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子林手上出现的巨剑,风华的脸色变了一下,但她一咬牙,手上快速捏了几个法印,她身后三个女子掠身上前,几人变换一下方位,红色光罩的光芒越发明亮。
子林轻轻哦了一声,说道:“想不到你们将四象之数加到阵法之中,不错。”顿了顿,他又高声喝道:“不过,与敌对战,不在乎阵法强弱,而在于对力量的控制,这些东华帝君没教过你们吗?”
这时子林手上的巨剑越发气势逼人,子林吐气扬声,只见那巨剑慢慢分出千万柄小剑,蓄势待发,子林手向前一招,大叫道:“万剑阵!”那千万柄小剑呼啸着向红色光罩射去。
风华双手猛然向前一推,那光罩的范围向外扩张一倍,子林发出的小剑射在这光罩之上,碰撞出一圈圈绚丽的光晕,随着小剑不断撞击,那光罩的范围在逐渐减小,只能勉强将风华四人罩住,但此时光罩颜色也变得血红一片,倒和烈阳剑发出的光芒依稀有几分相识。光罩收缩之后,反弹之力愈大,小剑击在上面,完全被弹开。
子林面上露出赞许之色,他手一招,轻轻道:“九九归一。”那些剩下的小剑停滞在半空,又合成一柄巨大的长剑,风华见到这柄巨剑,脸色又是一变,显然她心中对这柄长剑畏惧颇深。
子林面色冷傲,和平日判若两人,他瘦弱的身躯此时看上去却显得高大无比,他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犹如巍巍大山,高不可攀,又如汪洋大海,深不见底。子林手向下用力一划,那柄巨剑缓缓向光罩压了下去。
风华等人面色惨白,那红色光罩发出流离不定的光芒,子林大喝一声:“破!”巨剑光华大作,风华四人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鲜血吐出,红色光罩终于支离破碎。
子林踏上一步,对风华道:“你等职责已尽,快些走吧。”风华面色犹豫,子林又对她身后三女说道:“你几人想抗命不成,就是东华帝君,见了我也要礼让三分,要不是看在他老儿的面子,你几人焉有命在。”风华四人微微躬身,退到一旁,齐声道:“谨尊台命。”
子林哈哈一笑,手一招,收回巨剑,风华这时又站出来。子林眉毛一扬,冷冷道:“怎么,你还不死心?”
风华躬身道:“小仙不敢,只是据小仙所知,神君转世之后,记忆尽失,虽法力犹在,但受招式所限,不能尽其所用。为何神君刚才会忽然恢复记忆?请神君不吝赐告,让小仙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子林走到石像旁边,低低道:“当年在仙宫之后,我曾将一点神识交与紫云,以便能随时和她感应,正是这一点神识,让我能暂时恢复记忆。”
风华脸上的惊异之色表露无疑,她迟疑着道:“这么说”子林点点头,说道:“不错,一日之后,我仍会变成子林,不过,这也够了。你们说,是吗?”说到最后一句,他将脸转向紫云石像,这句话虽是对风华等人说的,但其中的意思,却含有浓浓的温柔之意。
风华行了一礼,退了下去,她和三女低声商量一下,最后说道:“小仙在仙界虽权小位卑,但也敬重神君为人。既然绝情阵已破,小仙等人的任务也完成了,恭祝神君早日回归,拾回记忆,还有,祝愿您能和紫云仙子长厢私守。”子林点点头,说道:“多谢。”风华几人又行了一礼,齐声道:“小仙告辞。”子林忽然道:“你们绝情阵已然练得很好,但如若不过分依赖阵法,将本身法力都发挥出来,那觉情阵的威力会更大。”风华等人低头思议一会,她几人都是心思聪慧之人,瞬间便明白子林的意思,不由得大喜,齐声道:“多谢神君指点,小仙感激不尽。”这一次几人是衷心感谢,要知不论仙人还是修真者,皆有瓶颈一说,风华等人虽然法力高强,但始终受眼界所限,无法进一步突破,此时子林身为战神,眼界自然要比她几人高明多了,虽然只是简单提醒几句,但却让风华四人受益无穷。
子林微微一笑,说道:“去吧。”风华等人躬身一礼,化作四道红光,转眼间便消失在天际之间。
子林凝神站了一会,这才手一招,一直悬浮在半空的烈阳剑灵性地回到他手中。子林坐在地上,轻轻抚摩着烈阳剑,似有千言万语。
良久,子林轻叹一声,低声道:“老朋友,十八年了,你我又相见了。”他低头想了一会,哑然失笑道:“我说错了,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是我好久没回来见你了,前尘漫漫,也只有你,始终都陪在我身边。”
烈阳剑发出轻轻的呜咽之声,也似在为这难得的重逢相聚感伤。
子林轻轻抚摩着烈阳剑,又默默坐了一会,这才起身站起,笑着对烈阳剑道:“老朋友,等下我再让你见一位故人。”烈阳剑发出柔柔的红光,似是在回答子林的话。
子林轻轻一笑,走到还未完全消散的绝情阵旁边,俯下身去,一道实质般的灵力从他手上散发出来,注入到绝情阵中,绝情阵的光芒又明亮起来。子林低声道:“世间本有情。”他手指轻轻划过烈阳剑,一丝血线顺着剑尖流了下来,又滴到绝情阵中。子林嘴里默念道:“绝情大阵,以血引之,破。”
绝情阵的光芒越发明亮,道道光芒在子林鲜血指引下,逐渐汇集到一处,投射到紫云石像上。
随着光芒的持续照耀,石像慢慢起了一丝变化,逐渐变得透明起来。在光芒的照耀下,子林那冷峻的面容上,也显出一丝激动的神色。他默默地望着石像,神色间柔情无限。
