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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青柳的回忆

在下界的端木森古堡中,一袭青衣的高挑女子正默默地站立在御风阁的客房中。她的脸色时喜时忧,凌乱的思绪早已飘荡在记忆的长河之中......该女子闭目不语时,浑身散发着高冷而又清幽的气质。她便是青柳,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正朝她的方向慢慢走来。

直到现在她仍然清楚的记得在三千多年前,那是一个美好的季节。她和一身白衣赛雪,仿若仙嫡般的他第一次偶遇。

她原本是下界的西子湖畔边一棵修炼数百年的柳树妖。就在那一天,她幻化成少女模样,第一次好奇登上了摆渡人的小舟,欣欣然泛舟湖上,后来倦了,不知不觉中陷入甜蜜的梦乡。

就在她半梦半醒时,依稀间嗅到一股好闻的气息。当她忍不住睁开迷蒙的双眼时,便赫然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她顿时吃了一惊睡意全消,她下意识的责问他:“你是谁?”

他看着她一脸防备而又警惕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也许就是因为那个不经意间的笑容,让她的心第一次莫名其妙的漏掉半拍;也许是因为当时的环境和气氛太美好,他就这样一步步走进了她的世界,渐渐地打开了她的心扉。

后来他们越来越熟悉,他悉心的教导和指正她修炼的方法。她总是会缠着他,问他一些特别幼稚的问题。例如我能不能成仙、仙界在哪儿、仙界有多大等。他总是一脸宠溺的摸着她的头,轻轻的揉搓着她的秀发,温柔的哄着她说:“柳儿乖,好好修炼吧。只要你潜心修炼,将来有一天必会成为仙界的一员,到时候你就来我的无期仙宫找我吧,那里有很多可爱的精灵。”

她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同伴们都只称呼她为小妖。他说叫妖怪不顺口,也不好听,他便自作主张的给她取了一个简单而又好记的名字----青柳。

青柳自始至终都清楚:他是仙界中一名出类拔萃的人类仙君,而自己只不过是下界中的一株平凡无奇的小树妖。他和她,原本一个是天上耀眼的皓月,一个是地上无名的尘埃。她知道她是微小的米黍,不该奢望皓月的光辉,可是人世间最难琢磨的便是“情”字。

青柳原本在下界中过着无忧无虑的修炼生活,因为他的陡然出现打破了她沉寂已久的日子。二人在短暂的和睦相处后,他向她告辞离开。当她亲眼目睹他飞上九霄天梯,她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天幕之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不舍。

在他离开的时间里,青柳又一次尝遍了有一种叫作“思念”的情感。她为了能早日登上仙界见到他,发疯般的修炼,并在他赠与给她的仙露辅助下,数百年后,她终于靠着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登上了梦寐以求的仙界。

当她拖着奄奄一息的身躯,乘上仙劫的仙梯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她终于成为仙界的一名修士了,最初她以为能很快见到自己思念已久的人,可是仙界实在是太大了。她就如同菜鸟一般吃了不少苦头。初到仙界的日子里,她被仙界中的流寇抢去了身上唯一他赐予的法宝,以及遗失掉和他联络的信物。举目无亲而又修为低下的青柳,最后只好混迹在仙界的平民圈里。

在那里,她认识了许多跟她一样初到仙界,手无缚鸡之力的下界修士菜鸟。终于,她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坚强的意志力一点点修炼,在她成为仙人后期时,她便下定决心离开仙界平民圈,独自去寻找花无期的仙宫。

在下界时,青柳就觉得下界的天地如此开阔和广袤。谁知当她屹立在仙界的大地上,才发现以前的自己就像是坐井观天里的青蛙。比起下界一望无际的山河,仙界的领土就足足大了无数倍。她走过一片片茂密的森林;穿过一次次危险的禁地;绕过无数座冰川和山河,历经千辛万阻最后在得天独厚的天佑庇护下,终于到达了无期仙宫门口。

直到现在在青柳的梦魇中,她总会梦到他们在仙界中相聚的一幕。那天,青柳靠着在仙界中打探到的仙宫位置地理图,她终于连走带爬地登上了高高的山之巅。

越往上攀爬空气中的灵气密度就越来越浓厚,耳畔边的罡风也越来越凶猛,而她的仙人修为不能支持她长久的飞行。她只能徒步攀爬。青柳望着远处藏秘于灵气和流云中的水晶宫殿,咬着牙一步步向前蹒跚而行。她的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衫,浑身上下布满了细小的伤口,一袭青衣也变得褴褛不堪。可是心中有一道顽强的信念支持着她,让她使出浑身解数对抗猛烈的罡风和陡峭的山峰。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她穿着单薄褶皱的青衣长裙出现在仙宫门口时,两个守卫的仙童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吃了一惊,连忙走上前仔细地询问她的身份。青柳累的趴着地上直喘气儿,断断续续的向两名仙童讲述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两名小仙童虽然不敢置信,她是下界来的飞升修士,但是还是好心的将她拜访的消息,传报给了花无期上仙。

事别多年,当青柳怀着激动雀跃而又稍稍羞涩的心情见到他时,看着他望向自己,也是一脸吃惊的样子,她的小脸上不由得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她仰着脖子,自豪的对他喊道:“无期哥哥,柳儿终于见到你了!太好了,我以后就赖在你的仙宫里修炼不走了。你曾经答应过我,待我登上仙界就来找你!哈,现在我就来投奔你了。”

