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着站起身,“这会儿急着跟人要袍子,小心弘昼以为你这个当哥的小气。”乾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皇后脸色也好起来,对愉妃说:“这两天上书房的老师总在朕面前夸五阿哥,朕当年还没得到过这样的褒奖。”愉妃忙站起身,“他哪敢跟皇上比,哪个老师夸学生还能当面夸?”
乾隆喜形于色,膳房的粥拿来直接接过来,把我抱到怀里要喂,笨手笨脚的,差点打翻了碗。皇后赶紧接过来,拿起匙喂我,我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没人的时候,修理乾隆还可以,这会儿让皇后喂,有点不好意思。拿了碗要自己喝,皇后胳膊拐到一边,“你是病人,我喂你,明儿你好了再喂我,还回来。”我听了,不好意思笑了笑,一偏头,碰上乾隆如火发眸子,直热到我心里。
只剩下我和乾隆的时候,吴书来捧着袍子走进来,乾隆接过来摔到我身上,“只一件衣服值什么,和我大闹了一场,让宫里宫外白看了笑话。”我把长袍紧紧捏在手里,“你怎知道我为这件长袍生气。”
乾隆把长袍拿过来,叠好,他叠的衣服和卷差不多,“你那点小心眼,是玻璃心透明的,朕一看就能看到底,开始和老五说话时,还是一副笑脸,在他身上瞟一眼就翻脸了!朕把那件衣服赏给他就后悔了,急忙带人出来想换一件,没想到遇见你发泼,差点吓死朕。”
我抢过长袍,“把臣妾辛苦绣的长袍送人,已够令臣妾伤心的,还说让弘昼扔掉。不想要臣妾直说,何苦拿东西撒气。”我拿起袍子擦眼睛,缎子本来不吸水,顿时湿了一大片,乾隆坐到我身边说:“也没见你这么小气的,你刚进宫那阵子要不是他照应,凭你的品性还不闹出许多乱子。”他拿出帕子帮我擦眼睛,“以后发脾气也得有个度,今儿有点过了。”
想起弘昼对我一直礼遇有加,却因为一件长袍我和乾隆差点儿翻脸,弘昼在中间一定难做,想想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抱住乾隆的头,“我本不是对他,这会儿要误会了就不好了,皇上,此事因你而起,这个乱瘫子就归你收拾。”我溺在他的怀里,乾隆抱着我,脸上带着苦笑,“朕真得离你远些,否则你就是朕的致命伤了。”
这一闹皇太后也知道了,原来以为我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后来知道我是和皇上赌气而致,很生气,立即下了一道懿旨,不许我继续住在圆明园,将我赶回紫禁城。我回宫的时候,本以为乾隆会送我,可是只等到纤儿代他送我,另派了两名心腹卫士护送我回宫。
我好像一个离京叛道的人,缕缕遭太后和乾隆嫌恶,在宫中的日子我深居简出,连长春宫我都很少去。大部分时间抄抄经书,养养心性。
皇太后的万圣寿节,免了我拜寿的姿格,派人赏了我一桌子饭菜,让我在宫里象征性地磕个头就行了。我对着满桌饭菜磕了一个头,祝太后万寿无疆。
乾隆是腊月初三从圆明园返回紫禁城,从回宫之日起他就忙着接见各国使臣,及过年前的一套礼仪。
见夏荷拧眉立目走进来,我笑着问:“吃人肉了,酸成那样。”夏荷揉了揉肩头,“昨晚上没睡好,刚刚又没动好,肩膀子疼。”
我让她过来,躺到炕上,我帮她看看,夏荷开始不肯,被我按倒在床上,下地拿了一个牛角的刮痧板,夏荷苦着脸说:“主子,别给奴婢刮痧了,前儿刮的痕迹还没下去。”我笑着盘腿上了炕,“不用怕,我的手艺是跟李嬷嬷学的,她是宫里最拿手的刮痧高手,名师出高徒,前儿因为初次动手实践,难免有些不到位,熟能生巧。”
夏荷更害怕,“前儿主子是说跟王嬷嬷学的,这会儿又说跟李嬷嬷学的,她们俩到底谁是宫中第一刮痧高手,主子练手也得轮着来,别可奴婢一个人练。”
春桃走进来,看我仍旧是一身便装,对我说:“主子,快到时辰了,再不梳洗,年夜饭就来不及了。”
夏荷听春桃一说,要起身,被我强按住,“我现在属于姥姥不亲,舅舅不爱那伙的,没人在乎我参不参加,我不参加倒落得大家欢喜。”
正说着话,太后的贴身太监捧着一个盒子走进来,走到我面前打了个千,我赶紧站起身,他满脸带着笑,“奉太后懿旨,给令主子送来点新鲜糕点,另外太后让奴才跟主子说一声,今儿的除夕夜宴上,让主子穿着光鲜一点儿,早点儿过去,还有几位倍份高的福晋要看看主子。”
倍份高的福晋有谁?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大清的皇后,只是一个信手捻来就可以抓一把的妃子。太后懿旨在此,我不敢违抗,只得找了一件橙红色滚金丝的衣服穿上,略施了点脂粉,坐了轿来到交泰殿,此时乾隆正在保和殿宴请各国使节。进了大殿,人山人海,清宫的太监宫女比历朝皆多,前朝内不算,单此时交泰殿里的宫人就有千余人,春桃扶着我穿梭在人流中,来往的宫女太监看到我,急忙磕头行礼,端着盘子乱晃,晃得我心直哆嗦,怕打扰他们工作,只得绕道专拣人少的地方走。
进了正殿,见太后端坐在龙椅上,旁边坐着两个老太太,比太后年纪不相上下,都是笑容满面跟太后搭讪着,彩月看见急忙迎过来,先福了一福,然后直起身,拽住我的手,“老佛爷正等着呢,派了太监分头去请,就差下贴子了,还好你来了,也算能交上差。”
我忙上前给太后磕头,太后俯身扶起我,“这是怡亲王的两位福晋纳喇氏和乌苏氏,你给她们行个礼吧,你两个婶子一直给亲王伴灵,刚回京。”
我忙过去给她们行礼,两位福晋急忙站起身,笑着给我还礼,“老佛爷,这样不合祖宗礼法,让我们老姐妹无地自容。”
太后拉着她们坐下,“怡亲王在世的时候,最疼弘历,这会儿让他媳妇儿给你们行个礼,怎么就不合祖宗礼法了?按国法你们是君臣,按家法你们是她的婶子。今儿是家宴,哪有那么多讲究?”
我从宫女手中,端了两杯茶递给两位福晋,怡亲王与嫡福晋兆佳氏的爱情故事,曾一度传为美谈,可是仍不能免俗,还有好几位侧福晋与庶福晋,看来古代的爱情与现代终不能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