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的脸无限放大在眼前。
我的心一阵乱跳。
但看到他的脸色苍白的几乎有些透明,这感觉便瞬间化为心惊。
我将它推开,在身边轻轻的放下。
他紧闭着双眼,身上的温度已经有些低了,这是危险的预警了,若不加以治疗,很快就会死亡。
若是放在以前,救他很简单,但现在手上没有任何工具。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救他。
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就是一方寒潭,平静的湖面。
依稀记得,看到唐三被推下悬崖,自己就跟着跳下来了,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
那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抓住他。
好像抓住他了,又好像没有,但那种难以遗忘的温暖深深地刻在心里。
从没有人这么抱过我。
抬头看看旁边的崖壁,头顶就是浓厚的云层,看不出到底从多高的地方跳下的。
他蹙着眉,喉咙发出细小的呻吟,一副痛苦的样子。
手搭上他的额头,他还发着烧。
我记得坠崖之前,他似乎重伤。
我在他的衣服上一阵摸索,衣服和我一样已经有些半干,说明我们离开寒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在岸边躺了这么久,自然会发烧,而我在他的身下,没有被冻到,免遭此难。
是他撑着身子带着我爬上岸的么?
我在他的后腰位置摸到一些****。
手上是触目的鲜血,红得刺眼,让我眼晕。
这么长的时间,他究竟流了多少血?
撕开衣服,是狰狞的伤口,二十公分,斜劈在他的身上。
我已经很是小心了,但依旧让他的伤口溢出慢慢的鲜血。
那该有多疼,他是怎么忍受得了的,还在寒潭中泡了那么久,扭动着身子保持平衡将我一起拖上岸。
我咬着牙,撕开里衣,扯出一块布,就这寒潭的水擦了下伤口边上的血迹,不敢擦伤伤口,怕感染上了。
俯身去舔,我记得师傅说过,人的口水是能够消毒的。
口腔了咸咸的,是残余的鲜血的味道,还有新溢出的鲜血的味道。
溢满口腔,味道让我心酸。
“啪嗒”我看着那滴水滴在擦干净的皮肤上,眼前一片朦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我怕眼泪滴到他的伤口上,他会疼。虽然他已经陷入昏迷没有知觉了,但我就是怕他再收到任何一点点的疼痛。
我用袖子擦干眼眶中的泪水,但很快就又会溢出。
那种即将失去的悲伤,让我揪心。
我不敢想象,那种疼痛的感觉。
如果可以,不要失去好不好。
我趴在他的后腰上疼哭,好像有回到小时候了,花家灭门,爹爹和娘亲的头颅被挂在城门口,失去的痛苦,那种不想再回忆的伤痛。
“唔”他的喉咙再次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然后便再次没有动静。
但那微弱的声音依旧将我唤醒,我握紧拳头,我不可以再陷入回忆了。
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去想了。
现在,我不是再一无所有的花家三小姐了,我现在是拥有很多朋友的花流苏,我现在拥有的,是无比大的财富。
我是医圣仙子,难道连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了了?
我努力的振作精神,将眼泪擦干净,才匆匆的离开。
万物相生相克,寒潭的周围,定然有暖身子的药材,火丁。
伤药这种东西,很常见,我几下搜寻一下,就看到许多有用的药材。
我将其中几味炼制伤药的药材揉碎出汁,抹在唐三的伤口上,在里衣上再撕下几根布条,细细地将之包扎好。
将火丁洗干净,用随身的刀饰将之切片,置于唐三的口中。
才微微有些放下心。
“唐三,别骗我了啊。”我喃喃道。
意识有些模糊。
我晃了晃脑袋,头疼得很,抓了几味药就往嘴里塞,嚼了嚼,觉得差不多了,撕下一块布块,在寒潭中浸湿,拧干净,将它搭在唐三的额头给他降温。
之前在找草药的时候,碰巧发现一个比较干燥的山洞,几下试探,确定了没有凶残的危险野物或者其他危险以后,才费力的将唐三拖向那个山洞。
山洞里有些脏乱,被我收拾一下也还好。一会儿便是天黑,我用捉了些小动物,摘了点无毒的果子作为储食。捡了些柴火,用火石将它们点燃,打算就这么给唐三守夜,觉得还是不怎么安全,就搬了许多的大石头将洞门堵上大半,才安心的坐下。
明早我再想办法求助。
又是一个夜晚,静谧且安详。
唐三还在昏迷中,我换了几次的冷巾帕,情况有些好转了,没有之前烧得那么厉害了。
火还在烧,噼里啪啦,四溅的小火星很是调皮得蹦得倒出都是。
再一次给火堆添加柴火后,我抱着膝盖坐在唐三的身边,夜色已经很是浓郁,我昏昏欲睡。
很努力的想要清醒,但却还是抵抗不住想要睡觉的欲望。
在岸边清醒的时候,大概是中午,太阳正烈。
围着唐三照顾,一直到晚上天黑才歇下来,现在早已经精疲力尽。
现在我只想睡觉,被火堆烤着,浑身暖烘烘的,衣服早已经干了。
“嗒嗒嗒……”远远地传来一阵阵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警觉的清醒过来,细细的分辨。
马步声。
是马步声?
