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若不是三王爷的,那六王爷的可能性便是最大。
越想越头痛,大概是在马背上颠簸久了,脑袋都颠晕了。
天色将晚,见了一汪湖水,唐三才喊停,我才能从马背上下来。
赶了半个月的路程,离都城已经不远了,最多十日便能到达。
一路上虽然辛苦好在一直风平浪静。那些人似乎真的是追不上来了。
我和胭脂呆在河边,放松浑身僵硬的肌肉。
他们那些人四处去打猎,捡柴火。
唐三带了两三个人四处观察情况。
所有人都安排好,动身以后,发现似乎只剩下我和胭脂呆在原地。
我心想,你们嫌弃我是女的,我还不稀罕干活呢。
胭脂见他们都走了以后,朝我撒娇道:“姐姐,子巧身上难受死了,这儿有湖,子巧想下去洗个澡,也好舒服一些。姐姐可许?”
我看这湖边连个遮挡的树都没有,他们几个大男人若是回来了,一眼便看到了。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子巧乖,明日便能到下城了,你忍忍可好。”
“可是子巧真的很难受么,子巧昨天就没有洗澡了。”她拽着我的袖子,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昨天也是在野外歇的脚,而且连湖都没有。这夏日炎炎的,连着赶了两天的路,浑身粘哒哒的,已经比较辛苦了,况且旁边就是湖水,怎不让人心动。
她见我还有些犹豫,又道:“没事的,姐姐,我洗的很快的。而且你看那边,”她指向沿湖大约几百米的地方,道,“那边有些遮挡,我们可以去那里啊。”那里有一小片的树林,刚好能挡住。
“那好,我们快去快回。”我拗不过她,牵了一匹马,两人骑马过去。
刚下地,她就欢脱的跑到水边戏水。
我道:“你快些,他们若是回来发现我们不在,会着急的。”
她应了我几声就脱衣服下水了。
玉体香肌在盈盈的湖水下,若隐若现。
大概是没有那药的原因,今日我看到她裸露身体,也毫无任何反应。
我果真是不会喜欢女人的。
这孩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还得找个时间将她送回去。
若是让我碰到那哥俩,我定要狠狠的揍他们一顿。
“姐姐,你不下来么?”她在背后问道。
“不了,你快点吧。”我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回答她。
我心道:我若是下了水,若有危险,谁来救你啊。
而且,我性寒,不怎么出汗,洗澡的欲望没有那么强。
我靠在不远的一棵树上,有些出神。
想着这些天的经历,觉得,似乎有些离不开了。
从没有人像胭脂一般,觉得我是如此重要的人。没有像唐三一般护我的人,没有像他们这样,可以听我说一句话,肯为我做某些事。
会觉得我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皇上派尔我来假装公主,试探唐三的信任度。这公主的身份还真是好,可惜我花流苏无福消受,我注定身为影卫为皇帝效命,为他的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
为他的一句话拼上性命。
孟晴总说我心太软,将来定会坏事的。她说,在这无人知晓的影宫之中,想要更长久的存活,就必须不择手段。
孟晴混的好不好我不知道,但一定比我好。这次的任务几乎是九死一生。
一路杀机,不说六王爷如何,单是三王爷若是想我死,只需编条借口就行了。
这公主身份也不过是将军之女提上来的,大不了再提一个罢了。
跟何况真正的拓跋然雪还在宫中。
我武功本就不好。我善医,碎月针也只是用来针灸之用,用做暗器不过拿来防身,哪能对敌?
有些放不开了。
这种生活。
有些希望永远不要到达皇城。
一股冷风迎面扑来,打断我的思绪。
扭腰闪过。
一枚散发银光的匕首钉在我刚刚靠的位置。
又来了。
这次对方人数不多,想必是上次残留下来的人。
“不知阁下何有贵干?”我扬声道,希望在水里的胭脂能听到,好快些逃走。
哪知,却无半点回音。
我心想不好,胭脂定然遇害了。
他们没有回答,中间的一人朝两边使了个眼色,便动手了。
两边包抄。
我急忙向后退,手里的碎月针不要钱一般朝离我最近的一人的眉头射去。
哪知他早有防范,手中不知从哪掏出一柄铁扇,扇面轻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便破了破了我的招。
“碎月针,你是花家遗孤?”他看了眼脚下的银针,突然道。虽是疑问,却如同肯定一般的语气。
“阁下何人?”我惊道。
这世上还有人能认出这针的人,绝不出三人。况且,他还能知道我是花家人。
“呵,我道为何他们拿不下你。本想留下你的。”他笑道,“可惜,你扮谁不好,偏偏扮了公主。”说完,他便冲了上来。
右手执扇,近身与我相搏。
近距离打斗,我丝毫不占优势,只能在指缝间夹紧碎月针,朝他脖子划去。
针头抹了毒,只要擦破点皮,他必死无疑。
但他的铁扇如丝绸一般,舞动得柔软无比,总能在最后一刻挡住我的针。
银针和铁扇擦出片刻花火,又快速分开。
我向后爆退,他随后贴上来。
我甩出几针,都被他挡去。他扬起拳头,一拳将我打翻在地。
我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被打的腹部剧痛,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优雅的蹲在我面前,温柔地在我头上抚摸,道:“花家的遗孤,这年头可不多了。可惜,你还是要死。”他的中指在我面具的边缘摩擦,“若让小墨儿知道,可是该伤心了。”
“花墨?”我憋着疼痛,咬牙问道。
“对,花墨,没想到你还记得。可还有什么遗话想要我带给他的?”他尾音上扬,显得邪魅无比。
“你究竟何人?到底谁派你来的?”若是花墨也在其中,那事情就变得不再简单了。
“你可听过万幽谷?”他突然扬扇,扇面全开,挥手一扇,突然飞来的一羽箭矢就偏离了方向。继续道,“若是哪日皮痒了,便来找我吧。”邪魅一笑,飞身离开了。
我捂着阵痛的腹部,勉强起身。看到唐三飞快的向我奔来。
“可有受伤?”他打量我全身,见我没有流血,似乎松了一口气。
“没。”应了声。
“让你呆在原地,你怎么跑这么远,不知道那些人在追杀你么!”他冷静下来,火气似乎就上来了。
“我,”我自知理亏,不好回答,忽然想起胭脂还在河边,惊道,“对了,子巧!”
