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姨大爷姓华,具体名字我不记得,别人都叫他老华,我却叫姨大爷。姨大爷有火筒枪,我们小的时候常跟着他去外面打兔子野鸡什么的。
他孤身一人,后来娶了一个老婆,好像没有多久就分开了。我七八岁的时候他就四十岁了,这两年听说他在老家去世了。
今天我讲的这个事是他亲自和我们说的。
那是他二三十多岁的时候,因为是成分不好,加上早早没有了父母,于是一直没有结婚。人厚道老实,在老家里常受人欺负,于是搬到我们村了。村里有他的姑姑,大家看在熟人的情面上很是照顾。刚搬到我们村的时候,村里就给他安排了看南河沿水电站的活,他没有挑拣就答应了。
这个水电站是用来调运鲁南河水用的,那个地方平时很少人去,姨大爷生性喜静,不久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电站背后是鲁南河,鲁南河是一条运输河道,又宽又深,电站沟正面是个大石头池子,也很深很宽大。再远点是东西分渠,一条不宽的马路顺着河道走向,一直通向远方。
听姨大爷说,他一个人做饭吃,也喜欢喝两口,每次面对着电站沟一个人诉说着这么多年的不顺,说的多了就喝的多了,念来念去就把河沟当成伙伴。有时喝酒就往电站沟里倒几杯,那个心情我们当时不是很理解。
一天傍晚,他照旧摆上桌子,饭菜和酒瓶,刚要喝,忽然对面走来一个中年人,只见他提着两瓶酒,一包可能是肉什么的,笑眯眯的站在他面前说:“老朋友,还记得我吗?”
姨大爷一愣,这个地方不要说熟人,一般路过的人都少。
那个人看出他的狐疑,就顺着桌子边坐了下来,把酒肉放了下来接着说:“我们经常喝酒,你怎么就忘记了呢?”
经常喝酒,真的是开玩笑。姨大爷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苦笑着说:“实在对不起,你看我这脑子,真的想不起来了,呵呵!”
这个中年人笑着倒了两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摸着下巴说出了原委。
原来这个人叫大奔,是离这不远的新顶人,三年前喝多了骑车掉到这对面的河里淹死了,三年来一直憋屈在电站沟里。
半年前姨大爷来看电站的时候,大奔本来打算拉他做替身,后来听多了姨大爷河边的唠叨,就同情起这个年轻人了。
因为明天中午他的三年期满!就要去投胎超生了,临行之前来告个别。
听到这里,姨大爷吓的浑身哆嗦,战战兢兢的爬起来要走,却被大奔冰冷的双手牵住。他说:”我不会害你的,要谋害你半年前你就没有了。你的身世我都知道了,你看,我把你当成朋友,你却…..”
姨大爷看到这个淹死鬼并没有那么可怕,想象这个地方也没有别人,于是就少了顾及,调整了一下心态,重新坐了下来。
两个人边喝边讲,越来越有精神,这说说讲讲就是一夜,酒也都喝的几瓶。姨大爷后来回忆说,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淹死鬼大奔也喝的有点多,他对姨大爷说;“现在已经是临晨了,今天中午的时候有个人会淹死在这里,你不要救他。这个人就是顶替我的,他是前营庄的人,我早就勘察他的底细了,是个不孝道的一个人。我走后你要抓紧换事情做,否则哪个新鬼会谋害你的,你的火气很低,千万记住啊,兄弟!”
到中午的时候,姨大爷酒早就醒了,他想到大奔早上说的话,半信半疑。睁大眼睛观望着对面大路,果然正中午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喝醉了一样,跌跌撞撞的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到了电站对面,下车就脱裤子撒尿,谁也想不到站在沟边晃了两晃就一头钻进电站沟里了,扑腾了几下,一会就不动了。
姨大爷看到眼前的情形后,心里很是后怕,马上就收拾了行李,回村里了。这样的事他一直不敢说,直到后面顶替他去看电站的李瘸子又喝醉酒淹死后,他没有办法才对队长说这样的秘密。秘密慢慢散开,后来队里再也派不出人去看了,特别是好喝酒的人,去都不敢去。
这样的事真的莫名其妙啊!但是就是有,谁能说的清,道的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