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等毕业了,还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我们公司是商贸集团公司,下属二十五个分公司,各式商品都卖,有一次去下属公司帮忙点库,遇见我们导师买东西,请他吃饭,他说什么也不和我一起吃,说他心脏不好,受不了我一惊一乍的。我问他买什么,我帮忙介绍一下,他说他喜欢古董,我带他过去,结果不是我给他介绍,而是他给我介绍,等出了古董行,他一件没买,我倒买了两三件,从此我从财务领了工资,就到古董行消费,一个月白干不说,往往倒贴。我现在怀疑我们老师是不是托,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喜欢上古董,何苦穿这儿来?明人倒是见到不少,整天对我少有用正眼的。
看了一会儿古诗词,上眼皮总跟下眼皮打架,为了眼皮能和平友好相处,我把诗词放到架子上,然后就围着书架子转,前面、左面、右面,转了好几圈,后来挑了一本史记,靠在椅子上看,书上有很多地方,都做了记号,我翻了半天,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前翻翻,后看看,后来翻到《项羽本纪》看到一则批语,觉得很有意思。“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犟不可使者。”虎落平原受犬欺,狼出深山遭羊戏,狼何时与羊共存,同与虎谋皮。
我拿起笔,在后面赘了一句,狼爱上羊呀,爱得疯狂,谁让他们真爱一场,狼爱上羊,并不荒唐,他们说有爱就有方向。
我看书的时候,喜欢将窗户开开,放放新鲜空气。书的空隙本不大,又被批书人,占据一定空间,我的字写得很小,还是写不下,先头的字有黄豆大小,越来越小,等到有爱就有方向时,只能算是芝麻了,得用放大镜才能看出是什么字,跟古代人在核桃上刻字,异曲同工吧。
窗户忽然叭的一声关上,吓了我一跳,赶紧合上书,站起身,见天阴沉沉的,可能要下雨,我走过去,把窗户关上,手刚伸出去,雨点就落了下来,落在手上痒痒的。
关上窗户,屋里很暗,嫌点灯麻烦,就出了书房,王嬷嬷在檐下绣花,我也凑过去,见她绣的是鸳鸯戏水,我故意装做不认识,问她:“嬷嬷,没事绣两只水鸭子做什么?”
嬷嬷抬起头:“姑娘看是水鸭子?原本见姑娘的枕头旧了,想绣一只送给姑娘,姑娘看着不好,我自己留着,等有空再给姑娘绣。”说着,收起,要进屋子。
我笑着拦住她:“我可没说不好看,我觉得水鸭子最漂亮,尤其是嬷嬷绣的水鸭子。”她被我逗笑了,拍了我一巴掌,进屋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自后悔,没事多什么嘴,好好一个宫中绣品,就这样泡汤了。
我坐到嬷嬷刚刚坐的位置,刚坐下,嬷嬷又回来,原来她是进屋帮我拿椅子,又拿了一个垫子,盖到我身上:“天凉了,也不多穿些,一场秋雨一场寒,小心着凉。”
身上暖乎乎的,听着哗哗地雨声,再看看身边低头刺绣的嬷嬷,与她恬静地坐着,让人想起家的温馨。我问嬷嬷:“绣花难吗?”嬷嬷抬起头,用手拍了一下后颈:“不难,就是总哈着头,脖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