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统勋抬起他的眼睛,眯着眼睛看了我好半晌,乾隆轻轻笑了笑,递给刘统勋一副眼镜:“眼睛不好,带副镜子,何苦这么眯缝着眼睛看东西。”刘统勋接过来戴上,可能度数不够,摘下来递给乾隆:“嫌戴着烙得鼻子疼,这位小公公第一次见到,看着眼生。”乾隆哈哈笑道:“原来是打杂的,刚刚调上来服侍朕的,你没见过。”
用过午膳,乾隆和刘统勋又坐了坐,刘统勋告辞出宫,乾隆命殿外候命的太监送他出去,忽又想起一件事,忙命我追出去,刘统勋高高瘦瘦走路还挺快,我追出院子才追上他,当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半天,才把乾隆让他回去的话说出来,刘统勋绷着脸看着我把话说完:“这么点的路,我这个老头子,尚不见喘,你个少年人,竟累成这样。”
还以为乾隆叫刘统勋回来有什么大事,原来是升征剿上下瞻对那个庆复为文渊阁大学士。二次送走刘统勋,刚进屋,乾隆瞪了我一眼:“看来有大事的时候,真不能把你带在身边,你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朕正在气头上,你竟敢老虎头上捋须。”
我忙走这去,把大钟的指针拨回去:“我哪敢老虎头上捋须?我是被皇上吓的!”我照着另一侧钟的时间调好点儿。
乾隆哼了一声:“朕吓的,如果你在一边稳当地坐着,就能让朕吓着?朕打听过了,你娘也是个温顺的女子,怎么你都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却总安分不下来。”十八九岁算什么,在现代二十三岁的时候,差不点让周亚露给我送幼儿园去。
乾隆忽然呵呵乐起来:“刘统勋看你好象看怪物一样。”他看我象怪物一样,我看他也好不哪去,现代除了大学校园里,外面这样的老学究还真不多见。我走到他身边坐下,后墙边放着两个麒麟,用金子打造的,眼睛上镶着黑玉,造形凶猛,我手一拨弄,其中一个摇摆起来,撞到另一个身上,发出悦耳的金属碰击声,乾隆本来低着头看折子,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挂的好好的,碰他做什么?”
他放下折子,站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皇缎子包裹的盒子,走过来,放到我身前:“堂堂的大清皇妃,一派小家子气,一些普通金银珠宝就爱不释手的,也不怕臣子看了笑话。自你进宫以来,朕也没赏你什么好东西,把这个送你吧,这可是上好的兰田玉所制,本来想送给皇后,等日后有好的再送她。”
我赶紧打开,原来是一枚白玉雕成的嫦娥奔月,玉质细腻,雕功精美,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何止价值连城。皇后都没有,我要是有了,还不得惹事非。我忙推辞道:“皇后喜欢送给她好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敢要,还不如多给我一些俗不可耐的,又值钱的东西,放在哪儿也放心。”
乾隆盖上盒盖:“你以为你在朕的心目中胜过皇后,朕是想给你一件好东西,以后一些不入流的东西不能入你的眼,免得给朕丢人,朕送出的东西没有人敢不要的,你敢抗旨不遵。”
乾隆本来是长脸,一拉更长了,我赶忙接过盒子:“臣妾遵旨,谢主隆恩。”抗旨不遵也得分什么,如果给东西不要,制个抗旨不遵之罪,我是不是太冤了。
乾隆被我大大的一个躬身逗笑了:“这是哪儿的礼,跪不象跪,站不象站?”
盒子很大,抱起来很沉,我让小顺子帮我抱着,回了宫,把盒子放到我的箱子最底层,合上盖,我叹了一口气:“可怜一件珍品,就这样被我雪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