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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宫人们来来回回忙活,在空地搭起了个高台,摆放整齐的桌椅上细心铺了软垫,随着一声尖细点嗓音高叫出:“皇上驾到――”这一场宫宴才算正式开始。
从人齐齐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众卿免礼!”肖为眯着鹰目,俯视这这一班他的臣子后辈,请了太后先入座。
大宏男女之防并不似前朝,较为开放,虽然还是隔了些距离,也算是同席。
顾长愉按身位好巧不巧和吴远清,顾志远坐在了一桌,不过两人也知道分场合,给了个白眼互不理睬。
身后不远是御花园贯通四园的人工湖并未命名,湖畔靠着一只小而奢华点观景船,在冰凉的风中轻轻摇曳,顾长愉为顾长安紧了紧衣服心不在焉点听着皇帝与各家大臣的畅谈。
酒菜上桌,丝竹渐起,有七个宫中舞女从一旁挥着水袖缓缓入到宴席中间的一块空地,随着乐声,那衣着单薄的身躯缓缓而动,那细小柔软点腰如无骨般扭动…
顾长安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宴席,看的眼睛一动不动,直到顾长愉往他半张点嘴里塞了块糕点才说出一句话来:“这些姐姐冻不冻啊?”
“哼~乡巴佬。”顾志远鼻子发出一个单音,目光看着舞动点舞女,手中端着一杯酒,身体不由自主得随着乐声而动,一副沉醉其中点模样。
顾长愉并不搭理他,给顾长安夹了块酥鱼道:“冻与不冻不是她们说了算的。”
顾长安似懂非懂,扒了两口饭,马上就转移了注意力:“大哥,看,淮之和曲伯伯还有一个漂亮哥哥。”
曲解航是亲王,席位在皇帝左下首,曲淮之由一个男子抱在怀中,那男子长发及腰,并未用发冠束起,而是简单用发带绑在了发尾处,一身黑白相间点服饰,只有腰间一块水滴状点装饰点坠,再看长相,顾长愉觉得会让顾长安叫漂亮哥哥,也不奇怪了,怎么一对比恐怕在坐女眷无一能及分毫,眉宇间又有女子没有的男子英气,只见他微长的凤目微转,表情稍稍有些不悦,顾长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浑身一怔,不敢再去注意。
“大哥我想要去和淮之玩。”顾长安拉拉顾长愉点衣袖。
“明日再去吧。”顾长愉往他碗里又夹了菜,目光不由的向皇帝肖为的方向看,肖为自顾吃着菜,偶尔与皇后对饮一杯,与坐下大臣闲聊几句,并无异常。
“唉――对了,长愉和长安坐哪去了?”宴到一半,皇帝忽然就来了怎么一句,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让坐下的人听到了。
个个大臣也不知道皇帝的用意,况且一个已死将军的后裔,还是个目前不清不白的将军点后裔,谁也没多在意,当下也不知道怎么答。
一直在肖为身旁服侍点洪竹笑了笑,状似在人群中找了一圈,才开口:“皇上,顾公子坐在湖畔那一桌呢。”
“怎么安排的怎么远?叫他们上前来!”肖为微微蹙眉,又饮了一杯酒,抬眼就对上国师沈千那双没有什么情感色彩的眼睛。
洪竹受了皇命,走向顾长愉那一卓,他是皇上身边点红人,一举一动都让人在意,坐的远怎么几步的也没听到皇帝刚刚说了什么。
顾长愉看洪竹笑意盈盈的停在桌前,行了一礼,道:“顾公子,皇上顾念,让您上前去呢。”
桌上有三个顾公子,这一叫三个人都站起来了,顾长愉默默看了洪竹一眼,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皇上只叫了将军府的两位顾公子。”见三人都站了起来,洪竹才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声量不小,周边几桌又都是平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年轻公子,但洪竹却是一点面子都没给顾志远留。
顾志远听着周遭那些平常不对头的人点嘲笑,只觉得远处那一桌低头窃窃私语点女眷都是在嘲笑他,狠狠瞪了一眼顾长愉,似把这次出丑也算在顾长愉头上,脸上红绿交加。
顾长愉也并不想多说什么话,原本错在洪竹没有说清楚,代说明了也就相安无事了,不过这顾志远在这些年轻当中得罪过不少,有看不过他的自然要好好冷嘲热讽一番才心里舒服。
“有劳公公。”顾长愉回了一礼,让洪竹很是受用,原本他们这种身份那些个公子哥和大臣是不看在眼里的,传过怎么多旨意却是只有顾长愉等少数人有尊敬的一些细节。
一瞬间,顾长愉就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点视线,顾长安搓紧了顾长愉的手似乎有些害怕。
顾长愉拉着顾长安下拜:“皇上万安。”
“这就是长安吧?”肖为面上是极为和蔼的笑容,府下身,尽量让自己平易近人些。
“回皇上,正是家弟。”顾长愉保持着行礼得姿势回道。
肖为向顾长安招手,笑道:“都跪着干嘛?快起来,长安到朕这来。”
顾长安看了看顾长愉,感受到顾长愉在他掌心捏了捏,才迈开步子,上前面去。
“皇上叔叔?”顾长安感受到抓着他的那只手有些冰凉。
顾长安这一声叫的很没有礼貌,却没人出口训斥,因为被叫的人,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仰头大笑明显是被取悦了:“皇后瞧瞧,这孩子叫朕什么!”
