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道,声音很好听,想小铃铛一样,叮叮当当的。我还想在听一次,就没有回答她。
“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是哑巴么?”她问,样子很是天真,大概是酒喝多了,总是迷迷糊糊的。
“咕噜咕噜……”她的肚子突然叫起来。
她有些委屈的说:“大哥哥,流苏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很饿。”说着,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眨巴几下,就掉下来了。
我有些不忍,心理自嘲,我竟然还会有不忍的时候。
从包裹中抽出刚买的两个包子,放到她的手里。看她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拿着包子,却不吃,似乎很是舍不得。
很可爱,却也很心疼。
心疼,这感觉很陌生,让我无所适从。
杀了狼,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抬腿就走。
傻妞在后面追我:“大哥哥,你带我走好不好,流苏已经没有家了。”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然后便听到身后的哭声。
我没有回头,笔直的往前走,她只在原地哭泣。
于是,就这样分开了。
第一次的相遇。
后来又游荡了一两年,我有了想要停下的想法。
正巧那时碰到唐生,他和几名侍卫在山中遇到劫匪,被包围。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人并不是普通的劫匪。
我本不想帮忙,那些侍卫见到我是一个孩子,也没有人让我帮忙。
可惜,那劫匪在身上纹了狼头的纹身。
我便又发作了。
回过神来,那劫匪已经烂成泥了。
我嫌弃的看着自己满身的肉渣,真恶心。
“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做我的侍卫?”那年年幼的唐生颇有些王者风范。
“没。”我甩甩手,走开了。
后来,依次的在每一个休息的地方,都能看到他,问我,要不要做他的侍卫?
每次都是一样的语气,他很烦。
再后来,就同意了。
因为想休息了。
就同意了。
我就如此入了唐府,改名唐药。
直到,今年再次相遇,我才又回想了一遍童年。
那次,看到她,想起那个傻妞,心想,她一个小乞儿无依无靠,是活不下来的。
眼前的人必然不是她。
但,那天,我在她的房门外,听到虚弱的她与唐生的对话,那时,才想通了一切。
当年唯一幸存的花家的孩子,原来是她。
第二日,我起床,去找小黑猪。
它悠闲的待在梦盈的怀里晒太阳,闭着眼睛,惬意的吃着梦盈递来的葡萄。
我心道,小畜生,竟然这么悠闲。
我将小黑猪抱在怀里,他本来还是很舒服的接受我的怀抱,但睁眼看到了我,就叫的跟我要杀他一样。
“小黑真喜欢你啊,看到你这么高兴。”梦盈天真的说道。
我将梦盈支走了以后,抓着它两条后腿将它倒拎起来。
它使劲的蹬腿,怎么也蹬不开,而且抬头就是地面,大概是恐高,直接成麻袋状了。
见它不那么挣扎了,我才和它说:“放了你可以,要是你出了这个院子,今晚这里就挂满了腊肠。”
它一听最后一点的挣扎都没有了,泪眼朦胧的直点头。
我随手将它扔到地上,坐到梦盈刚坐的地方,剥了葡萄慢慢的吃。
这太阳晒得,好惬意啊。
小黑本来一落地下意识的撒腿就往院子外面跑,见我没来追它,就停住了。回头发现发现我竟然在吃他的葡萄,气冲冲的就跑来了。
“啊,好像吃腊肠啊。”我道。
它又憋屈的走开了,趴在边上的木槿,揉虐它的花瓣。
这时候一个丫鬟跑了过来,我看是睡我隔壁床的小云。
她似乎是急着用钱给她母亲治病才来的唐府,王老太婆见她可怜,就让她做些轻松一点活,多拿些工钱,给她母亲看病。
她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每此干活都是很主动的,为人也和善,让周围的人也都喜欢她。
我见她眼圈红红的,面带焦急,跑过来连气都不敢喘,就接着说:“流,流苏,”我的本名自从昨天大家也都知道了,“狗子跟我说,我娘她,她吐血了,去看看我娘好不好,他们,他们多说你是神医,求求你了!”她边喘边说,说着就哭出来了。
我将她眼泪擦掉,让她休息下,喘口气,她不干,直说让我救救她娘,说着就要跪下来,刚擦掉的眼泪又出来了。
我心道,那去就去吧。
跟王老太婆打了个报告被许可了,就被小云拉走了。
一进小云的家,就是一股浓浓的药味,进了小云她娘的房间,那股药味更重了,让我这个习惯了药味的药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屋里非常的昏暗,几乎没有任何的光线,只迷迷糊糊的看到床上有个影子躺着,床边还坐着个人影。
我让小云将厚厚的帘子拉开,将窗户也打开,让房间换些新鲜空气进来。
那坐着的人走来,说不,我一看,是那狗子。
我问为什么?
