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宫殿之上,舞女们穿着半透明的衣裳,应着乐声翩翩起舞,周围的大臣们或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女们,或闲谈,或相互敬酒,好不热闹。
而萧添似乎人缘特别的好,总是有大臣一个接着一个来与他敬酒。而洛襄却是相形见拙,萧添又不准她喝酒,只能边喝着茶,边无聊地在一旁翻着桌上的佳肴找肉吃,不时还对着台上的韩绫挑挑眉,惹得原本一脸庄严的韩绫忍俊不禁。无意间抬了抬眼皮,正巧对上对面一个男子的眼睛。
男子一身深紫色长袍,银色的头冠上镶嵌着一块碧绿的翡翠,不知为何,他的发丝略显凌乱,随意披散在肩头;他长得很俊,似乎比萧添还要俊上几分,眼神很诱惑,脸上皮肤很白,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酒精的影响。与众大臣的拘束不同的是,男子很随意地单脚支地,一手撑着地,一手正执着透明的酒杯,显得十分桀骜不驯,。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对方,直到男子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用玩味的目光看着洛襄,洛襄这才假咳了几声,调转了视线。
“萧王爷。”对面传来一个老成的声音,“老夫敬你。”
洛襄这才发现那古怪的男子身旁还坐着一个男人,此人约莫四十上下,一身的宽大黑袍,正对着萧添举着酒杯,脸上洋溢着笑容。
而此刻萧添的神色也随着那老人的话语而显得有些奇怪,他举起酒杯,似乎故意加大了声音道:“施庄主,请。”
一口见底。那被称之为“施庄主”的老人用酒杯敲了敲身旁男子的桌子,用不低的声音道:“宸儿,你也来给萧王爷敬一杯。”
萧添忙道:“施庄主不可。这次换我敬少庄主。少庄主,请。”说完,萧添也不等对方回应,直接一杯下肚。
被叫做宸儿的男子终于稍稍直起了些身子,看了一眼萧添,又望向萧添身旁,学着洛襄之前的样子,也对她挑了挑眉,直到看到洛襄疑惑的表情,这才轻笑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忽的,从座位上摇摇晃晃站起一个大臣,仔细看去,正是刚才入宫时见到的乾丞相。此刻他脸色潮红,显然酒喝得不少。踉跄地对着台上的韩剡和韩绫深鞠了一个躬,开口道:“皇上,公主,今日是国庆之日,老臣在这也有一些问题,请求皇上解答。”
韩剡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乾丞相贵为三朝元老,朝中很多势力都是被他牢牢抓在手中,此刻他有什么要说呢?与身旁的韩绫对了一眼,韩绫微微点头,韩剡这才对着众人点点头,道:“乾丞相乃三朝元老,有什么问题请尽管说。”
乾丞相心中冷笑一声,又踉跄着鞠了一个躬,这才缓缓道:“皇上,这验生石一人一生只能测一次,皇上当年五岁就获得了八色,实属不易,也许此刻皇上的血统已经是九色,乃至能引起风云变色也说不定;可当初记载入国史的却是八色。而如今,三公主也是去验了验生石,并且使得天地异象,国史上记载的就是的是无上血统……”
听到这里,韩剡的脸色忽地一变,袖中的拳头也渐渐握紧,韩绫也是弯眉紧缩;乾丞相把一切看在眼里,脸色依旧波澜不惊,装着半醉的模样,继续说道:“韩朝历代君王,都是皇室中血统最高贵者,既然,这三公主的血统最为高贵……”乾丞相忽然闭口不说话了。
全殿因为乾丞相的话而变得鸦雀无声,刚才还翩翩起舞的舞女们也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宫殿之中。沉闷的气氛中,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韩剡,似是期待、似是害怕着他的回答。
对于皇位的问题,韩剡也和韩绫说过,可韩绫却是连连摇头。她一个弱女子,从小生活在民间,根本什么都不懂,如何来掌握朝政大权,统治整个韩朝?这乾丞相想必也是认定了这一点,此计若是成功,只要韩绫登上了皇位,这天下也就等于是他乾家的天下了;若是不成,大不了当场醉晕过去,到时候来个负荆请罪,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韩剡自然是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当下刚欲开口,谁料一旁的韩绫却是抢在他前头开了口:“乾丞相,本宫从小就住在民间,朝中大事什么都不懂。如何坐这皇位?皇兄曾多次和本宫提及,但都被本宫回绝了去。如今的韩朝,在皇兄的统治之下欣欣向荣,一派繁华之景,乾丞相又何必拘泥于死条规之中呢?”说完,韩绫自信地冲一旁的韩剡笑了笑。
韩绫的声音并不大,却是坚定有力,使得在座的大臣们也纷纷点头称是。
没有料到韩绫如此能说会道,乾丞相也不惊慌,稍微弯了一下腰,道:“的确,当今圣上将政事处理得仅仅有条,老臣看了心中也甚是欣喜。可韩朝自立国以来,距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这是开国皇帝立下来的规矩,尔等作为小辈,却是万万不可违背……”
“放肆!”韩绫忽然一拍桌子,站起了身子,下座的臣子们惶恐非常,纷纷离座跪下,但这其中并不包括那个被称为施庄主的老者和他身旁的男子。“乾丞相,你这一生都在为我们皇室打拼,为我们皇室着想,本宫敬重你。你虽贵为三朝元老,可你不是开国功臣!你虽官居丞相,但你并非皇室中人!皇室的继承者是谁,与你有何干系?皇兄将天下治理得井然有序,你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其余的,不是该管的。丞相,请自重。”
乾丞相没有料到这韩绫字字见血,口齿如此伶俐。一时竟也语塞。
说完这一席话,韩绫又环视了下整个大殿,视线最后停留在乾丞相的夫人身上,斩钉截铁道:“乾丞相喝醉了,请夫人先带回吧。”说着,便又坐了下来。对上了韩剡赞许的目光。
此令一下,众大臣都面面相觑。刚开始以为,这三公主只是个摆设,没想到,语言如此犀利不说,还能完全替代皇上独当一面,让得一向自视清高的乾丞相都是说不出话来。
乾丞相趁势发起了酒疯,在自己夫人半扯半推下总算是离开了宫殿之内,在这之间,忽然传来了一阵笑声,乾丞相恼羞成怒,不顾夫人反对,转身寻找着声音源头,刚想发作,却看到一身深紫色长袍的男子轻轻摇晃着酒杯,一脸讥笑地望着自己。他心头忽然一紧,在男子讽刺的眼神下,悻悻狼狈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