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良朋顿时吓一大跳,心想道:“难道我突然就变瞎子了?”
他赶紧眨了眨眼,再仔细望去,这才终于分辨出两人身体面貌,与他们脑袋周围,那微弱闪动的脑电磁圈辉光,甚至,还望见他们体内,每一块肌肉神经运动变化时,所绽放出的微弱火花,朝旁边望去,更见那冰冷阴影之间,所有细小银鱼,芊芊水草,乃至于瀑流等各样物体,居然都各有各的磁波运行方式,那每一圈波光,都璀灿无比,一一展现在自己面前。
朝下望去,更是吓了一跳,只见那水潭底部,竟好似个沙漏般,上面呈圆锥形状,过去道锥管般坚厚石壁,下面竟豁然开朗,他极尽目力,再仔细往下看,终于隐约辨别出,下层居然还另有个庞大洞穴,潭底下瀑水,正顺那锥管般石壁,利剑般刺泻向下,正好就砸向团浑浊无比的气漩上,那气璇轻转慢旋,微向下压,却抵不过由地心冒出的烈火热浪,竟被又托举了上来,然后就悬那半空中,按理来说,这地心焰火,与那利剑般水瀑,本是生死般对头,可如今,却硬让那道白色气璇分隔了开来,竟谁也奈何不了谁,便哪怕下面烧得再厉害,上面却依然水幕滔天。
底下整个巨大山洞,都被那重重水雾给包围住,唯那一道神秘气璇,看似软弱,却顶住了怒涛烈火,并在那顽强地支撑着。
姜良朋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大喊道:“哎呀,不好了!大师兄,我们赶快上去,要不然的话,可就真的是要糟了!”
他一口真气募地散去,四肢百骸之间,竟再无半点儿异常,眼前也立时光亮起来,身子却漂浮不起,竟从那悬空状态直跌了下来。
段时轮当时整个心思,都在那石壁文字上面,对周围一切,早已是不闻不问,猛然间听他叫喊,便迷迷糊糊转身,刚好见姜良朋“哎唷”连声,要从青石板上爬起身来,心里不免就觉得有些儿恼怒,姜良朋是自己徒弟,对他说话,当然就毫不客气,便看他板起张脸来喝道:“瞎喊叫些什么,傻子,住口!”
华缤缤却眉开眼笑,上前去蹲下,顺手捏住了姜良朋耳朵,并轻言道:“小七子,行啊,我怎就没看出,还挺会放风筝的嘛,这一招,回头也教姐姐玩玩,怎样?”
她想起这小子,一直都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闹了半天,一身轻功居然会如此高明,于是便越想越气,她手下使劲一拧,痛得姜良朋立刻又“哎唷”叫喊起来,并赶紧要哀求道:“华姐姐,你先放开我!”那声音里,竟明显带上了哭腔。
华缤缤嘴里应道:“好!”
松手下去,却顺手又扳住了他肩头,站起来用劲一提,竟将个百多斤重的汉子,硬从地上直拽起来。好在那青石甚是溜滑,倒也没磕碰到他身上哪里,她听姜良朋“哎哟”喊个不停,更是恼怒,暗骂道:好你个滑头小子,奶奶我看你还装到何时?
于是,竟连想都不想,一掌就推了出去。
姜良朋心里急得火烧眉毛似的,又哪里顾得上要猜想她心思?他脚都没站稳,突然又狠挨了一掌,那掌势又凶又急,顿时就被击得直摔了出去,惊骇之下,忍不住又喊了句:“哎唷喂,痛死人了!”
这一回,声音倒是真心凄厉,只可惜才喊出半截,脚底突然一空,嘴里竟立刻呛了口水,然后,“啪啦!”一下,身子就砸入那潭水中,再被那潜流一冲,竟再也把持不住,居然会立刻翻滚了起来。
真前方上面是瀑流大龙所在,那水势简直跟沸油一般,姜良朋被条粗壮水柱掀得连翻几个滚,想要挣开上去,却是怎都不能,吓得他顿时魂不附体,手脚也忙个不停,没想却越忙越乱,一条腿竟忽然抽了筋,他眼见形势危急,当然要又惊又怒,心里忍不住就怨骂道:“我的娘啊,你个死华缤缤,还不想办法救我,老子****十八代臭祖宗,啊哟!”他心里一急,顿时就呛了口水。
段时轮眼见姜良朋忽然有难,自己却偏偏冲不上去,心里立刻急的煎油似的,他扭过脑袋,瞪眼喝问道:“想不到华姑娘你拳脚功夫出神入化,连这偷袭的本事,也都天下无敌,可他哪又得罪过你,你竟然要夺他性命?”
