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座被称为中国的新西伯利亚的城市还在大批大批的火车的呼啸声中昏昏欲睡着的时候,一架来自于东南航向的飞机正蜻蜓点水般地划过这座城市的肚皮,并最终稳稳地停下,没有出现任何悬念。
同样毫无悬念的时五分钟之后,一位天使般乖巧而又不失伶俐的女孩缓缓地从机舱里走出,头发依旧是调皮的酒红色,十分钟之后,拥有着酒红色头发的这位女孩从大厅里走出,上了一辆的士,旋风般地把机场淹没在地平线之外,就到了“主人暂居他处,来客原路返回”的门前。
她望了望头顶上并不明朗的天空,伸手掏出一把钥匙,挨个试过之后,门开了,她走了进去,并随手撕掉了那张随风摇摆被李小鲁研究过上百遍的纸条。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来过了,屋子里的一切尽管熟悉如初,可是由于光线黑暗,一切又都显得冷清、寂寥,就像她离开时的心情。“你也该去旅行一下哟,看你的心情差的。”他指着写字台上的塑像咕噜道,“你也是呀。”
她灵动的指尖随后又转向了那些挂满她五颜六色的衣架。她感觉的有些无聊,又不想开灯,于是没过一会儿她就走出了她爸爸留给她的唯一的家产,漆满白色的三层小洋楼。
她似乎自从和李小鲁讲起她的成长史的那天晚上之后,再也没有上过二楼,以至三楼,可能是因为房间太空阔比较容易引起无谓的恐惧,或者说她的孤独和无聊太容易滋长。
现在她重新坐上了的士,由于李小鲁想象中的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楼并没有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所以工棚依旧一个紧挨着一个,没有像半小时之前那样很快旋风般地离开而是像街巷战一样,左拐右拐,前冲后倒,才算驶离这片年年生机勃勃、日日热火朝天的土地上,加入到绿灯下汹涌的车流中来。
当这位拥有着酒红色头发的女孩以女朋友的身份站到李小鲁宿舍楼下的香樟树下大叫她男朋友的名字的时候,天已经像解开裙带的少女一样毫无保留地亮了。
李小鲁打开印满霜花的玻璃窗,头一伸,看到了晨光下已经不再是处女的女朋友——赵彬彬。但这并不要紧,因为很快你将会发现新世纪的青年李小鲁用行动证明了他对世俗观念的不屑。
他把头缩回来之后,就一只手提起由于时间急促还吊在膝盖间的裤子,一只手套上了上衣,接下来他用提裤子的那只手握住牙柄往口腔里做钟摆运动,套衣服的那只手则被暂时拿来放在了脸上打起了皂泡。
李小鲁的这两只彼此独立的手最后统一在了一起是在赵彬彬不知是风吹海市胭脂所致的红扑扑的脸蛋上,而且一放就是老半天,后来是赵彬彬把自己的头当成了小时候的拨浪鼓不停地摇啊摇才算把心急火燎的李小鲁从甜蜜的幻想中解放出来。
她显得很着急:“走吧。”
清醒过来的李小鲁抖擞了一下精神有些严肃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还不简单,瞎懵的呗。”
“幸亏你懵对了,雨花2号我早退掉了,新的还没准备好。”
“你还真的把那边的房子给退了”赵彬彬确信了一下反问道:“那我们去哪?这么早的天。”
“你那呀。”
“去我那?得了吧,我刚跑回来,再说那太冷清了。”
“睡觉就不冷清了,我要和你睡觉,我很久都没喝你睡过觉了,我好像从来没和你睡过觉。”
“不要啦——”赵彬彬没有把她不想回去睡觉的理由说出来,她的嘴就被另一张湿漉漉的嘴给粘住了,在随后的几秒钟里,又湿到了喉咙里,接着浑身的器官都湿透了,血液欢畅起来,浅蓝色的脉络像田野缆线上蹲着的小麻雀一样尽情跳跃着,眼看赵彬彬的血管就要冲破皮肤软组织的束缚飞了出来,可是随后校园里响起的晨播避免了这场灾难性的后果,血管的爆裂。
广播一响,他们就很自觉地停止了接吻,走出晨播覆盖的地方,来到了赵彬彬很久都没有进去过的白色小洋房的二楼上面,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靠越近,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时间的飞逝之快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放下用语言交流的愿望,强烈地抱在一起,并在心底一直达成了默契决定再回味一次那刚才由于陈波儿打断的翻天覆地黄河入海流的一吻。瞬间,两条渴盼已久的火舌再次纠缠在一起,把所有的不快和愉快,伤痛和欣喜,统统释放出来,大有烧掉赤壁之势。
红木质地的双人床在李小鲁和赵彬彬沉重的呼吸声中很快漂浮成一艘装满欲望的帆船,对于航向他们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尽情地飞,尽情地欢愉,在有阳光洒下来的海面上尽情摇晃,哪怕是精疲力尽也要飞,也要一无所知地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