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檗晚上一直设想着笑笑跌下洞后的惨相,听到小厮来报说笑笑已掉进那个地洞的时候已是快交两更了。
书童一提醒,蔡檗也有些焦急了。可这两百张大小楷得写到什么时候啊?一夜不睡也写不了!蔡檗把能想到的人全都咒骂了一遍,仿佛今天被罚全是别人的错。最后,他瞪起眼睛:“过来,你替小爷来写!”
书童摇着手:“少爷饶了奴才吧,奴才哪会写字啊。”
正在这时,窗外响起一个娇柔的声音:“四少爷,我来帮你写吧?”
蔡檗一听,手脚都软了,这不是笑笑的声音吗?她怎么出来了?
笑笑嘻嘻地笑着进来,对大眼瞪小眼的蔡檗说:“笑笑正想练字呢,可小姐说没这么多纸给笑笑浪费。笑笑替四少爷写吧,咱们一举两得。”
“你……你,你从哪里来?”
“从‘忆园’来啊。本来要去湖那边取东西的,可奶娘叫我来她这儿帮她穿针捋线。弄好路过你这儿,听到四少爷为写字犯难,笑笑就自告奋勇地进来了。”
奶娘的小屋子就在这条走廊的拐弯处。
原来死丫头今夜没往甬道那边去啊?那是哪个倒霉蛋掉进洞去了?真是个替死鬼。
不过,她肯替自已写字也算一件好事,总不敢当面搞什么鬼吧?
想到这,蔡檗说道:“行,你给我好好写。写好了小爷有赏。”
笑笑抿着笑,乖乖地铺纸研墨,认真地写了起来。
蔡檗站在身后看了一会,不错,比自已的字好多了。便拍了拍不断张合的嘴巴,自已睡觉去了,“你写好了才许走!”
笑笑脆生生地答应着。
蔡檗睡了一觉醒来,只见笑笑还在灯下一丝不苟地写着,便放心地大睡了。
第二天起床,笑笑已经走了,桌上堆着一大撂散发着墨香的棉纸。
蔡檗走过去拿起一看,嗨,这死丫头这次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肯帮自已的忙。可翻到后面。蔡檗的脸便越来越青了,这纸上根本就没字,全是重墨画成的动物,有猪猫鸡狗,有兔鱼鸟兽,而且各种各样的乌龟居多!
这下,把蔡檗气得鼻血直喷,抓起这些栩栩如生的动物便冲去找笑笑算账!
蔡檗蔡四少不知是遵着誓言或是惧怕笑笑的收拾,这两天安静的很,别说找笑笑的麻烦,就连他的人影也不见了。
头两天,笑笑觉得这日子太美好了。上头没人管着,中间没那个混蛋四少找事,下头倒是有许多丫头小厮们哄着,这小日子过得硬是有滋有味的。
可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两天后,笑笑觉得浑身不自在了,没着没落的,好像丢了魂似的。
这天一早,她抓过正在卖力地四处掸尘的小丫头如意:“嗐,你那么卖力做什么?夏荷姨又不在家。”
“那做什么呢?”头,仍老实的垂着;手,继续忙活着。
真是个受苦的命!笑笑斜了她一眼,又道:“你说……你说那个四恶霸这两天上哪去了?”
四恶霸?那双明显粗糙的手停了一下,随即有些拘谨的声音响起:“笑笑指得是—,这话可别让四少爷听见哦。”
“哼,我才不怕他呢。”小鼻子一翘一翘的,不屑的神情在眼里闪烁。
小丫头嘿嘿两声,不发表高见。
笑笑走到门口看了看,百无聊赖地将地上的一颗小石子踩在脚下,翻过来滚过去,尽情地折磨着这颗可怜的小石子。
旁边的人受不了石子受虐的发出的呼痛声,“滋拉、滋拉”的,便往外推她:“四少爷不来和你干架,你好像特不舒服似的。他不来找你,你可以去上房找他啊。”
哦,自已这么坐立不安的,原来是少了四恶霸的騒扰啊,看来这蔡四少还真成了自已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对象了。
笑笑恍然大悟。
“不过,这几天四少爷也没空跟你斗趣,他们二房正忙着呢。”一个老婆子从里屋抱出被褥来,插嘴。
笑笑翻了翻白眼:这二夫人忙什么呀?她除了爱到处骂人,爱摆八卦阵以外,还能忙什么?
“二少爷过了年便要成亲了,二少爷虽过继给了大夫人,但二少夫人好歹是亲娘,当然得忙一阵子啦。忙着收拾新房,准备女方的聘礼……反正事多着哩,跟你个小毛孩也说不明白。”说完,老婆子往屋外的阳光地走去。
二少爷?这个人在笑笑的心里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却从不曾见过他。往日别人的议论,形成了一个档案,记载着二少爷蔡桑少的可怜的历史:二少爷蔡桑与三少爷蔡燊是同年,两人相差仅一个多月。在他二岁的时候,他的亲娘二夫人为了讨好公主夫人,便将他过继给膝下空空的大夫人做儿子。这公主夫人是麒啸国的长公主,她又把继子送回麒啸国培养,说是皇室的教育及各方面肯定比民间的优越。就这样,龙翔国大元帅的儿子便成了麒啸国的外孙……如今长大成人要回府成亲了。
笑笑不感兴趣,什么二少爷大少爷的,她觉得二夫人生的儿子肯定都是一样的,一肚子的坏水,跟蔡老四是一个德性。
可怜的蔡老二蔡桑,还没到家呢,就被笑笑定了性归了类!
笑笑跑到秋千架上晃了一会儿,听见墙外有人说话,二话不说又爬上了墙。双腿岔开踦在墙上,伸手拽过一支伸过来的枝叶,附身笑嘻嘻地看着墙下这群吵吵嚷嚷的人们。
三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他们正玩珠子滚泥洞的游戏呢。其中一个比较斯文且比较洁净的男孩总也滚不进去,惹得那两个男孩不住地嗤笑,笑他是小娘们。
那文弱的小男孩也不敢吱声。也许心里惧怕同伴的嘲笑吧,越急越滚不进洞去,最后一把,竟让珠子滚到水沟里去了。
“明儿你索性割了那家伙当小娘儿吧,真给咱们爷们丢脸!走,走,走,小娘儿!你去跟那些小娘们跳皮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