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歇尔!”我猛然推开地下室的门,眼神搜索着马歇尔,我直觉他还活着,我要告诉他我不恨他,我错了,一切全部都是我的错,可是,可是,那个人影不见了,“马歇尔!马歇尔……”我徒然的在地下室里呼唤着,却没有人来回应我,在他曾经靠过的墙壁处,我轻轻坐下,双手摸索着那个血影,想要从中感觉他依旧活着的温度,“马歇尔。”我哭泣着,呼唤着。
“他不在这里,他在二号监狱。”我回头,发现英格兰姆正站在门边。
“二号监狱?在哪里?”我扑过去,拽着他的衣袖急切的询问着。
“就在地下室的更下层,我带你去。”他按动门边的按钮,另一扇门打开,一阵阵阴风从里面冒出来,“走吧。”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生怕走错路而无法见到马歇尔,经过一条向下的路径后,一扇沉重的黑色铁门出现在眼前,里面有淡淡的灯光透出来,他轻推开门,厚重的铁门发出低沉的吱呀声,门打开的瞬间我便闯了进去。
对着门的床上躺着的正是马歇尔,他脸色苍白异常,如果不是他的眼睛还在转动,我还以为他已经离去。
“莉达小姐,慢慢聊,我先告退了。”英格兰姆说罢带上铁门离开,屋子里只留下我和马歇尔。
“莉达小姐。”马歇尔艰难的转动着脑袋,想要看着我。我赶忙冲过去,跪在床边,泪水还在不断的奔涌而去。
“莉达小姐。”看见我他微笑起来,却让我的心紧紧的抽痛起来。
“马歇尔,傻瓜!笨蛋!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我责备着,声音却在颤抖着。
“呵呵,我在和自己打一个赌。”
“赌?什么赌?”
“我在赌,莉达小姐您究竟信任我几分。”
“信任,几分?”我彻底傻了,他在和我赌,赌我对他的信任,可是我都做了些什么,不仅没有信任他,而且还亲手,亲手。“对不起,对不起马歇尔,真的很抱歉。”我伸手抚摸着那被刺过的心脏,那里已经不再跳动,他也没有了温度,然而他现在却依旧活着,受着诅咒依旧活着。
“莉达小姐,不要哭,这是任何人的错,更不是您的错。”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我拼命的摇头,如果我当初没有那么做,而是信任着马歇尔,那么结果会不会是另外一种样子?
“马歇尔,如果当时我信任着你,如果那时我没有那么做,那么结果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也许我们会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过我们宁静的日子。”
“是啊,如果,也许,可是时间不会扭转,我已经不再是那里的我,而如今我即将逝去,去追随伯爵,看着您依旧活着,我总算可以给伯爵一个交待。所以莉达小姐,请您好好的活下去,您还有未来,您还可以重新来过。”
“不,我也已经不再是那时的我,我已经彻底成了恶魔,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无论是无辜的人还是罪恶的人,我已经无法重新来过,我和你一样,已经成了地狱的一员,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矣。”
他微笑着看着我,轻轻摇着头。“咳……”随即他猛烈的咳嗽起来,一口口吐出的都是鲜红的血液。
“马歇尔,你不能死,你不可以死,如果你死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对了,你也是吸血鬼,我去帮你拿血浆。”
“别,别去,莉达小姐。”他拉住我的手,“我不是吸血鬼,只是一个仿品,那些东西对我没用,所以不要离开,请您在我离去前不要离开我。”
“好,我答应你,我会陪在你身边,不会离开。”
“呵呵,莉达小姐,你还和那时的你一样,还记得那时吗?”
“嗯,我记得,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忘掉呢,那是刻骨铭心的。”
“您知道吗?在遇到您之后,每一天我都好开心,虽然您总是让人担心。”
“担心?有吗?”
“呵呵,有啊,总是让人没办法放心,您总是随心所欲,毫无心机,却让我那么那么的羡慕,羡慕您的纯真。”
我就那么陪在他的身边,听着他的每一字,每一句,我却明白,他的生命越来越虚弱,越来越逼近底线,我认真的听着,生怕错过他的每一个字,哪怕是每一声叹息,我已经错过太多,不想在这最后的刻还要错过。
“莉达小姐,请您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好吗?”
“好,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答应。”
“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一个能看见日出的地方。”
“为什么?”
“我想在自己坠入黑暗之前能再看一次日出。”
“好,我带你去。”我轻背起他,用最平稳、最快的速度带他来到屋外的房顶上,那里是最能看清楚日出的地方,我扶他面向东方坐下,看着渐渐出现的鱼肚白,然后一丝丝阳光涌出,金色的太阳渐渐变大。
“啊,真好,还是有阳光的地方好,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看到。”
“会的,一定会的,相信我。”
“如果是莉达小姐说的,那我一定会相信。”他微笑着看着我,却让我愈加心痛,“莉达小姐,请您好好的活下去,然后重新来过。”
“可是我。”
“请您答应我,我相信您一定会重新来过的。一定会的。”
“马歇尔……”
“请您答应我。”他坚定的看着我,让我无法拒绝,我轻轻点点头,他这才微笑起来,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轻轻靠在我肩膀,“谢谢莉达小姐答应我,谢谢,莉达小姐,我累了,我先睡一会儿,先,睡,一……”
“马歇尔。”我轻唤一声,他再没有了回应,脸上挂满泪水,但我却微笑着,“马歇尔,你好狡猾,就和伯爵和艾丽斯一样,都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在我的身上,连一个死亡的机会都不留给我,好过分,好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