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宏利本来满是笑意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这又是发什么神经,深更半夜的登什么野长城?她愿意闹随她去。”
他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柔声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那妇人一听宏利要走,一把拉住宏利的胳膊:“宏利,你知道香竹从小被我养在身边,比我的女儿还亲,我知道她性子烈,爱胡闹,可是念在你们多年的情份上,你不能见死不救。”
宏利站住身,回过头:“她既然敢去野长城,就有办法回来,我不信我不去接她,她会在那儿待一辈子。”
妇人仍牢牢抓住他的胳膊:“听说箭扣长城有一段路很陡,她又从来没登过高山,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迷了路怎么办?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着她几近求饶的样子,我的心忽地沉了一下,转头看向赵宏利,恰好赵宏利也转头看我。
对于该不该去找何香竹,我不想给宏利意见,那个地方对何香竹危险,对宏利也危险,我不想因为何香竹的无理取闹,而让宏利涉险。
赵宏乔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一见她婶子死命拉住宏利的胳膊不放,也把脸沉了下来:“二婶,既然你担心香竹姐就该让三哥、四哥去找她,我总听他们说隔三差五就去怀柔吃红鳟鱼,一定对那儿的路很熟悉,你不舍得让你儿子们为你侄女犯险,难道我们就忍心让我二哥涉险!”
她婶子的手略微松了松,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脸:“乔丫头说话就是狠,我哪是让你二哥涉险,你三哥四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平常只知道吃,连几步路都懒得走,哪登过什么长城?而且香竹信上明明写着要你二哥去她才肯回来?我不求你二哥又求谁?”
赵宏乔刚想说过,后面传来董事长夫人冷冰冰的声音:“你侄女想玩命,尽可以随便玩,我们家宏利可犯不上去趟这趟浑水,你侄女刁蛮成性,都是你平时太娇纵她的结果,没事在我们面前对宏利指手画脚,我就想骂你,你这会儿怎么恬着脸,让他去救她,箭扣长城哪年不死一两个人,今年正好拿你侄女凑个数。”
董事长夫人说话太狠了,我们都忍不住啊了一声,赵宏利皱着眉头说:“妈,你怎么这么说话?”
董事长夫人没好气地说:“嫌我说话不中听,赶紧回屋睡觉去,瑶池今晚也别回去了,黑灯瞎火的我不放心宏利开车。”
她二婶在他们兄妹面前,一副撒泼的嘴脸,看到他妈立刻就蔫了,擦了擦眼睛,放开拉住赵宏利的手,讪讪地笑了笑:“大嫂教训的是,香竹是被我纵坏了,这次如果她能活着回来,我一定好好管束她,我知道要不是因为我,宏利和大嫂或许能接受她。”
董事长夫人斜了她一眼:“你平时说话着三不着两的,我自是不得意你,可是没想到你竟糊涂至此,如果你侄女是个好姑娘,别说你是她姑姑,就是她妈,我们也不会不接受她。”
看来她们妯娌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他二婶即使脸皮再厚,也受不了他妈的抢白,捂着脸转身跑了。
董事长夫人转回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对我说:“既然你和宏利已经注册了,就是我们家的人,也不用拘于小节,晚上就和他住一起,长点精神,别半夜老公不见了,自己还傻乎乎地睡。”
我张口结舌,不知道该答应还是该拒绝,赵宏利脸色阴沉地说:“妈,你别平时训人训惯了,刚才跟二婶说话句句不留情也就罢了,瑶池第一次正式登我们家门,你别拿老做派,动不动就训人。别说她还没嫁到我们家,即使嫁进来,也应该互相尊重。”
他妈因为刚才动气,脸沉沉着,一听宏利说她,竟气乐了:“当媳妇的还没说什么,你竟然开始护着了,我日后注意点就行了,不过你也别要求我一步到位,容许我点时间慢慢来。”说完拉着宏乔娘俩个,向酒窖方向走去。
宏利征求我的意见,是回家,还是在他家将就一晚,我看了看表,心想既然未来老婆婆已经开口相留,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董事长夫人留我住一夜,明天早点儿回去。
宏利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往回走的时候说:“不叫妈,还一口一个董事长夫人,要是让我妈听到了,又得训你了。”
我笑了笑:“平时见面打招呼,总称呼董事长夫人,一时竟改不了口,何况按国内的风俗,没举行仪式之前,就不叫结婚。”
他笑了笑,把我拉入了怀里,我靠在他的肩头上,右手搂住了他的腰,等走到别墅前,我们放开手,并肩向屋里走去,客厅已经收拾干净,客人们已经散了,只有两三个侍者出出进进。
宏利把我带到楼上紧挨着他房间的客房,趁着我放洗澡水的功夫,他斜靠在门框上,跟我商量的口吻说:“香竹是有些刁蛮成性,可是妈那句话太刺耳了,我有点儿担心她,瑶池,你说我去把她接回来好,还是任她自生自灭。”
我抬起身子,关了水龙头,回头看了看他,顺手拿了条毛巾擦了擦手,从他身边走进房间,坐到床上:“我也不知道该劝你还是该阻止你,如果何香竹没事倒好,就怕出现个万一,你后悔。如果你想去,我跟你一起去,我虽没登过箭扣,但是怀柔我去了几趟,那周围的环境比你熟悉。”
他走到我身边紧挨着我坐下,拿起我的手抓到手里:“要去就我自己去,如果你要去,我也不去了。说句掏心窝的话,只要我的心尽到了,她好与坏我并不十分挂心,可是你不同,我不想拿你换她。”
‘不想拿我换她’只这一句话我就觉得心满意足了,当初为了香妃我和乾隆闹了很多次不愉快,乾隆事事让我,也从没说过不想拿我换她。
我擦了擦眼睛,在他颊上亲了一下:“不管找到与否,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现在天晚了,我想何香竹不会连夜登山,一定是住在山下的农家,你可以到那里去找她,尽可能答应她的条件,把她劝回来,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