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没在家的时候,他们日子过得挺舒服的,桂花酒都开一坛了?我穿上拖鞋踱到窗前,夏荷递给我一杯茶,我喝了一口,有点苦,我不喜欢喝浓茶,让夏荷再加些水。夏荷笑着说:“知道主子不喜欢浓茶,这是上好的长白山野生灵芝茶,只放了一点点,再倒水就没味了。”
抬头见王嬷嬷走进来,春桃看见她,也跟着走过来:“这个时候莫不是送酒来了。”王嬷嬷咧嘴笑了笑,笑比哭还难看:“酒一会儿就送过来,老奴心里憋得慌想找主子评评理。”
我一抬手将桌上放的一轴画碰到地上,画半散开,夏荷低头要拣,我先一步拣起来,打开一看,是一幅龙凤成祥图,听王嬷嬷说找我,我忙合上画卷,将它递给夏荷,夏荷接过来放到桌角儿上,我拿了茶坐到炕上,招呼王嬷嬷上炕,王嬷嬷推拖着,春桃给她搬了个春凳,她又推拖了一阵子,告了座。
我命春桃给嬷嬷倒杯茶,王嬷嬷忙推辞,春桃端了茶过来,嬷嬷满脸堆笑地站起身,我把剩下的半盏茶递给春桃,指了指桌子上的画:“把那幅画放到一边,龙凤成祥图的衣服只有皇后能穿,没事绣些花草也就是了,就是一些生僻的鸟,我们也不绣。别明儿看见了当做官服。”
春桃咬住嘴唇笑了笑,她个子矮搬个小凳,拿起画轴放到柜顶上,王嬷嬷也笑了笑:“主子多心了,皇宫中的妃子都是凤,皇后是凤之头,主子是凤之身。”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见茶叶在杯里直转,把茶杯放到桌上,我问:“嬷嬷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王嬷嬷站起身,向我施了一礼:“主子刚回来,按理不应该麻烦主子,只是这件事太气人了,奴婢咽不下这口气。”
我摆了摆手:“有事你坐着回就行了。我还是宫女的时候,蒙嬷嬷照料,一直心存感激,这里没外人,不用在乎那此俗礼。”王嬷嬷好象被茶烫了一下,她讪讪笑了笑:“刚才老奴有事出去,遇见慧贵妃的奶娘蔡嬷嬷,平常趾高气扬惯了,老奴最看不上她小人得志的气焰,本想躲开,她竟赶过来骂老奴,说主子得宠,奴才也跟着尾巴都翘上天了,平常见了她,恨不得三拜九叩,这会儿躲什么?老奴气不忿顶了她两句,她竟然让宫女打了老奴两个嘴巴。还说,你们主子至今连个嫔也没混上,不管我们主子得不得宠,位置在那儿摆着,到几儿,你们主子也只能有低头的份。”
我笑了笑:“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她说的也没错,本来我就是一个贵人,贵人见到贵妃自然要低头,嬷嬷也是有年纪的人,何必在这些事上多心。”
春桃拿着一串珍珠站到王嬷嬷身侧:“她们也是该教训教训,仗着主子的地位,对一些下等宫女非打即骂。”
我抬头瞪了她一眼:“哪个是你该管的,哪个又是你能管的。干好份内的事就是了,我今天跟你们把话说清楚,我最不喜欢与后宫妃嫔相斗,本来大伙儿围着一个男人转,就够可怜的,再没一个好的心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阵重重的冷哼声,我抬起头,见乾隆冷着脸在门口站着,我忙下地,王嬷嬷、春桃、夏荷已跪到地上磕头。我笑着走过去蹲了蹲身:“皇上来得倒早。”乾隆摆摆手,对跪在地上的三个人说:“你们先出去。”我从来没有听到乾隆那个说话的声音,直冷到我的心坎里,我抬起头,愣愣地望着他,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王嬷嬷她们爬起来,行了礼退出去,随手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