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问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热闹。虽然前天他刚来到墨村的时候,村长为他的到来举办了一场篝火晚会,但到场的也只是几十人。而今天晚上,整个村子数百人全部走出家门,来到村子中间的大广场上,一同参与月祭活动。
南宫问剑已经听墨青说过,月祭一共有三个环节。第一个就是祭月,由灵师主持,全部村民一同祷告,将各种食物献祭给月。第二个歌舞环节,类似于南宫问剑记忆中的联欢晚会,可能是用来调节气氛的。最后一个环节,也是墨力最喜欢的,那就是吃。献祭给月的食物当然不能吃了,但是村民们会拿出自己积蓄的食物,相互分享,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
南宫问剑听得这话,总感觉这月祭日就像是记忆中的春节,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同时也给紧绷了一年的神经,放个假。
在月祭日上,还有许多附加环节。比如墨力期待地表白环节,就在第二个中。而第三个环节,也会就“看谁吃得又快又多”来比赛。据墨力所说,在最后一个吃的环节,傻大个一直独占冠军宝座。但是今年,就要他墨力登顶了,因为傻大个到现在还没能苏醒。
南宫问剑坐在广场上,跟周围数百人一起,等到天黑的到来。
等待的过程总是最无聊的,那些年龄大的,还能够用对月神的崇敬控制住自己,但是年轻人,就已经燥起来了。
南宫问剑感觉还好,一个人在洞中修炼十多年,这种定力可不是吹的。就在他运行牵引诀,恢复体内灵力的时候,一个巴掌鬼鬼祟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剑,”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墨力这货,“是不是很无聊啊?”
“还好。”南宫问剑轻声答道。周围人可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呢,他要是声音大一点,估计整片广场的人都会听到。
“嘿嘿,我早就有所准备,”墨力偷偷地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塞到南宫问剑手里面,“这可是多少年月祭日总结出的宝贵经验,也就是我,换了旁人绝对不会告诉你!”
南宫问剑搭眼一看,原来是一只鸡腿:“你给我鸡腿干嘛?”
“吃啊!”墨力理所当然道,“要知道,上一顿饭还是在中午。月祭整个流程完毕,那都要午夜了,还不得饿死啊!所以提前准备点吃的,饿的时候来两口,舒舒服服地撑过去,多好!”
南宫问剑嘴角抽了抽:“你这样,你阿爸不会打你吗?”
墨力偷着眼四处看看,小声说道:“他要是知道,还不得打死我啊!我连大哥和娜娜都不敢说,也就把你当兄弟,才冒着风险分你一个,你可不能揭发我啊!”
“行,”南宫问剑只能收下鸡腿,“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以南宫问剑现在的修为,只需吸取灵力就可以保证身体需要,吃的对他来说真无所谓。但是墨力他们不一样,他们修武之人,炼的就是气血,所以吃,对他们很是重要。
南宫问剑顺手把鸡腿放在自己大腿上,吃不吃还是两说,至少墨力的好意,自己还是接受的好,不然这家伙要是以为自己想告密就麻烦了。有句话说的好,想让别人信任自己,那就陪他一起干坏事吧!
“嘿!好小子!竟敢藏私!”一个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那只鸡腿,然后一把抢走。
看到墨力的神情,南宫问剑就能猜到自己身后这位是谁了。
“巧儿姐,你怎么在这里?”南宫问剑清楚地记得,自己背后本来不是巧儿。
“哎呀!太无聊了嘛!到你这边来转转,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小子不错嘛,比那些老古板强多了!”
无聊?转转?南宫问剑听得一阵无语。祭祀即将到来,大家都很认真严肃,就算是想做个小动作也顶多像墨力这样,偷吃点东西。到处乱跑?会被吊起来打死的!也就是巧儿,大家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巧儿姐,”南宫问剑无奈道,“你还是回去吧,被灵师看到不好吧?”
看到巧儿出现,墨力吃力地将最后一口肉直接吞到肚子里去。南宫问剑很明白,如果被巧儿知道,墨力那还有吃的,结果会怎样,所以南宫问剑很够兄弟地没有供出墨力。
“不了,”巧儿一屁股坐下来,“那边太无聊了,还是你这里有趣。”
说完,巧儿直勾勾地盯着南宫问剑怀里,显然她不愿意走的原因是因为食物。
“没了,”南宫问剑摊手道,“就只有刚刚一个鸡腿。”
墨力赶紧缩缩身子,看起来他好像将食物藏得更深了一点。
“切!”巧儿明显不相信,“小气!”
