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对面前浑然玉成的男人感到无比厌恶,伸手弹开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指。男子依旧优雅的笑着,指尖并未移动分毫。风珂不由加大了力量,火烈真气顺势而上,男子似是没有感觉,风珂只觉下巴一痛,整个人竟被他掀翻在红艳的喜床,桂圆莲子滑落,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一只玉石般的手里。“咦,这是什么东西?”
斗篷里的神秘人把玩着手中圆圆的物体,时不时还拿起嗅嗅。果然呢,这个人不是中原的,布衣及贵族都识得的最平常的食物,在他眼里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好奇。风珂右手带起一抹绯红的剑光,趁机直扑露在斗篷外的玉手。只见那玉手轻轻一弹,一圈淡至透明的白光扩散开来,浑圆的食物变为杀人利器,连珠般朝自己急射而来,剑气吞吐,穿透光屏,直取对方要害。墨绿的斗篷动了起来,风珂努力的想要看清神秘人的步伐,却只见一抹绿色在奇异的跳动,电光火石间只觉肩上一沉,脖子传来冷锐的痛觉,身体便再也动不了了。
绝美的男子站在他身后,一手抓着他的手腕,手里依旧是最熟悉的火烈剑,此刻夺取无数英豪性命的剑刃竟架在自己脖子上,只要神秘人轻一拉动,自己便会讽刺的死在自己的剑上。风珂放弃了继续挣扎,无论是速度,还是剑术,青山城都没有可与之匹敌的人。风家少主的呼吸渐渐转为平稳,飞速思考眼前神秘的来人。
深夜造访,武艺超高的外族人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既然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想必风家的情况已对方已了如指掌,恐怕四大世家在这样的人面前也是形同虚设。看来这背后应该还有一个更庞大的组织,有一双无形的手,冥冥之中操纵着一切。
“少主新婚之夜还携带兵器,可不太吉利哟。”
沉思间,魅惑的声音又响起在耳边。风珂收起剑“阁下深夜造访,武功之高在下佩服不已。阁下难得来一趟青山城,何不多留几日,也好让风某尽尽地主之谊。”说话间,风珂倒好两杯酒,本来是新婚交杯酒,此刻却被当成了迎客酒。玉手一挥,酒杯仿佛长了眼睛般落入神秘男子手中。“两个大男人喝新婚之酒恐有不妥,何况在下向来滴酒不沾,恐怕要让风少主失望了。”神秘人的脸藏在斗篷里见不真切,听声音也分不出性别,那是一种介于男女间的妖魅,有男人的磁性,却不乏女人的如水。
“无妨。”风珂接过玉手中的酒,同样的一饮而尽。“不知阁下夜半闯我风府,究竟所为何事?”一番打斗后风珂终于切入了正题。
“跟风少主这样的聪明人谈话果真是痛快。”神秘人见风珂如此开门见山,也不拐弯抹角,附在风珂耳边说着什么。
风珂的脸色在急剧的变化,惊讶与兴奋并存,恐惧与喜悦相随。良久,神秘人自风珂耳畔移开,风家的少主坐在床角一言不发,斗篷裹身的美艳男子静坐一旁,在等候着什么。“成交。”终于,风珂颤抖着伸出了手。神秘人微笑宛如曼陀罗的绽放,玉石般的手握住了发抖的手。那只手上冰冷的温度让风珂火热的大脑再一次得到平息。
“风少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一个快自尚在耳边回响,神秘男人已不见了踪影,风珂摊开手,是一朵小花,白色的六瓣精巧绝伦,闪着高贵无双的冷艳色泽。
雪玲花!他是....。。风珂霍的从床上跳起,想去追寻那早已远去的男子。哪还有什么男子的身影,窗外红色的幔帐依旧高悬。
“来人,都撤了。”前所未有的疲惫止住了他的脚步。
这一夜,是风珂永远不能释怀的一夜,当多年后风家的少主丧命之时,他依旧记得这一夜,他将性命卖给了魔鬼,但从来没有后悔过。
