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下一秒，楚聿刚推开门，蓝牙耳机里传来了君言澈严肃的声音：“阿聿，事情有变，视频取消，别让楚叔叔知道今晚之事。”
楚聿心生疑问，不知道君言澈为什么这么说，他担心楚天城，所以也就没有多想，摘下耳机就往房间里走去。
楚天城显然已经醒了，这时正准备下床，楚聿赶紧走过去扶着他：“爸，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楚天城动了动干涸的嘴唇，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水。”
“爸你躺着别动，我来。”
楚聿听罢，把他的床调到合适的高度，然后转过身来，想要从桌子上拿起他的杯子去接水，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杯子的影子。
“爸，你的杯子呢？”
楚聿疑惑的问道，那是他最珍视的杯子，怎么不见了？
“杯子啊，我刚刚想起来喝水，拿不稳摔地上了。”
楚天城声音沙哑，说得极为缓慢。
楚聿看了一眼地面，果然看到了碎成了几片的玻璃，弯下腰来就想把玻璃碎片捡起来，看看还能不能拼回去，就算不能用了，做个纪念品也是好的，毕竟这是晴姨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物品之一了。
“算了，碎了就不要了，正好买个新的。”
什么？
不要了？
他是不是听错了？
楚聿诧异的抬起头来，无声的询问楚天城，眼里有遮不住的震惊。
“爸，这杯子……”
“爸这几天老感觉没有力气，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楚天城目视前方，表情悲戚，并没有注意到楚聿眼神和语气的变化。
“玻璃杯还是太沉了，不好拿还容易烫手，摔碎了也容易划伤手，还是换成纸杯吧。”
楚聿听完，心里怎一个惊字了得！
这话不是以前自己经常对他说的吗，然而他的回答和现在的可是截然不同。
劝他换玻璃杯，他说那是晴姨留下的东西，是他回忆和思念的寄托，他不换，态度坚决。
可现在，是怎样，怎么做了一场手术之后，就大变样了？从他的表情，语气，眼神里，也看不出对晴姨的感情了，难道是失忆了？
楚聿心下骇然，决定等天亮问问医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不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楚聿笑了笑，顺着他的话：“也好，我看这杯子还能拼回去，看在用了几年的份上，做个艺术品也不错，爸你觉得如何？”
“唉，随你吧，有用就行。”
有用就行？功利性这么明显的话，真的是他说出口的吗？
楚聿敛下种种疑惑，郑重而温柔的把玻璃碎片放到桌子上，洗了洗手后再用纸杯接了杯温水给他。
喝完整整两个纸杯的水，楚天城才有了点精神，语速也平缓了很多，“没想到把你吵醒了，爸没事，你回去接着睡吧，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楚聿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楚天城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温声道：“没有你，爸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回去养好精神，别太累了。”
这一瞬间，楚聿又感觉到楚天城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关心。
楚聿说不出心里的异样感，只得连连应声。
出去之前，楚聿还不忘把桌上的玻璃碎片带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视频的界面已经关掉了。手机里也多了一条君言澈发过来的短信:静观其变，稍安勿躁。
串联起目前发生的种种，楚聿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整件事情疑点重重，好似背后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正在向他铺开。
-
君言澈的别墅里，气氛有点冷凝。
“诺诺，你不想见他了吗？”
君言澈见她突然关闭了视频，以为她是近乡情怯，从她的表情来看，却又不是。
“我不想以这种方式见到他，我决定亲自去一趟纽约，在此之前，我得先回家和我妈妈说清楚，不能让她担心我。”
欧阳斯诺还没说的是，万一他不是，这次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她不能冒险，差一点，她就铸成大错了，还好悲伤过后，她及时反应过来，叫君言澈通知了楚聿，就是不知道，这个楚聿有没有照做……
“你妈妈，现在还好吗？”
君言澈揽着她瘦弱的肩膀，语气有轻微的颤抖。
“不，她不好。”欧阳斯诺看着他的眼睛，眸光深深：“你没有经历过，你不会懂的。”
君言澈看到了她眼里的寒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隐隐能猜到，晴姨，或许过得并不好，想不到听到诺诺亲口这么说，他还是有点痛心。
诺诺不知道的是，小时候，晴姨还抱过他。
君言澈摸了摸她的脸，“我和你一起回去。”
“好。”
君言澈知道的比她多，由他出面解释，或许妈妈能相信。
欧阳斯诺拎起自己的小包，目光在石雕的小狐狸身上流连了许久，满满的不舍。
“君言澈，你说的没错，小狐狸是送给你的。希望你能好好珍藏，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还给我。”
“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二件礼物，我求之不得，怎么会不喜欢呢。”
君言澈把小狐狸捧到手心里，反复抚摸着它栩栩如生的眼睛，浅笑道：“诺诺的雕刻技术，果然不错，大大胜过我。”
欧阳斯诺联想到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就是在咖啡馆不安的一吻，脸颊绯红，娇羞的扭过头。
突然响起一阵音乐。
欧阳斯诺看了看自己的小包，这个铃声，是妈妈的电话！
欧阳斯诺掏出自己的手机，果然是妈妈的来电。
“喂，妈妈！”
“诺诺啊，你去哪儿玩去了，午餐吃过了吗，等会儿回来吃饭啊，玩一天了也不知道给妈妈打个电话，妈妈实在是放心不下你。”
听着欧阳晴充满关心的话，欧阳斯诺眼眶一红，暗骂自己大意了，居然让妈妈担心了。
“妈妈我挺好的，我现在开车回去了，妈妈等我一会儿，待会儿我有个惊喜要给你哦。”
“傻孩子，妈妈不要什么惊喜，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惊喜都好。你开车慢点啊，妈妈等你回来。”
“嗯，我很快就到家了，妈妈我爱你。”
“乖孩子，妈妈也爱你。”
合上电话，欧阳斯诺飞快的拉着君言澈的手下楼，归心似箭。
君言澈开的是欧阳斯诺的法拉利。
刚系好安全带，君言澈突然握住她的左手，誓言般的郑重开口：
“诺诺，我也爱你。”
欧阳斯诺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左手收紧了几分，“嗯，我也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