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忧郁的定亲王福晋,想起三年前永璜带她放鞭炮时她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恍如昨日。福晋把怀里抱着刚满周岁的幼子绵恩递给身旁的嬷嬷,她赶紧站起身行了一礼,“难得老祖宗惦记着,本想着早晚请安,就怕老祖宗烦。”皇太后又安慰了她几句,带人走了。
绵恩离了他额娘的怀抱就哭起来,福晋急忙接过来,拍了拍孩子,眼睛里溢满了泪水,赶紧低下头,起身与在座的长辈告辞,叫长子世袭定亲王绵德替她给乾隆、皇后及诸位皇妃磕了头,乾隆对福晋说:“让绵德留在宫里,一会儿还有炮仗放。”福晋说:“今儿早起他起得猛了,说头有点疼,等明儿不疼了再送进宫来。”给乾隆福了一福,带着下人们走了。
乾隆对皇后说:“她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什么事你就多照应些。”回身对我说:“朕累了,你送朕一程吧。”我只得放下筷子起身送他,送到殿外,乾隆上了辇,对我说:“今儿是大日子,别人都穿得一本正经的,偏你穿的跟花蝴蝶一样。正月十三,朕奉皇太后之旨南巡,你回宫准备一下,朕准备带你随行。”
乾隆开始了他历史上的第一次南巡,同行的有皇太后、皇后、纯贵妃、嘉贵妃等后宫女眷,还有弘昼、傅恒、刘墉等随从大臣、侍卫人员达2000余人。坐在舆车里前呼后拥、浩浩荡荡从北京出发,绵延数十里。渡黄河后,乘船沿运河南下,沿途排场惊人,极尽奢华与铺张。
乾隆与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他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每当看着他坐在辇车里接受万民朝拜的时候,我对他没有了以往的崇拜,相反却多了一层疏离。船行至扬州时,前后呼应前来接驾的官船就有数十艘,隔岸百姓跪接者也有数千人。
到达扬州时已经二月底了,乾隆拟定在扬州停留五日,视察海防,我想去西湖河畔寻访小玉,想起在这儿认识小玉,却失去小草,心里一阵感伤。
遍寻瘦西湖畔也没见到小玉,她住的房子依稀还有六年前的影子,却已经易主而居,现在住的是一位年轻的妇人,问起小玉的下落,妇人很不耐烦,在我再三的询问下,才极不情愿地告诉我年轻的三年前就嫁人了,只把老妇人一个人留在扬州,去年也过世了。
去初至扬州的小院想看看小草和刘妈回没回来,房屋却已经破败不堪,何至于短短六年,破损如此之大,只留一个哑巴看门人,一问三不知,我只得无趣而返。
此时与乾隆旧地重游,地方官极尽所能巴结乾隆,奢侈到了极点。就是我乘坐的船,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所用之物,都是精之又精,好之又好,比之六年前真是天壤之别。
我午睡小起,见春桃、夏荷也已经趴在榻上睡着了。我走过去给她们每人盖了一条薄被,站在窗前,看着江南的美景,不禁想起白居易的一首小词: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和后妃们去栖灵寺进香的时候,趁她们去求签的工夫,我登上了平山堂,站在堂上,凭窗远望,山峦起伏,想想与大阿哥在此一场恶斗,如今已人鬼殊途。身后传来脚步声,声音很轻,我还以为是春桃,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住,我说:“当日要不是来平山堂,巧遇大阿哥,也许现在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扬州女人。”
一声叹息声把我从久远的思绪里拉回来,回过头,见乾隆蹙着眉,我转回身蹲了个福,乾隆问:“是不是一直都在后悔,要是那一日不来平山堂就好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儿女成群了?”
乾隆穿着一件便装,黑色的棉袍,一条明黄的腰带系在腰间,似乎显示着他是皇室贵胄。与辇车上气度非凡的乾隆叛若两人,前者高高在上,而此时的他气定神闲。
望着山上含苞欲放的桃花,想起一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上桃花始盛开。而今三月未到,江南的桃花已经开得漫山遍野,我望着乾隆,见他瞪着黑亮的眼睛,眺望远方,真是帅呆了。我笑着往他身前凑了凑,“臣妾只是兴起对故人的一番感慨罢了,倒让皇上多心了。皇上不是去视察海塘,怎么也上栖灵寺来了?”
乾隆收回目光,转头看我,“朕见你扮成男装在瘦西湖畔转悠,见人就指手划脚,吓了朕一跳,还以为你在寻访扬州名妓,好奇跟过来,你一会儿眼睛发光,一会儿又愁眉不展,朕哪有心思再视察海塘,改带着群臣跟踪你,朕心里一直好奇,谁丢了,找谁呢?就是朕丢了,你也不会这么殷勤。”
我笑了笑,“臣妾知道皇上不会丢,因为即使皇上想丢,也没人敢捡。”乾隆瞪了我一眼,“你走路左摇右晃连个正形也没有,大臣们交头接耳地说,看这个人鬼鬼祟祟,不会是个奸细吧,魏瑶池,朕觉得在你身上付出最多也最亏,为什么朕在你身上付出得不到回报?”
我回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臣妾现在就回抱皇上,可惜皇上的腰太粗了,臣妾有点抱不过来。”乾隆低下头在我唇上咬了一口,痛得我大叫一声,乾隆脸上带着笑说:“朕的腰还粗不粗?”我赶紧摇头,他笑着抬起头,把我拉到他的怀里,我说:“皇上,你那群大臣什么眼光,哪有我这么漂亮的奸细?”乾隆点了点头,每点一下头,下巴敲一下我的头顶,整整敲了两下,“他们眼神是不好,你哪像一个奸细,哪有这么蠢的奸细,后面一大群人跟着,在前面走得还挺美。”
乾隆伸双臂环住我的腰,俯下头脸贴着我的脸,“这几年事儿一宗接一宗,前朝也有,后宫也有,搅得朕心绪不宁,这次南巡,朕虽以视察海塘为名,也是想带你们出来散散心。本不想带你,看不见你朕只是想,可是看见你又让朕身不由己。你真是让朕即头疼,又心疼。”他俯下头,一口吻住我,在他的狂吻下,我窒息着差点儿没喘上来气,心跟着剧烈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