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三个月前,住在县城南边的一位单身农户。一大清早他打开饲养家禽的柴门后,便发现了奇怪的一幕---他家笼子里的家禽全部都不翼而飞了。他蹲在笼子四周仔细观察时,还发现了在地面上残留着少许鲜艳的血迹。
农户大吃一惊连忙叫嚷着要去报官。他迅速地锁好房门,快步走出自家小院时,抬头就看到在远处的村子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神色慌张的村民。
农户见状急忙上前几步跑到人群中央。大伙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着、哭诉着、吵吵嚷嚷的,农夫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了,原来不止他一家,周围还有不少的农户家里饲养的家禽都不见了。
“哎哟,这是谁家遭天谴的,干这些缺德事,把俺们家的鸡鸭都给偷走了,这叫俺们孤儿寡母以后怎么活啊!呜呜呜......”
这时,一个穿着简陋浑身上下还打了不少补丁的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不止。
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目光不约而同的都望向那名大哭不止的女子。
这名女子原名叫什么大家都忘了,只知道她绣货做的好,大伙便都叫她绣娘。据说绣娘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位美人,只是命太苦了一些。她的娘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过世了,而她的酒鬼老爹又嗜赌如命,只用区区十两银子就把年幼的她卖给一位病佬做童养媳。人们还听说她的丈夫虽然身体孱弱无比,但是对绣娘还是极好的。可是天公不作美在绣娘还未满十八岁的芳龄,她就成了一个年轻而又漂亮的寡妇。
绣娘虽然没有读过几天书,但是她却有着一般女子没有的傲气。她硬是拒绝了不少外男的好意,甚至还有人心怀不轨屡次想要强行霸占她。她便将心一横用干绣活的剪刀,划破了自己如花般的娇颜,从此她的脸上便落下了一道长长的丑陋的疤痕。至从绣娘毁容后,就再也没有男人去主动招惹她了。
绣娘倒也落的省心,一个女子含辛茹苦的拉扯着一个独女。由于绣娘为人极为厚道和善,跟左邻右舍相处的十分融洽,周围的一些村民还会时常给她们娘俩一点物质上的救济。每次绣娘都会很开心的接受,并且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手工活来回报给帮助她的好心人。
众人看到她的惨状不由得纷纷侧耳,这名农户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他正准备走上前欲一把拉起地上的妇女,耳边却听见一道清脆的焦急的女声从众人身后传来“娘,您怎么坐在地上?您快起来,您这段时间身体不好,还是快些起来吧。”
不一会儿,一名身穿着灰白长裙的少女便跑到绣娘跟前,伸手一把扶起了绣娘。少女一边用洁白的小手拍打着绣娘身上被尘土弄脏的衣物,一边担心的问:“娘,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娟儿,娘没事,只是咱家养的鸡鸭都不见了。那是娘养着准备卖了钱,好给你买一点花布做一套漂亮的新衣服的,可是现在......咳咳......”绣娘说得激动起来,不由得被口水呛到了,握住胸口拼命的咳嗽起来。
娟儿见状急忙伸手轻轻的拍打着绣娘的背部,抽泣地说:“娘,您别着急,娟儿不要新衣服。我这身衣服穿着可舒服了。咱家的钱还是留着给娘您看病用。”
终于妇人缓过气来,她停止了咳嗽声,抱着自己瘦弱的女儿掩面痛哭起来。
围观的人群有的感动的眼眶微红;有的却嗤之以鼻;有的却表情默然,望着眼前的这对可怜的母女俩,谁也没有想要走上前说一句主动帮助她们的话。
这时,刚刚那名农夫走上前,搓了搓手清了清嗓子说:“绣娘你还是别哭了吧,你看咱们养的鸡鸭也都不见了。我想难过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咱们还是先去衙门处报官吧。官爷们本事高强,说不定能帮咱们找回那些丢失的家禽。”
“对啊,王大虎的提议不错,咱们现在在这里哭爹骂娘也是白费蜡,还是请官府的人帮忙比较靠谱。”人群中有人喊出了农夫的名字,人们便纷纷点头赞同王大虎的提议。
“对,咱们听王大虎的,大伙都跟着一起去报官。”
众人一呼百应到,都簇拥着一名叫王大虎的农夫快速的奔向县衙门的方向,娟儿娘俩也跟着人群蹒跚地走向衙门处。
不一会儿,二三十位村民便来到了衙门口,在衙门口处敲鼓鸣冤后,众人便被带进了衙门。
刚进入宝庄威严的衙门大厅后,几十位村民刚才还高涨的气陷瞬间变得默然不语,甚至还有胆小者吓得双腿直打哆嗦,众人大多数是从未见过这些场面,吓得大气不敢出,都低着头眼神不敢四处张望,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地面和一旁的柱子。
绣娘和其独女娟儿也跟着人群落在最后面。娟儿还是第一次进入衙门,因为心里很好奇她忍不住抬起头偷偷地打量起衙门处的四周,果然如说书的大爷讲的一般,正厅高处悬挂着《明镜高悬》的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四周的墙壁都刷着厚厚的白灰,几根红色的打磨光滑的柱子毅然支撑着衙门大厅。
娟儿在往墙壁两边的地面上看去时,便看到两排穿着兵服的高大男子,一脸严肃的目不斜视的注视着正前方。娟儿看向他们时,有几个士兵还忍不住皱了皱眉,娟儿立刻吓得收回目光,低下头吐了吐舌头羞得满面通红,再也不敢打量四周的环境了。
众人等了半炷香的功夫后,县老爷才姗姗来迟,只见他穿着一身官府,一脸的富态可掬,随手端起下人们为他特意备好的清茶后,抿了一口才幽幽开口道:“就是你们这些村民来县衙击鼓鸣冤的吗?你们所谓何事而来?”
