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点凉,风寒浸浸的,我只穿了一件单衫,太后不说让我起来,我也不敢动。宫女们入内搬出张茶几,上面放了几盏茶,太后说:“给皇后设个座。”皇后给太后端了一杯茶笑着说:“站一会儿也不累,皇额娘先喝杯茶,暖暖身子,今年中秋比往年冷,这里风大,皇额娘也不要久坐,待会去漱芳斋看戏,今儿这班子好,保管皇额娘看了高兴。”
太后接过茶,喝了一口,我见他们都不理我,头低着也难受,就抬了抬,正碰上乾隆深遂的目光,他呆呆望着我,眼中说不出是怜悯还是同情。他看我看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的心忍不住颤了一下。转眼看太后,见太后看皇后眼里是说不尽的慈爱,太后把茶杯递给宫女,一抬头正看见我看她,脸立即沉了下来:“真是个没规矩的东西,搅了大家的兴致,不低头思过,摇头晃脑地看什么,万岁爷面前也想使狐猸功夫。”
我一直认为虽然人的工作关系有上下,但是做人的权利是平等的,我经过二十几年言论自由的和谐社会,对于古代奴才的非人生活,很不以为然,我也想努力适应这个时代,可是太后一而在再而三,说我是狐媚功夫,叫人实在受不了。
我虽然十分生气,但是也知道人在屋檐下还得低下头,我给太后磕了一个头:“老佛爷,奴婢千错万错,老佛爷如何惩治奴婢,奴婢都无怨言,可是奴婢实在不知道什么叫狐媚功夫?”
太后可能没想到我敢顶嘴,端庄的脸上顿时带上怒容,一伸手将茶几推翻:“好大胆的奴才,你当你是谁?敢质问我?来人,给我掌嘴。”
我看着蔚蓝色的天空,又看了看满脸怒色的太后和愠怒的乾隆,好象太后要打的人不是我,皇后伸手拉住太后的胳膊:“小心伤着手。”太后回首对彩月说:“彩月,还站着做什么?快去与我打。真是无法无天,人不大,胆子倒不小。”
彩月走过来,扶住我的脸,低声说:“你一天不惹祸是不是浑身不舒服?”说话间一闭眼,挥手在我脸上打了两巴掌,虽然没用劲,我的脸热辣辣的疼。
太后看出彩月没用力打我,对吴书来说:“你去打。”吴书来前世跟我有仇,仿佛浑身的劲都攒着今天打我,他带着欢音答应一声,小跑着过来,对彩月笑着说:“彩月姐姐,你先歇一会儿。”彩月轻声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对那些有良心的人或许管用,对吴书来却仿佛是催化剂一样,他抡起巴掌对着我的脸猛挥下来,夹着风,我闭上眼睛挺着,我没想到我这么不禁打,一巴掌下来,眼前一黑,身子栽了两栽,只觉得脸都木了,他反手又给了我一巴掌,只觉得嘴角处带着咸腥味,头猛地向地上撞去。
躺到地上,人倒还清醒,只听乾隆怒斥一声,过来给吴书来一脚:“好大胆的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逞能?”
太后生气地说:“是我让他打的,皇帝生气对我来,
宫里的树即使是枯枝败叶也都是宝贝,给树抓虫子,她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谁信?分明是知道皇上要来这儿,故意在这儿想吸引皇上注意。我说过,你和弘昼都不许接近她,为了她弘昼把王妃都打了,你今儿明是打奴才,实则打我。”
乾隆的口气也很生气:“皇额娘责打奴才,儿臣不想干预,即使真象皇额娘想的那样,她是为了吸引儿臣注意,那也没什么不对,皇宫里哪个女人不在处心积虑地讨儿臣的欢心,她们是尽本份,怎么她就是使狐媚功夫。儿臣明儿就封她做贵人。”
我身子软软的,地上真凉,我要是真昏过去就好了,不用这么难受,封我做贵人,我心里说不出的悲哀,我的意识在逐渐消失。仿佛回到现代,妈妈看着我笑,我伸手抓过去:“妈,妈……”
太后大喝一声,把我的意识又拉回来:“你敢,如果你敢封她做贵人,我就离开宫,随了你的意,你愿意纳谁就纳谁?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
离开宫,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如果我能离开宫就好了,那里未必有一片自由的天空,但是至少有我的一点空间。乾隆对我的维护看出他真有点喜欢我,其实也未必,可能是对我的与众不同有一些好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