花无期看着她明媚的笑颜,脸上多年未曾展开的冰霜渐渐溶解。他缓缓地走近她。多年未见他的容貌依然年轻俊美,而青柳从原本天真无邪的少女,变成冷艳清高的绝色女子。

花无期抬起手臂,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说:“柳儿,恭喜你登上了仙界。你放心,无期哥哥答应你的事,说话算数。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是我的妹妹。”

青柳看着他一脸温柔的给予自己承诺,她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花无期脸上洋溢着和煦的微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握住她的结满茧子的小手,领着她走进了她期盼已久的仙宫。

从此以后,无期仙宫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留下了她的足迹。

整个仙宫的墙壁和地板,全部都是由透明的水晶石打造而成。当青柳初到仙宫时,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跌进了一个透明的水晶世界。比起纯洁干净的水晶宫殿,她最喜欢待的地方,莫过于后院中的一片紫竹林,那里留下了她太多的欢笑声和难以启齿的暗恋。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她想:她也许一辈子都会留在那座水晶宫殿里修炼。她会陪伴着他,和他一起待在那片郁郁葱葱的紫竹林里。朋友也好,妹妹也罢,她想,那一片紫色的竹林就是她心中的一方净土。

在青柳最初被打入下界时,她的梦境里经常会出现一幅美好的画面:在灵气浓郁的紫竹林里,微风轻轻的吹拂着紫色的竹叶,枝叶不经意的碰撞间发出“沙沙沙”的声响。他穿着一袭干净整洁的白衣长袍,席地而坐,胸前放着一把古琴。他的神情平静而又庄严,黑眸中隐隐约约地含着日月星辰之光,双手熟练的拨动着雪白的琴弦。

当他偶尔间侧首看向身旁的景物时,唇角就会不自觉的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原来在他身旁站立着一位青衣女子。她绝彩出众的容貌,清冷幽寒的气质。她总是喜欢围绕在白衣男子身旁,踏着欢快的节拍翩翩起舞......

许久之后,青柳收回了回忆的思绪,她的眼眶微红,叹了一口气,对着天空幽幽的低喃:“无期,现在的你应该和她在一起了吧!呵呵,你们两个本来是很般配的一对,我才是不应该出现在你们面前的人。那么就将我遗忘吧。”

青柳说完抬起腿,快步走出待客厅。

见到青柳独自出了客厅,立刻便有眼尖的小婢女朝她跑了过去。一个穿着红卦黄裙的婢女朝青柳弯腰行礼,一边低声问道:“贵客您是想要去往厢房休息吗?请跟我来,钰少爷吩咐过奴婢,要好好招待几位客人,不得失了礼数。姑娘您这边请。”

婢女说完便踏着小碎花步走在前面,青柳连忙跟着她身后,一边状是无意的问道:“刚才跟我一起来的粉衣女子和黄衣男子,他们是否也去厢房休息了?”

婢女想了想后说:“哦,奴婢见过他们。粉衣女子追着黄衣男子的脚步而去,本来有姐妹见黄衣男子先出来,是要带他去厢房休息的,可是贵客说心烦,想在院中走走,便由一个小丫头带着去往花园了,估计也快要回来了。”

“哦,这样啊。”青柳点了点头,便跟着小婢女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天。小婢女似乎口风很紧,对于古堡中的火龙珠三缄其口,闭口不谈,倒是对古堡中的钰少爷和端木娇的私事多有议论。

青柳从小婢女喋喋不休的八卦中,知道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线索,比方说端木钰少爷仪表堂堂,家世如何之好,有多少名门贵族的女子想与他共修百年之好。钰少爷年方二十二,一向洁身自好,到现在还未成订婚,也没有偏房和小妾。

端木娇小姐容貌虽好,但是性格刚烈且脾气火爆,只要谁惹怒她。她一言不合就会解下腰间别的红色软鞭,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的抽打唐突者。在加上家主的溺爱和胞兄的有意偏袒,最近几年里她的性格越来越骄横跋扈。如今芳龄十八了,一直待着闺中,没有人敢上门跟这个刁蛮小姐提亲,她的婚事便一拖再拖。

青柳有意无意的听完小婢女的讲述后,回到厢房里,朝婢女挥了挥手,低声说:“我现在有些乏了,想休息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是。姑娘,奴婢告退。”小婢女朝青柳弯腰行礼后,便缓缓地退出房间,并随手关紧了门。

青柳打量了一圈厢房的布置,房间布置得简洁明了,一个方形木桌,桌面上排放着一套精致的瓷器茶具。几把舒适的木椅平放在桌脚四周,靠西南方向的窗边的案几上放着几盆精心培育的绿色盆栽。房间最里面是一张两米多宽的木质雕花床,床面上的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依稀间还能看到绣着双龙戏珠的被面。

青柳走向木桌,轻轻地坐在一把木椅上,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盅,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捏着一个陶瓷的青花茶杯,将茶盅的壶口朝下,缓缓地倒了一杯香茶。她端起温热的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了清新的茶香,红唇微动吹拂着茶面上漂浮地点点碎叶,抿了一口微微皱起的面容才完全展开,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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