众人见县老爷来了,都纷纷下跪不断的叩首,还七嘴八舌的诉说着自己家的冤情。
“青天大老爷,我们的鸡鸭都被不见了。”
“大老爷我家最惨,我家养的十几只老母鸡都不见了。”
“......”
谁知县老爷摆了摆手,不耐烦得指着人群中身高较为出众的王大虎说:“就你吧,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然后把事情详细的给本官说一遍,其他人都闭嘴,公堂之间不得喧哗。”
众人一听县老爷发话了,便都害怕得闭紧嘴巴,不敢在造次了。
这时,偌大的衙门大厅瞬间变得如死海一般寂静。王大虎慢慢抬起头,胆怯的目光对视着县老爷鼓励的眼神,缓缓的开口道:“回禀县老爷的话,小人叫王大虎,今天一大早我就发现自家饲养的鸡鸭全部都不见了。我还在笼子四周发现了少许家禽的血迹。可是奇怪的是,我昨夜睡觉的时候并未听到笼子里有任何声响,而其他的村民也是与在下的情况一样,也是圈养的家禽都不见了。小人想想这件事很诡异,也许并非一般的强盗所谓。”
“嗯,照你这么说,确实情况很可疑,你们这些村民也是如同王大虎所发生的事情一般吗?”
“是的,大人。”村民见县老爷问话才异口同声的点头附和着。
“事情恐怕有一些棘手。”县老爷摸着下巴处的胡须暗自评估着,想了想之后他便命令身旁的侍卫长带领几人士兵跟着王大虎回到他们村子查看一下,看看情况是否属实。
王大虎便带着几个士兵走在最前面,众村民也纷纷跟在其身后快步朝村子的方向走去,娟儿也扶着绣娘一步步的走在人群后面。绣娘也是第一次见到县老爷,激动的两颊泛红,一路上她还嘀咕着说:“县老爷他知道了我们的冤情定会为我们查出真凶的。只是苦了娟儿你了,你的新衣服哪,娘没用,没有能力为你打扮了。”
娟儿看着自己孱弱的母亲,笑着说:“娘,您别难过,娟儿不需要所谓的打扮,我身上穿的衣服我挺喜欢的,咱们娘俩只要天天在一起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好了。”
“哎!”绣娘望着自己闺女干净清秀的容颜,忍不住深深叹息道:“娟儿,你今年都年方16岁了,为娘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嫁给你爹好几年了。女子以已为荣,又有哪个女子不爱美呢?只是可惜了你这张脸了,没有好看的衣物打扮,让俺家娟儿明珠蒙尘了。哎,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为娘是想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可惜了,这次的无妄之灾了。”
“娘,娟儿的姻缘只有老天注定,娘您别担心了,如果娟儿嫁不出去的话,那就正好陪着娘您过一辈子。”娟儿抱着绣娘动情的说。
“傻孩子,娘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实在不行我就去县里厚着脸皮去找你二叔帮忙......”
“可是娘,二婶她......”娟儿没有再说下去,她所说的二叔在县城里有一家叫做《福满楼》的客栈,只是二叔娶了一个厉害的婆娘,娟儿母女俩在他相公去世后,就被可恶的二婶给赶出来了。
还是好心的二叔看着往昔兄弟情分上,悄悄了给了绣娘一笔为数不多的银子。
绣娘才带着年幼的女儿回到生父所待的村子,他的父亲在卖掉自己的亲生女儿之后也下落不明了。她替父换掉了所有的赌债后,便带着女儿在村子定居下来了,虽然县里的二叔会时常接济一下母女二人,但是绣娘因为超劳过度身体上落下了不少病根,整天要喝一些廉价的中药来调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