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云：夫礼，始于冠,男子二十，冠而字。礼记的解释是：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已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照这么说，不懂礼义的就不是人了，不行冠礼，则一生难以“成人”。
按照玖哥的年龄,其实并没有到束发戴冠行礼的时候,家中并无长辈来为子弟束发戴冠,而且,玖哥搞得这个山中行猎的成人礼实际上是不伦不类的,属于异端的,但玖哥依旧是有些急切的做出了这个决定,一方面固然是想和这班青壮拉近关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行这个礼的话,大家都只是认为你是个孩子,不会全身心的去信赖你!即使只是因为缺少一个形式的原因。
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
在庄子里的大坪上,百十来个青壮按照平时操练的一样,整整齐齐的排成了横竖方阵,周围被得知消息的庄户佃户们站满了,他们也许不太懂的什么叫成人礼,只以为不过是寻常的进山打猎,只不过,这次规模大点。
方阵的前头依旧是几个老兵们或坐或站,昨晚被玖哥在众人面前削了面子,没好气的他们倒想要看看玖哥在玩什么幺蛾子。
等待的时间并不久,一个年岁和他们相当的少年便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跟在他后面的依旧是管家铁头!
一身整齐合身立领单排扣灰色军装,一条粗大的黑色牛皮武装带,脚上穿的是高帮靴,头上戴着的是有棱有角的窄檐军帽,神色自若的走了过来。
如果有后世穿越同仁在此一定可以看得出来,玖哥身上穿的这款几乎百分之七八十山寨了后世的德国军装!
被米汤仔细浆洗过得衣服笔挺而有一种厚重的质感,灰色显得低调不张扬,纯铜打造再经过磨光的金黄色扣子显得庄重。以麻布,丝绸为原料的做出来的衣服,显得那么的软塌。
绝对的有型有款有范!
看着这一身本不该在这个时代出现的奇装异服,老兵青壮们俱都是深吸了一口气,随之,眼中涌现出一股钦羡的目光。
玖哥不理会这些,自顾自的走到队伍之前,背着手,双腿分开略宽于肩,眼光从队前扫到队后。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从来没有过得眼神看着。
不少人被他看得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身体绷紧,胸挺的更高。
玖哥自然知道自己这一身有多闪亮,多具有主角气息,这套衣服穿起来简单,但做起来难,不说别的,光就这铜扣的制作,如果不是水力机械的话,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打磨得如此富有金属质感。
他今早穿上这一身军装时候,一旁的管家都楞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当听到玖哥打算将这套军装作为青壮们的常服的时候,在心里盘算估计了一套军装的成本出来的管家几乎要大叫着反对来着。在这年头即便是官军,也没敢这么奢侈过。
当然,受限于时代差异的管家不会知道,统一并具有美感的服饰对一个团体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至于生产的成本,对工业生产一无所知的管家更不会了解,在适合条件下,做得越多,成本越低的道理。
已经挣脱了某种束缚的玖哥此刻却是感觉好得不得了,在和青壮们对视了一阵,玖哥大声喊道:看清楚了,看明白了没有!我是你们的庄主,杨家的二郎,也是和你们一起在操场上流汗的玖哥,更是和你们在一个锅里捞食的兄弟。几乎提起了全部的中气吼了出来:兄弟们,老子这一身帅气吗?
帅……整齐嘹亮的回答。
你们想不想穿?
想……回答依然是整齐嘹亮。
玖哥放低了点声音,指点着队伍:你,你,你,都有的,老子已经把你们该穿上的全准备好了。
一阵热烈的欢呼,都是精气勃发的青壮年,即使现在并不能理解统一的服饰有什么涵义,但能穿上一套看起来就漂亮的衣服,那该有多美……
玖哥又加重了语气说道:衣服做出来了,能不能穿上,得靠自家的本事,今天咱们就进山,三天后,各自凭着自己的本事,以咱们的收获为祭品,就在大坪里,举办咱自己的成人礼。大伙说,成不成!
早就被玖哥刺激得嗷嗷叫的青壮们哪还有不同意的!
有华美精致的军装,在莽莽的山脉中追击猎杀猛兽,在庄上的人中显一显威风,诸如此类的想法已经在众青壮脑海中浮现。此刻,恨不得立刻出发,一展身手。
玖哥看着这群已经迫不及待的青壮,也不再多说什么,手一挥道:解散,自行出发!
不再去关注解散离开的青壮们,转过身来面对着老兵们。
诸位师傅,我就是在练兵,练只属于我,杨二郎的私军。玖哥此刻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说道:现在边军是个什么样,师傅们都是从那里出来的,自然知道,天下如今是个什么形式,想必师傅们也从行商那里了解了不少。我这庄子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手上有这么一只精兵,至少,进退随我!
从昨夜起就一直沉默的吴老军嘶哑着嗓子说道:好一个二郎,好一个进退随我!你想怎么进,你又要怎么退?
吴老军虽然双腿已断,但他过去的职位最高,在一干老兵中威望也最重,看此时其他众老兵俱都不做声,只看吴老军和玖哥交谈便知,众人皆以吴老军为首。
和众老兵相处多年的玖哥也深知吴老军的分量,且不说这些年调教青壮吴老军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只说对玖哥,也却真是将他视为弟子来看待的。
因此玖哥也正色回道:退,自然是保境安民,护我这一方天地安宁,不受突厥等外族之扰,进嘛,我暂时没有造反的念头……
吴老军冷笑道:暂时没有,那就是说不准你会有造反的那一天?
吴师傅,您也读过史书的,岂不知天下英雄时势造的道理。若无暴秦之政,刘邦不过是个亭长,若无黄巾之乱,曹刘孙三人又何来的三国鼎立……
吴老军不答话,只是看着玖哥冷笑,他幼时从军至如今十多年,在军中也有职分,不同于其他老兵,他读过些书,视大隋为正统,即便是如今天子无道,江山烽烟四起,他也不觉得就真到了国灭鼎移的时候了,要知道,大隋立国还不过数十载,传国也不过二代。
有这个想法不仅仅是吴老军一人,此时离隋文帝开皇之治不过十来年,大隋根基雄厚,哪能两三下就被这些乱民叛军颠覆了社稷,泯灭了江山。
只有玖哥知道,如果历史没有被他这只小蝴蝶带来的一些改变偏离很多的话,还有一年多时间,杨广就会被缢弑在江都,大概此刻,晋阳的那位著名的太上皇已经快起兵了吧。
关于隋朝的灭亡,后世大多归诸于隋炀帝杨广横征暴敛,不恤民力。但也有学者指出,隋朝二帝,种种改革措施侵犯了当时世家大族的利益,而这些世家大族才是隋朝二世而亡的幕后推手…………如此种种言论,不一而足。
但是这些话,玖哥能说出来吗?那就太二了!
玖哥也只能躬身行礼说道:小子所做所为,只为能在大难来时能够自保,正所谓日久见人心,诸位师傅何不观之。
吴老军依旧是一副冷脸道:若我等要走呢?
玖哥严词说道:诸位师傅要走,弟子自当以礼相送,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话当真!杜矮子在一旁插话道。
玖哥指天立誓。
吴老军却道:二郎你既然如此说,我倒要留下看看你这人心如何…………
既然吴老军不走,玖哥又立下任众人来去自由的誓言,一干老兵也无所谓去留。但玖哥却也与众人约好,日后不得轻慢纪律之事,众老兵也一口答应。此事,暂平。
玖哥遂脱去身上这套军装,回房换上了另一套山中专用服饰,曰,迷彩服,是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