清晨,罗洛湖还笼罩在一片白雾中,湖边汲水的女子黑发如瀑,红衣似火。雨云瑶将身上衣料撕扯布条,浸湿后擦拭凌寒滚烫的肌肤,整夜的擦拭加上云瑶的治疗,凌寒的体温好转了很多。云瑶也疲累极了,趴在凌寒身边合上了眼。
慕容凌寒在黑暗中奔跑,一丝亮光射了进来,撕开一个小口,紧接着无数细细的光线蜂拥而至,驱走了黑暗。待黑暗完全散清,出现在眼前的是陌生的山洞,以及身边陌生的沉睡的少女。少女发出细微的鼾声,想来是累极。凌寒支起身,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逃婚的新娘,无情的父亲,痴心的夫婿....后来自己似乎是被那夫婿打了一掌,再后来凌寒就记得很模糊了,只感觉自己靠在一个柔软的躯体上,有冰凉的东西不断抚过额头,昏迷中寻得一丝清明。
“公子你醒了!”沉睡的少女发现醒转的公子,不禁欣喜。“小女子雨云瑶,多谢公子昨日救命之恩。”面前的少女一身红艳,盈盈下拜。明亮的微笑好似一朵水中白莲,静静开放在风中,不为有人来赏,只是那份静美,便已虏获了所有人的心。
莫非,她便是昨日那逃婚的新嫁娘?似曾相识的嫁衣,似曾相识的眉目,此刻金纱褪去的脸温婉如水,静美如莲。只是那么看着,便有一种宁静升腾在心间。
“雨姑娘不必客气,在下慕容凌寒,承蒙姑娘昨日照顾,感激不尽。”他眼角瞥见周身一堆撕开的湿布条,再看面前红妆的少女,心里便已明白了三分。
“慕容公子,这本是云瑶家务事,无奈牵扯及公子,还请公子不要怪罪爹爹他们。”雨云瑶出身豪门秀户,举手投足无不透露出一股大家闺秀的高华气质。
凌寒点点头“雨姑娘既已决定离开,那就快些,不然等他们来了,可就没有机会了。”
“那公子你呢?”云瑶随手将黑发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公子之前为了云瑶出手,风珂误以为公子是云瑶的...”说至此处,云瑶不禁羞涩起来,片刻又恢复了以往的如水沉静“公子伤势未愈,绝不是他们对手。公子先走吧。虎毒不食子,他们不会对云瑶不利的。”雨云瑶沉静的分析着利弊。不同于那些一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这个女子身上有着一种别样的味道,想来吸引风珂的,也正是这点吧。
“嘘!”云瑶刚想说话,却被慕容凌寒捂住了嘴,“他们来了。”凌寒在她耳边低语,气流痒痒的吹过。山洞外响起簌簌的脚步声,凌寒拉着雨云瑶贴近山洞洞口,果然是风珂的人马。想不到这么快他就找到了这里。“慕容小子,有种的就给我出来!”听得叫唤,凌寒不由心里大惊,他怎生知道自己姓名?
“慕容小子,你抢我夫人却不敢见我,难道是要躲在里面做缩头乌龟吗?”一连叫了两声,山洞内并未有丝毫动静,风珂语态一转“云瑶,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现在出来,还是我风珂的妻子。不然可别怪我将你与慕容小子一般对待。”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将自己与慕容公子一并杀之吗?本来云瑶对被悔婚的夫婿一直心存愧疚,听得这话,心里最后一点愧疚也消失殆尽了。山洞内凌寒与云瑶皆不做声,静观其变。眼下慕容公子身上有伤,昨夜一夜替其疗伤内力已损大半,风珂是不会放过慕容公子的。既然慕容公子是因为自己才落得如此田地,危急关头,自己又岂可弃之不管?
“咳咳。”浓重的烟味呛得两人一阵咳嗽。“他想放火烧山。”凌寒捂住口鼻,“与其在这里被烧死,不如冲出去拼一线生机。等下一起出去,我来牵制住他们,雨姑娘不必顾虑,尽管离开,越远越好。”
云瑶低头不语,心里却早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