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陌沄昔和沈濯言冷眼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沈濯言不禁眯了眯眼睛,脸上露出好笑的神情。“今天真是没有白走这一遭,没想到还能给我们碰上这么好看的事情。真是难得。”
陌沄昔的眉梢动了动。“更难得的是,南城和东城同样有名的人物,如今齐聚一堂,而且还牵出十几年前的往事。”
沈濯言听到陌沄昔的话,不禁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沉默地赞同。
然后,在这时,苏启谦又再加了一句,更加重量级的话。“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怎么一直记得,晴落从不以自己的名字出列调香师的位置,反而常常称为‘梵音’呢?洛先生,这个名字好像还是晴落自己取得吧?”
而洛弈臣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已经不能再用‘震惊’来形容了。
似乎,有什么关键的东西,将洛弈臣的脑海中,早就散落着的那些碎片,在一时间全部连接了起来。串联在了一起。真正的‘轮回’不是出自洛展天之手,他只有配方……十几年前洛家的那一场大火,母亲把真正的‘轮回’塞进自己手中时的神情,还有……还有……
洛弈臣的心跳在瞬间就加剧起来。他有些不能控制地抖着身子,以至于紧紧地抱着他胳膊的洛伊伊都能感觉的出来了。“哥,哥你怎么了?”
“放开我,”洛弈臣没有回答洛伊伊的话,他只是这么说着。然后,在洛伊伊没有反应之前,突然再次喝到。“放开我!”紧接着,他拨下洛伊伊的手臂,冲到苏离的面前,死死地盯着她,双目猩红。
云锦书微微的蹙眉,侧身挡在苏离的面前。只是,苏离却制止了他,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虽然云锦书略有些不赞同,到最后却也没有再坚持。只是,他一直守在苏离身边,防备着洛弈臣。
洛弈臣看着苏离,他的眸中溢满了猩红的颜色。苏离平静地看着他,呼吸绵长而平缓。
然后,洛弈臣缓缓地抬起手,紧紧地握住苏离单薄的肩膀,指尖十分的用力。他的手指都已经泛出青白的颜色。苏离吃痛,可是眉毛连皱也没皱。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洛弈臣的嗓音十分的低哑,他的声音很低,就如同在对苏离轻声的呢喃一样。别人只能看到他们两人的动作,可是却根本不知道洛弈臣此时此刻,究竟在说什么。“你早就怀疑,而且知道了,对不对?!”早就知道,洛家十几年前的那一场大火也许不是意外,早就知道,那瓶轮回出自谁之手,早就知道你自己的父亲是谁!早就知道……甚至比这知道的更多!可是你不说,你什么都不说!苏离,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对。”苏离的唇微微的开启。她看着洛弈臣。她的那双眸子漆黑而沉淀着让人凝不透的悠长。
洛弈臣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却仿佛看到了那双眼睛之后的漫天风雪,还有一颗,早就被大雪封疆了心。那么冷……那么冷……洛弈臣紧紧地咬着牙,他的眼中几乎要滴下血来。“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苏离,看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地在这里忙碌着,配合着你的计划,很好笑吗?很好笑吗!”洛弈臣狠狠地摇晃着苏离的肩膀。
苏离用眼神制止住别人想要上前来,拉开洛弈臣的动作。然后,她看着洛弈臣眼中掉下来的眼泪,突然之间笑了。苏离笑的很美。那条雪白色的披肩,衬得她异常的美艳。如同嗜人心血的妖精。“觉得心疼吗?洛弈臣,心血被人践踏了的滋味……很疼吧?可是,我就是要你疼。你的疼……你如今的疼,还不如我所承受的万分之一。这点疼,至于你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为什么?!苏离,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让你这么对我!”洛弈臣死死地掐着苏离的肩膀。“让你设下这个局,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对付我!”
“残忍?对付你?”苏离轻笑着,她抬起手,用她微凉的指尖轻轻的抹掉洛弈臣的眼泪。“我没有想对付你。只是用一个最直白的办法,让你自己去看到真相而已。我早就知道这些,就是不告诉你,没错,我想看到你在苦海里挣扎,然后在这一天,发现我一直都在岸上,看着你挣扎着寻找你要寻找的出路和真相。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苏离丝毫也感觉不到洛弈臣捏着自己肩膀的疼痛似的,轻轻的俯过身子,凑近了洛弈臣的耳边,轻声的说着。“我早就说过,你对我的好,只不过是对我一场溺杀。洛弈臣,看着你疼,我才能不疼。我才能让自己心里的恨少一些,才能让自己暂时忘记,我是洛伊伊的备用心脏这回事。”
苏离感觉到,洛弈臣捏着自己肩膀的手,突然松了一下。她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眼泪早就在不知道的时候,侵.占了视线。“洛展天早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用我作为备用心脏,不过是作为借口,放在身边监视我。而你呢?洛弈臣,我这颗备用心脏,你又打算怎么用我来救洛伊伊呢?一辈子护着她的话,不是你亲口说的吗?!”苏离深深的闭上眼睛。她多想问一句,你为什么没有以前的记忆?你为什么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如果你记得的话该有多好。如果你记得,我是不是可以问一句,当初,我给了自己一枪之后,在我彻底的死去之前,你是不是让人剖开了我的胸膛,给你的妹妹换心?!