南宫问剑还想对巧儿说什么,但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月亮,出来了。
坐在众人之首的灵师,双眼突然睁开,然后颤颤巍巍地走到两人高的祭坛上,冲着下面的众人缓缓开口:“月之祭祀,开始!”
话音刚落,一道月光落到灵师身上,颇有些灵异的感觉。紧接着,台下众人皆双手合十,跪坐在地,虔诚地望向天空。整个广场静悄悄的,哪怕这么多人一起行动,也没有发出多少声音。就是墨力和巧儿,此刻也同众人一样,不再发出一丝声响。
墨青之前向南宫问剑说过月祭的流程,所以南宫问剑也没有奇怪,只是跟着大家一起看向月亮。至于他虔诚不虔诚,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随即,南宫问剑便听得灵师在台上诵着听不懂的词,每到一个固定的地方,台下的众人也会跟着齐诵。虽然听不懂这种语言,但是南宫问剑猜想,无非就是些“月神在上,你的子民感谢你的庇佑”之类的。
这种场面,有点像记忆中佛教的诵经。即使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也很容易被感染。整个墨村才数百人,想想在月村,上万人诵经的场面是个什么样子?要不是知道灵师口中的月之女神,早就为了守护这里的人们而身殒,南宫问剑真会觉得这是个大忽悠宗教。
就在南宫问剑昏昏欲睡的时候,灵师的讲话也接近了尾声。南宫问剑特意看了看巧儿和墨力,本来以为这两人会直接睡过去,没想到这两人一脸虔诚地看着月亮,完全没有之前闹腾的迹象。
看来信仰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啊!南宫问剑心里默默感叹。
眼看着诵读环节就要结束,灵师的一只手缓缓举起,借着月华投下的虚影,显得无比超然。按照环节,灵师下一步就会将食物献给月神,就是这时,异变突生。
嗷~
一个悠长而又深远的狼啸,打破了广场寂静的氛围。一众处于空明状态的墨村村民,也随即睁开双眼,疑惑地朝狼啸方向看去。
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妖兽,想趁着月祭日,各个村子防备最为松散的时候前来袭击。但是在月祭日,各个村子都会受到月神的护佑,没有妖兽能够突破。
所以,听到狼啸声,众人并没有感到惊慌,而是好奇,妖兽,想要做什么?
即便是有了这个小插曲,灵师也只是愣了一下,接着继续祭祀过程。不多久,第一环节结束,灵师冲村民说道:“虽说有月神守护,但既然妖物前来,我墨村人岂能无视?勇士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我们要在月神的注视下,斩杀妖物!”
“是!”
整齐划一的声音,就像个训练有素的军队。而在同一个信仰下,这些仅经过简单训练的村民,竟然也能够做到。
南宫问剑也站起身来,跟着墨力向外走去。墨力一边走一边不满地嘟囔:“什么时候来不好,非要月祭日来,自己过来送死不说,还要打扰人吃饭,该死!”
而另一边,巧儿则是一脸兴奋:“哈!太棒了!本来还以为这几天会无聊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架打了!会有多少风狼来送死呢?十头?二十头?哈哈!”
看到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南宫问剑一阵无奈,两人好像都觉得,那些妖兽就是过来送死,完全没有威胁。但是南宫问剑隐隐能够感觉到,前方有不可预测的危险。他很相信自己的感觉,这在他独自行走在丛林中时,救了他无数次。
上到寨楼之后,南宫问剑被惊得深吸一口冷气。夜晚的丛林,即便是有月光和灯火,能见度依旧不高。但是,那黑暗中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告诉南宫问剑,黑暗中,隐藏着很多危险。
“切!”巧儿在一旁不屑道,“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就几十头风狼啊!”
“几十头风狼还少?”南宫问剑看向巧儿。
要知道,墨村只有数百村民,能够战斗的,顶多也就一百人。而一头风狼,也要至少三个人才能解决掉,所以南宫问剑才这样问。
“阿剑,你太小看我们了。”墨力在一旁笑道,“就不说今天的月华守护了。即便有几十头风狼直接进攻墨村,我们想要守住,还是很轻松的。”
“是吗?”看两人信誓旦旦的样子,南宫问剑心里也放轻松了一些,但心底里蓦然生出的危机感,却始终萦绕不去。
南宫问剑抬头看向另一座寨楼上的灵师,却见灵师也是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