绝情阵的光芒又渐渐黯淡下去,子林拿起烈阳剑在手臂上狠狠一划,顿时鲜血又涌将出来,他右手轻轻一拍,全身灵力化成一条直直的气线,往绝情阵流去,绝情阵那红光又逐渐变得明亮。红光照耀下,子林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也不知是由于大耗灵力,还是流血过多所致。
紫云的石像渐渐变得真实起来,依稀都能看见些许石质转化为衣服的布料。山洞里闪着忽明忽亮的光芒,四周的一切景象仿佛都朦胧起来,子林的思绪,也随着这闪烁的光芒,缓缓打开:
当年他和紫云,是仙界公认的神仙情侣,紫云温柔贤淑,对他照顾很是周到,他虽对众仙冷漠无比,但却对紫云怜爱有加,体贴入微,那时两人柔情蜜意,傲视三界,羡煞旁人。
但十八年前,魔界妖女转世,仙界大为震动,仙君曾说,这魔女乃是应劫而生,身藏万年魔气,如若让她存活,必然会带来一场浩劫。于是,众仙将纷纷请命,但均大败而归。他身为众仙之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主动请缨,但仙君说魔女深居魔界,仙人实力在魔界更是大损,魔女虽是大患,但要十八年后方成气候,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派一位仙家下世为人,伺机消灭魔女。他受仙君大恩,更是仙界战神,这个责任自然义不容辞。可没想到,魔女转世是真,但他下界的目的,却
想到这,子林的心不由抽痛一下,他迎起头,默默道:“仙君,我对你忠心耿耿,你为何要骗我?”
山洞里的光芒忽然异样地亮了一下,子林的思绪被拉回来,望了望石像,又想:仙君将紫云囚禁于此,想来也是因我事所累,唉。
紫云的面部逐渐还原,子林催动法力,绝情阵的光芒更加明亮,他心里暗暗称奇:才十八年,这绝情阵,却要我花费这么大力气。
终于,随着一阵阵轻微的爆裂声,紫云终于完全化为人形,这时红光已灭,山洞里漆黑一片,但点点银光包裹在紫云周围,不住转动,宛如星辰之光,将紫云衬托得高贵异常。
子林一把握住烈阳剑,心中豪情涌动,禁不住迎天长啸。
他仔细端详紫云良久,心中百感交集,似喜似忧,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抚摩着她的脸。
仿佛感受到子林的到来,紫云忽然睁开了眼睛,对着他嫣然一笑,轻道:“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
没有甜言蜜语,但两人相视一笑后,一切仿佛都在不言中。
子林轻轻将紫云揽在怀里,心疼道:“你受苦了。”
紫云轻轻摇头,说道:“能再见到你,再苦也值了。”
山洞里这时已完全漆黑一片,但对于子林二人来说,这阴暗的地方,却无疑是人间仙境。紫云右手轻轻一招,一段白绸卷住两壁岩石,她微微一笑,冲着子林做了个鬼脸。
子林心中暖流涌动,他揽住紫云纤腰,轻轻坐在白绸之上。
紫云依偎在子林身边,轻轻道:“天下有情人,但愿到永远。”
子林握住她手,沉默半晌,说道:“我只有一天记忆”
紫云的全身忽然颤抖一下,子林轻轻抚摩着她秀发,温言道:“上天对我二人已经不薄了,总归给了我们相见的机会,比起世间那些伤心人,我们已经幸运多了。”
紫云抬起头,泪眼婆娑,子林轻轻吻去她泪珠,说道:“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记忆碎片而已,一日之后,终将化成宇宙的尘埃。”
紫云哽咽着道:“难道我们终会这么命苦吗?以你的法力,难道没有办法重新找回记忆。”子林笑笑,说道:“你还不明白吗?子林是子林,我是我,我们之所以相见,乃是情缘未尽。”
他轻轻抱着紫云,说道:“我有一个请求,我一生所战神声名所累,不想子林再重蹈我的覆辙,仙君虽对我不起,但仍有恩于我,若不是仙君器重,你我也不会相爱。我走以后,我想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隐瞒起来,不要告诉子林,让他好好做个正常人。追求自己的幸福,有朝一日,若上天有灵,子林找回前世记忆,你我还有相聚的一天。”
紫云哭着道:“仙君这样利用你,你还帮他说话,你走了,留下我一人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子林抬起头,傲然道:“我转世虽受他利用,但确实应天命所归。子林虽帮他找回开天神斧,但里面的绝世奥妙,也不见得他能参透。”他晃了晃烈阳剑,说道:“将来能不能开启开天神斧,还要靠它呢。”
紫云轻轻道:“我们相聚时间这么短,老说这些有什么用?”子林微微一笑,揽着她从头上洞穴飞出,说道:“也是,许久没有和你遨游九天,真有些怀念呢。也罢,冥冥中自有定数,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重回天地之间,两人都感觉一阵心旷神怡,紫云忽然皱眉道:“我感觉到龙翔的气息在附近。”
子林答道:“龙翔为救你,引我而来,它正在抵抗九天雷劫。我们过去吧。”他拉着紫云,往不远处雷电轰鸣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