在悬崖之下传来马步声,难道是找来了?
是敌方还是我方?
为避免麻烦,我将火堆推灭。瞬间的黑暗蒙蔽我的视线,过一会儿便能依稀看见一些了。
这种情况下若是用水浇灭,会有浓厚的烟和气味,很容易引起注意。
好在洞口已经被我堵上大半,不怎么会被发现。
我躲在石头后面仔细观察前方,马步声在周围渐渐停下了。
我回头看了看唐三,见他似乎没有转醒的样子,我才乘着夜色悄悄地潜出去。
洞外的荒草很多,方便我隐藏,虽然漆黑的夜晚足够掩盖我的所有动作。
我朝中午醒来的湖岸潜去。
我观察过地形,我们坠下的地方是河道偏上游的地方,顺着水流,必然会经过我们这里,如果不是唐三将我们一起拖上岸,就会流到下游的地方。
他们应该会沿着河道一路向下去搜寻,出现在这里,或许是防止漏网之鱼,所以前来的人必然不会过多。
只是大晚上才找到这里,大概下悬崖的路很不好走吧,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带着唐三回去求助。
若是好运的遇到前来救援的队友,那唐三的病也能得到治疗了,不是现在这般的敷衍。
若是倒霉遇上敌方前来赶尽杀绝的人,那就要看运气了,运气好点,还能逃离,运气不好……
如同鬼魅一遍潜行在一尺高的草丛中,身姿矫健,悄无声息。
前方是一片的漆黑,后方也是。
两个墨黑的身影从前方缓缓的走来。
我赶紧压低身子藏在路边的草丛中。
“大晚上的还让出来找人,也不知道将军怎么想的。”其中一个人说道,“要是还活着早他妈就跑了,还等俺们来抓么!”
“你都抱怨多长时间了,你安安静静的逛会儿就回去吧。”另一个人牵着马不耐烦的回道。
“将军不是被箭扎坏脑子了吧,这种命令都下。”想了一下,又说道,“会不会是赵军师?”
“嘘……这种话你也敢乱讲,你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吧。”另一个人压低了声音又说道,“赵军师正愁没有替死鬼,你是想上吧?”
“哎呀,俺这不随口一说么,你怎么就当真了。再说,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有心人?他一队长就会让俺们这些小兵跑腿,哪会出来听俺们抱怨?”
“你就这张嘴,就倒逼个不停,哪天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的。”
“你早不就知道了么,俺也管不住这张嘴啊。你说,”他探头看了看四周,“这周围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这悬崖边上谁知道死过多少人啊?”
“嘿!管好你的嘴行么,什么你都往外说,这哪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牵马的那名士兵也畏畏缩缩的四顾了一下,声音中有一些颤抖。
我脑中闪过一些想法,半响,开始行动。
于是就看到半人高的草丛不断地抖动,等到他们看向那个方向以后,却停下了。
“你,你,你看到,那边,是不是,有,有什么?”
“哪,哪有什么,你不要乱讲。”
“真的,的,斌子,这里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让你嘴欠,什么都让你说中了!早让你收敛收敛,你就是不听啊!”
“斌子,俺要是能活着回去,肯定改。现在,俺们怎么办啊?”说话的声音都发抖起来。
同时,相反方向的草堆再次抖动,一股股墨绿的火光从四周闪现。
“笨蛋,跑啊!”那人喊完,也不顾旁边的人,照直就超原路跑回去。
另一个人听了,跟着就跑了。
等他们跑远了,我才从草堆中爬出来。
心里鄙视,川南竟然派了这么胆小的人大晚上的出来找人,哼!
身旁飘来一层绿幽幽的鬼火,我反手挥开就消失了。
师傅以前便告诉我,这是一种叫做“磷”耳朵东西,这种人迹罕至的死人比较多的地方就比较多。
刚看到这玩意的时候,我还害怕,后来看多了尸体,我也就不怕这些看起来没影的东西了。
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就动了几下草丛,把这些东西弄出来,便观戏了。
我过去牵马,那么倒是一匹好马,我真不知为什么这两人出来搜人也能分到马匹,莫非是将我们的尸体拖回去,作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谨严?
那两人跑回去,必然会惊动敌方,我得快些回去将唐三带走,转移阵地,也好争取到获得救援的时间。
等我回去,好不容易将唐三弄上马,我愣住了。
该向何方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