这话说得可极重,华缤缤却偏偏不敢反驳,她本想逼那小子使出点真本事,两人便在这水底下狭小空地里轻进巧退,掌影翻飞,至少也斗上几个回合,看到底谁会功夫厉害些,怎料到,那小子轻功精妙绝伦,手底下却没半点儿功夫,甚至,还不如那普通市井无赖,居然连拉辫抓脸,箍颈撞头等招数都使不出来,如今这祸起萧墙,眼见他即将坚持不住,心里当然也急得跟猫抓似的,加上被段时轮这样一吼,顿时,委屈得要哭了出来。
段时轮心里震怒无比,脾气顿时就要发作,可见华缤缤眼中泪光莹莹,脸吓得纸一般白,忽然又不忍心再骂,便赶紧又催促道:“你还发什么楞,快想办法救人啊!”
华缤缤惊慌无比,立刻扯上去套裙小褂,往腰上小挎包里乱抓乱掏,什么伤药,钱夹子、手机、唇膏、百匙可合、口香糖、钢琴线、液压剪子,红外线发射器之类,叮当当就甩了满地,还不知从哪掏出来个汽车解。码器,更有五、六支绑一块的进口乳胶炸药,看得段时轮他目瞪口呆,都不知该怎样形容,就看他手脚发抖,豹眼般独珠子泛起血红,刚要狂喊,却见华缤缤手触一物,呆了一呆,接着,两人几乎同时喊出来:“飞索!”
华缤缤当下再不犹豫,赶紧将两根索儿都解下,围那大青石下绕了个圈,用卡子死死卡牢了,心里暗暗祈祷:“大青石啊大青石,这回你可真要挂牢了,帮我救那小子一命,等上去以后,我一定亲手杀鸡斩鸭,再偷上一支、不,最少两支龙涎香,让您老人家吃个够!”
说罢,抬起头来,见姜良朋手脚动作痴呆慢缓,嘴中不停有气泡咕出,便知他快要坚持不住,赶紧将避水珠锁好了,两手各抓一条绳索钩头,边往前冲一边喊道:“段老师,快跟着我,这水下力大,我怕一个人会拽不回来!”
说话之间,她已经前行了几步,段时轮有些纳闷,跟后面捡一大堆东西,乱七八糟都抱怀里,气呼呼就问道:“怎就拽不下来了?以姑娘力气,一掌都能打人家八丈远,要拽个人,那还不轻而易举般事情?”
华缤缤哭笑不得,回道:“段老师,这人在水里有浮力,要想往下拽,真得我两人一齐上啊!”
段时轮冷哼一声,讥笑道:“闹了半天,我这才搞明白,原来,那些掉水里找替身的落水鬼,居然个个都是大力士,等转世投胎之后,若不玩玩举重拳击什么的,那才是浪费了人材呢!”
华缤缤知他言中带刺,意思是说:天算师傅救你性命,你却恩将仇报,差点就害了姜良朋。
她脸上顿时一红,也不敢和段时轮争吵,再走两步,就去到了姜良朋身底附近。
只见她双手齐扬,钩子甩出去几回,却都没能挂牢,段时轮看她次次出手,都不离姜良朋脑袋,心中更加恼怒,开口就骂:“难道想一钩子扯死他,好杀了人灭口么?”
华缤缤双手不停,钩子继续扔出,嘴却赶紧答道:“段老师,这是光的折射现象,我们站在水底,眼中所看到的,其实是小七子的虚影,若对脚射过去,那才更钩不着呢。”
段时轮想想也对,便哼了一下,不再言语。
姜良朋脑袋晕天黑地,手脚在水中乱划乱爬,突然间触到一物,当即就用力握住,又哪还肯放手?他此时肺里火辣辣般难受,不由要张开了嘴,顿时,又一股冰冷潭水,往他口鼻中急灌而入,接着,便一边呛水,一边猛咳了起来。
华缤缤在下面气喘吁吁赶紧喊:“段老师快,快帮我,我扯,扯他不落来。”
段时轮将手中东西胡乱都塞去两裤兜里,冲跑到她前面,抓绳子使劲一拽,去压在了自己肚皮上,还憋口气,转头涨红了脸,咬牙喝道:“看我的!”
接着,便低下头去,弯着腰踮脚蹦起,使老劲往下一扑,想要将小七子一下扯了落来。怎想到,华缤缤双手竟受不住那般大力,身子往前一栽,竟摔了个跟头。
段时轮眼睁睁看她从自己腰边一飞而过,惊得刚叫了声:“哎呀!”
突然,就只觉自己肚皮发烫,勒得好似火烧似的,低头再看,那绳索竟“嗖嗖”往前窜个不停,吓得他心头大骇,赶紧伸手,一把给楸牢了,才刚喘上口气,却猛地发觉,自己的腿脚膝盖,不知何时,竟也被卷入到了水里。
“想要我死么?”段时轮扯了绳子往前滑动几下,好容易才挣回到那巨大气泡里,他脾气上来,真恨不能一掌毙了华滨滨这丫头片子,偏偏就在此时,却看华缤缤转过身来,哭着喊道:“段老师,快,咱们赶紧抓牢绳子,冲前面救他去,要不然,这小子就快没气了!”
说完,就看她扯住绳子,双手不停往后拉扯,两脚却朝前猛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