”棉花糖很有见地地说道,她的解答听上去很有道理,容不得我不信。

至于龙哥和虎弟,因为有麻雀罩着他们,他们越发地横行霸道胡作非为了。他们不但欺负自己班里的同学,还欺负别的班的同学。很快,他们在这所学校里的名气就超过了当初巨无霸集团在这所学校的名气了,不过,都是恶名而已!

由于这兄弟俩家里有钱有势,加上无敌至尊和麻雀又都在罩着他们俩,他们的作恶已经达到了无所畏惧所向披靡的境界。他们不但欺负比他们弱小的同学,让他们称呼他们为大哥,他们还让家境贫寒的同学学狗叫,学一声狗叫给一块钱,要是连学十声就给十五块钱。他们还让穿着寒酸的同学钻他们的裤裆,每钻一次也给钱。

他们每天以欺压别人取乐,以侮辱别人为荣耀,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对他们的行为我感到十分的愤怒,但是却没有什么办法。他们倒是没再欺负我,或许是因为已经认识到了我是个刺猬头不好欺负,还或者是因为他们看出来土匪跟我是很好的朋友,而土匪是他们在这所学校里唯一一个不敢轻易招惹的对象。

同学们背地里常常聚在一起声讨他们兄弟俩个,让我感到万分惊奇的是盆景竟然也加入了声讨他们的队伍。说起盆景,我发觉自从开学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但不再像从前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他开始真正关心起同学了,他会尽其所能地帮助他们解决难题,他也不再胆小怕事了,就拿龙哥和虎弟来说吧,换做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得罪这样的人物的。

可是这个学期,盆景当着麻雀和同学们的面以班长的身份批评了龙哥和虎弟好几次,说他们不讲道德,违反校规什么的!龙哥和虎弟虽然不高兴,但是他们也不敢把班长怎么样。何况盆景家里也不缺钱,并不是他们最瞧不起的穷鬼,所以尽管总是挨盆景批那兄弟俩也拿盆景没辙。

说起盆景这个学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枝枝叶叶都是麻雀要求的尺寸和样子的那个盆景儿了,其实从他开始批评龙哥虎弟的时候起,他的枝叶就开始不受麻雀限制地自由生长了,自由生长的盆景看上去顺眼多了。

虽然盆景在很多方面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但是别的变化再大也不如他对我态度的变化大。以前盆景儿对我一直都是爱理不理的,可是开学后他对我突然十分热情起来,事实上,还不只是十分热情,而是过分热情起来。为什么说是过分热情呢?因为他对我的热情已经到了引起很多人误会的程度了。

他不仅每天上学放学的时候会在校门口等我,一定要跟我说上几句话才肯进学校或是才肯回家。而且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会突然跑到我跟前把一大堆好吃的塞给我,我的书包或是书桌里开始不停地出现可爱的小礼物,有时候是一个hello kitty的笔袋,有时候是一盒包装精致的进口巧克力,还有时候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日记本……总之是花样翻新层出不穷。

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土匪送的,可后来盆景却跑来问我喜不喜欢那些礼物,又说是他用心选很久才选到的,我才知道那些意外光临我书包或书桌的礼物原来都是盆景的杰作。

盆景不断送我礼物的行为引起了另外两个人的不满并激起了他们的竞争意识,另外两个人是谁呢?是土匪和侦探,这两个人见到盆景不停地送我礼物他们开始是不屑地撇嘴,然后开始用所有能瞪盆景的时间狠狠地瞪盆景,再然后他们俩也加入了送礼物的队伍。然后他们不知怎么就比起赛来,不但比谁送的礼物多,还比谁送的礼物更稀奇更有创意。于是我的书桌和书包变成了生产礼物的机器,整天往出冒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我们班上的女生都羡慕我羡慕得要死,我却要被那些礼物搞得快要发疯了!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它们!我拿着去还给他们他们谁也不肯要,丢掉又太可惜了,带回家里老妈也绝不会给它们容身之地,老妈一定会说它们从哪儿来就让它们回到哪儿去!我最后只好把那些东西全都分给了我们班上的女生。然后我还严肃地警告他们三个不要再送了,可是没人听我的话,他们三个就像得了送礼物的病,还是相互比着拼命地送。

侦探和土匪不停地送我礼物倒是没招惹到别人,可是盆景儿这么做却让一个人很不高兴,这个人就是粉丝。粉丝因为盆景老是送我礼物的事跟盆景儿吵了好几次,可是盆景儿却对粉丝说自己高兴送谁礼物就送谁礼物,粉丝管不着。于是过了几天,我就听说粉丝和盆景已经彻底闹翻了,又过了几天,我又听说粉丝跟龙哥好上了,而且粉丝还放出话说,这个班里龙哥最厉害,是老大,她只跟老大好,盆景她才不稀罕呢!

又过了几天,谣言开始满天飞,说是盆景喜欢我,正在跟我谈恋爱什么的。还说我是盆景妈指定了的儿媳妇,所以我们俩肯定是要在一起的等等等等。

当然这些谣言我都是从侦探那里听说的,因为侦探特意跑来质问我,问我这些谣言是不是真的,然后又逼着我跟他好,还说我以前答应过他要跟他好的。可是我根本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他这种事!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不过侦探还不是最让我头疼的,最让我头疼的人是土匪。

自从土匪也听说了那些谣言之后他就开始不断地找我的麻烦。他开始每天追着我问,问我到底喜欢谁,又像以前那样说车轱辘话,一遍一遍没完没了。我如果不说喜欢他而且是只喜欢他那我就别想脱身。事情闹到这一步好像原来好好的关系全都乱了套,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接下去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因为龙哥和虎弟也开始给粉丝送礼物。为什么呢?因为盆景、侦探和土匪一起送我礼物的行为也激起了他们的斗志,他们觉得他们是最有钱的,最有钱的他们怎么可能在送礼物这种事上输给别人呢!于是他们对全班同学放话说他们一定要用送给粉丝的礼物把盆景、侦探和土匪送给我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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