“这孩子真是可爱,皇上,让这孩子陪臣妾玩玩吧,淮之木讷,需多个伙伴才能活跃些。”皇后似乎也很钟意顾长安,将他拉到自己身边,逗的顾长安咯咯笑了几声。
皇后无所出,而三皇子肖玉珏过继到她膝下时也早已无了孩子点模样,是已每每家兄之子曲淮之进宫来,她都要和孩子玩些时辰。
顾长安在皇后身边,顾长愉自然不担心什么,所以肖为询问他时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顾长安听到可以和曲淮之一块玩,那还顾虑什么大哥,也立马乖乖点头了。
“国师哪去了?”肖为目光一转,看向洪竹。
“回皇上,国师身体不适,先回宫休息了。”洪竹笑答。
国师在大宏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职,且居所自来就在宫中的禾心殿,且此职不是由科考出身每一代都是由上一代点国师钦点,上一世顾长愉也从来没有和此职的人有过交往,传说国师身有法力,如此一想顾长愉倒是对国师沈千多了分好奇。
“身体不适?”肖为目光闪了闪,道:“叫个相熟的太医过去看看吧!”
“是。”洪竹应旨去了。
肖为才从新看向顾长愉,一副兴致不好点模样,摆摆手:“你回坐吧!”
顾长愉看皇后与顾长安玩的开心,便退下了,只是不明白肖为的用意,只是为了让他在宫宴中出出风头?
顾长愉心里想着事,见几个公子哥在原本他的位子上聊的兴起,便掉了头绕到湖畔那一边,也没注意脚下,所以当踩到一个圆滚滚什么东西的时候,一个踉跄的确下了一大跳,只不过当感觉到膝盖被人狠踹了一脚,顾长愉也只看到了那双精美的皮靴和赤色的衣角,然后整个人向后一到,身体头朝下的跌进了湖里,发出一声并不吸引人的扑通声,嘴一张就灌进来些腥泥味的湖水。
“有人落水了――”
随着一声女子的惊呼,宴席中的人顿时乱了起来,先别说这里的人都是权贵出身,要是掉下去的是个皇子,这就是大事了。
有几个禁军正脱了鞋要往下跳,就又听到一声扑通的水声,一道亮白的身影已经跳了进去。
禁军也不敢耽搁,扑通往下跳了几个熟悉水性的。
顾长愉其实也熟水,只是刚刚踹的人许是和他有深仇大恨,太狠了些,如今整双腿都是麻痹的,整个人往湖里沉,鼻子耳朵到处呛着水进来,一点点挤压着肺部的空气,缺氧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双手扑腾了几下也没能扑出水面。
他不想死。
顾长愉也知道,在这皇宫大院,在这人多势众的环境里,他这样是绝对死不了的,顶多受了冻,生个小病,踹他的人一定也懂这个道理,所以他应该是气机了,只想要出一口气。
只不过脑子里知道自己是不会死,但耐不住那颗扑通扑通狂跳的心,感官上的窒息让他的内心害怕,所以当一只手捞住了他的脖子,顾长愉毫不犹豫的转手就抱住了那个躯体,然后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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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愉稍稍动了动手脚,感觉到了温暖才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就看见顾长安坐在一边,双目通红,眼睛里是顾长愉都看不懂点怒意,十岁的孩子冷眼看了看顾长愉抬高要摸他头的手,径直站了一来,一声不吭的就走开了。
“……长―长安?”顾长愉坐起身,呆呆的看着那孩子的背影,才又发现一旁的桌边还坐着一个人。
“正在生气的孩子,你还是先别去招惹了。”
黎君策的声音,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顾长愉都觉得真好听:“你怎么在这?”然后目光触及周遭,又觉得他应该问我们怎么在这?然后后知后觉的想起他落了水,目光一滞,手下意识的摸向后背。
“放心吧,衣物都是我帮你换的,不会有人看见。”黎君策端了碗冒着热气的汤水,缓步过来:“就算让那些宫人们看见了,也会只当你这公子哥好潮流,在背上纹了些乱七八糟的纹身罢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顾长愉心里烦乱,黎君策到底是谁的人,他知道是不是意味着他身后的人也知道,那人是临安王?还是其他。
“喝了。”黎君策将手中的汤水送到顾长愉嘴边,迎着顾长愉的目光与他对视。
是驱寒的姜汤,实在是看不透黎君策,顾长愉接过碗用嘴唇试了试温度,一口一口的喝着,喝的差不多了才再听到黎君策的声音:“你是问我怎么知道你背上有纹身,还是问我怎么知道你背上纹的是传说中的顾家兵法?”
“咳咳――咳――”顾长愉差点半口气没上来,抬头看黎君策,半张着嘴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黎君策看他半张着嘴,眼中带着水光,呛的脸上红红的,莫名觉得可爱非常,顺手将刚刚剥的小密橘子整个塞到了他嘴里。
顾长愉下意识一咬,汁水就顺着嘴角留下,嘴里那姜辣味被驱赶,口腔内都是酸甜的味道。
看着顾长愉申舌头舔嘴角的动作,黎君策皱眉,不自在的转开了目光:“其实那也不是纹上去的,是用一种药水画上的,那药水自一个名叫暮加小部落传入。”
“你――是谁?”顾长愉不止一次问过这个问题,也有人回答过他,这是黎君策,是柳州原的忘年交,是临安王的好友,是祁阳所忌惮的人,可黎君策本人却从没回答过。
黎君策又剥了个橘子,自说自话:“我娘是那个部落首领的女儿,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把它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