小云说,前几天她娘就已经吐血了,但碰巧来了个游医,那游医告诫他们,要让屋子聚满了药味,过段时间,便会好转。
小云照他说的办,确实有所好转,但今天却不知怎么了,又吐血了,那游医给了小云几包药材,早已经离开了,小云无奈,只能来找我。
我一听,心想,通风换气这事,基本上每个大夫都是知道的,又是什么没经验的游医,出门历练,祸害人间呢?
“你要么照我说的办,你母亲,我帮你治,要么,你去找那个游医。”我说完,扭头就想走。
实在不是我没有人性,只是,收拾别人治不好的烂摊子,实在不是我的风格。
“别,照你的办,照你的办。”校小云抬手就将帘子拉起来,将窗户支开。
我这才看到,床上的人的面貌。
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期卧病在床的人。
我上前去给她把脉,气血淤积,应该是劳累所致。然后,一拖再拖,便成了这副样子。
我问小云:“你娘病了多久?”我看她娘体型上还是很正常的,便觉得有些奇怪。
“也不过这半个月的事,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一天,就这般病倒了。”小云也有些纳闷,明明一阵很好,平时也不过一些小病,怎么忽然就病倒不起了呢?
才半个月?
我心想,这情况,怎么也不会是淤积造成的啊?
会不会是下毒?
小云家的确比较清贫,为了财,是段段不可能的,莫非为了仇?
可小云性子,这般的好,又会招惹什么仇人呢?
狗子也是,平日里憨厚,又经常来帮助小云一家。
我问小云:“你娘平日里可有什么仇人?”
小云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娘不怎么喜欢和别人打交道,平日里若非必要,都是不出门的,又怎么会招惹别人呢?”
那就有些奇怪了。
我让狗子出去,然后反复查看了小云娘的症状,丝毫不像是突然病倒的。
突然,我在小云娘的背后看到三颗红点。
这三颗红点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它的异样。
“小云,那人是不是从身上掏出的药喂的你娘?”我回头问小云。
小云点头。
忽然想到一个让我颇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
但我实在又想不出,他们出现的目的是什么。为何会对普通的农妇下手。
目的,是什么?
我总觉得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让我有些心慌。
万幽谷……
小云娘背后的红点,并非是病倒的原因,而是服毒后残余的症状表现而已。
而这种毒,天下之中,只有万幽谷才会有的……凋零。
凋零不算什么剧毒,没有万幽谷其他毒药那么霸道。
服毒者,除了色颜衰老,身虚体弱之外,并不会致人之死,只要断了药,就能恢复如常。
万幽谷……
胭脂的帐,我是要讨回来的。
“流苏,对不起。”小云突然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这声对不起让我莫名其妙,我回头看她,她只是低着头,一味的道歉。
我更加的纳闷。
然而,从门口走进来的一个人,却什么都明了了。
“是他的意思?”我问小云。
小雨默然,点头。
我才冷冷的看向来人,那个在河岸边与我相对峙多的男人。
“不知阁下大老远的来找小女,所谓何事?”我问道。
他眼神示意小云和她娘离开,等到屋子只剩下我们俩的时候,他才说道:“那天回去,我问了小墨儿。小墨儿可让我给你带句话呢可要听?”他摇着扇子,笑眯眯的说。
“谷主若是想说,便说,若是不想说,那便别说为好。”我回道。
谷主,万幽谷的谷主,凤瑾。手拿铁扇,笑面郎君,不是凤瑾又是谁?
万幽谷如今是邪教之首,也不知花墨为什么与他们在一起。
“小流苏可真是冷淡啊,让叔叔可真为难。”他一脸为难。
“你算我哪门子的叔叔,既然知道我是遗孤,你不是咒自己么?”我道。
“呵,不跟你扯这些了,小墨儿可让我告诉你,时候差不多了,花家该复兴了。”他笑眯眯的眼神直直的看到我心理。
时候差不多了,花家复兴?
花季如今只剩我和花墨,又如何复兴?
他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直视他,问道。
他摇了下扇子,满脸的苦恼:“小墨儿不让我说啊,唉我也没办法啊。”然后,笑得颇有些邪恶。
大概是事情交代完了,便往外走去。
花家的复兴。到底,花墨想要做什么?
难道,除了我和花墨还有别人花家人活下来了么?
总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希望花墨不会做出什么错事,让自己后悔。
出了屋子,凤瑾已经不见了,不过我也不想看到他。
花墨的下落,如今怕是只有他才知道,不说以我的武功能不能杀掉他,就是为了花墨的下路,我也要留住他。
小云娘就坐在屋旁的水井上,气色已经恢复如常了。小云在不断地跟她说着什么,狗子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