“你都……你都知道了……”洛弈臣的呼吸一滞。他千辛万苦想要隐瞒苏离的事情,居然被她知道了。
可是,这话听在苏离的耳中,却完完全全变了另外一种理解。你都知道了?你知道我想用你来换洛伊伊心脏的事情了?苏离即使是闭着眼睛,也阻隔不住自己的眼泪横流。“洛弈臣,你觉得痛吗?可是,这怎么够?这怎么足够?!”
苏离慢慢的抬起手,坚定而决绝的挡开洛弈臣的手臂。“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我会让你更痛,不管你愿不愿意。”
然后,洛弈臣在苏离看过来的带泪的目光中,血液一点一点的凝了起来。
只那一眼,洛弈臣觉得,他被冰冻了自己的灵魂。然后,洛弈臣慢慢的放下了自己举着的手。
苏苏在哭。他的苏苏在哭。洛弈臣知道。他也在哭。可是他却不能再安慰她,也不能再碰触她。因为,让她痛的是自己,而让自己痛的,则是她。
洛弈臣和苏离看着彼此,静静地流着眼泪。
众人看在眼里,可是却根本不知道,他们之前交谈了什么。可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悲壮和疼痛,却似乎是侵蚀了每一个人的神经。让他们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最后,苏离强迫着自己的把目光移开。而洛弈臣则踉跄着后退两步,却满目不舍和不忍地看着苏离。他不舍得不看她,不舍得让她的身影,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洛伊伊想要上前扶住洛弈臣。可是在她刚刚走到洛弈臣身边的时候,就被他喝住。“别碰我!离我远点。洛伊伊,你离我远一点。”
如果是在以往,洛伊伊早就已经开始哭泣着控诉他了。可是现在,奈何洛弈臣身上的戾气太重。以至于把她也给彻底的震住,真的连碰也不敢碰他了。
而这时,耳边又再次传来了苏启谦的声音。“洛先生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么?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还请洛先生回答我一个问题。既然洛先生现在想要我们苏苏那里的那份‘轮回’配方,是不是因为……贵公司的这些‘轮回’只是空有其名的摆设,所以,洛先生才想要拿到真正的配方呢?”
顿了顿,苏启谦再次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可就又要再问一句了。”苏启谦冷笑一声,满眼阴霾地看着洛展天。“那么,当初晴落双手献上的那张配方,被洛先生弄到哪儿去了呢?该不会……是一把火,给烧没了吧?”
此话一出,洛弈臣猛地转过脸,目光中满是惊愕和愤恨地看着苏启谦。然后,他再把视线转到洛展天的身上。发现洛展天此时此刻一身的戾气,眼神阴晴不定,模样十分的骇人。
“你胡说什么!”詹雅萍突然尖叫着打断苏启谦的话。“什么配方!什么火烧了!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小心、小心我们告你诽谤!”
“你给我闭嘴!”洛展天突然喝到。詹雅萍被洛展天一句话喊得不敢说什么,她原本想要咒骂苏晴落和苏离的那些话,也全都被憋在了喉咙里。洛展天知道,詹雅萍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现在他什么都不说,如果再加以否认,即便是苏启谦现在说的这么振振有词,也完全奈他不何。可是,如果一旦詹雅萍那些口不择言的话一出口,惹恼了苏启谦。恐怕,今天洛展天就真的要被彻底的揭开他所有的罪行。
洛展天不去招惹苏启谦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洛展天能有今天的成就,也完完全全来自于他的隐忍。他素来都十分的会隐忍。所以,即便是苏启谦今天把话说的再难听,让宾客再看笑话,如何抚他的面子,他都可以忍得下来,日后再跟他慢慢的背后算账。
只是,洛展天现在并不知道苏启谦究竟知道他多少事。不仅他不知道苏启谦知道多少,更不知道洛弈臣知道多少。早在很久之前,洛展天就已经察觉到了洛弈臣的眼神,其中多多少少的带了浓重的猜疑和些许的恨意。再加上。洛展天原本想用洛弈臣牵制住苏离,却没想到,反而被苏启谦利用了,让苏离牵制住了洛弈臣。现在倒也不知道洛弈臣是不是已经从苏离的那里,知道太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