起身就往湖边跑,哪知刚迈出一步又跌坐下来。
腹部的剧痛,疼得好像肠子都快断了,疼得我直吸冷气。
唐三见我这般,便道:“钟离子巧没事,只是晕了,已经派人带回去了。”
我心想,胭脂在河边洗澡,这不全被看光了么!
突然坐下一空,惊得我差点叫出声。
唐三竟将我横抱起来。
“你干嘛啊,放我下来!”我在他怀里挣扎。
第一次和男人这么贴近,脸微微有些滚热。
“放你下去,你走得了么?”他也不顾我,直径的走回去了。
一路上,他的那些侍卫若有若无的视线让我脸越来越烫,我就越是挣扎,越是挣扎不开,唐三的双臂像铁一般,丝毫没有松开。索性我就这么窝在他怀里算了。
压死他。
唐三身上的衣服样式很普通,但料子很好,摸起来很舒服。
“你可摸够了?”唐三忍着笑意问道。
“谁摸你啊?真自恋!”我脸一红,立马抽回手,把头撇到其他方向,不再看他。
“呵!”他笑。
“呵你姥姥啊!”他那笑声意义太不明了,我立马就炸毛了。
“可是身体利索了,想下来了?”他站住脚步,问道。
我头一昂,叫嚣道:“我又没让你抱。”
他手一松,我就摔下来了,屁股一阵剧痛啊!
“唐三!你他丫的想死啊!”我抬头怒骂他。
“唐三?”他颇有些玩味的看着我。
我心想糟糕,我怎么把心里的称号给喊出来了!
“唔,你听错了,我喊的是你的名字,唐生。”我很认真的回答,心里很虚。
他伸手给了我两个毛栗子,道:“没大没小,叫皇兄!”
我非常狗腿的道:“是是是,皇兄,皇兄吉祥!”皇兄你姥姥的,等老娘回了皇城交了差,老娘给你补药泻药一块下,让你举着杆子蹲坑。
回去之后,胭脂还在昏迷,我风中凌乱的看着她只裹着肚兜晾在一边,没有人看她一眼。
我是该夸唐三的侍卫是意志力高强呢,还是没人性呢。
到了,晚上胭脂还没有醒。
我给她把脉,脉象非常平稳,便没有在意,只当她是应为这两天比较赶路比较累,就让她继续睡了。
可是,等到第二天,胭脂依旧没有醒来。
我便感到有些不太正常了,把了脉,依旧很平稳。
但,越是这样平稳,我心中的不安越大。
唐三建议到下个城镇在仔细看看。
我心想,就算查出什么,野外什么工具都没有,也毫无办法,便答应了。
进了城镇,定了间房间,胭脂被抬了进去。唐三的侍卫从医馆卖了一简易的药箱。
我将他们都赶出去,才拿出碎月针,扒了胭脂的衣服,像上次一般,从尾部抽出细小的针丝,对她身上几个重点的穴位刺下,锁住她的七经八脉,让症状明显些,更容易看出究竟怎么回事。
胭脂突然一口黑血喷出,依旧是昏迷不醒的倒回床上。
见此,我连忙将她胳膊上的衣服翻开,果真看到一条红线从腋窝一直到手腕。
万幽谷的一日醉。
中毒者陷入昏睡,与常人无异,一个昼夜后气息变弱,直至消失。
至今无解。
从昨天到现在已经六个多时辰,等天一黑,满了十二个时辰,胭脂便会死。
我看着胭脂睡得香甜,忽然想起这些天里,她一遍一遍的喊:姐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