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夜里十二点,捷达车才开回了李家村,两家人全部都没睡下,等着黄仁呢,车门打开,一股浓重的酒气冲出来,黄仁跳出驾驶室,要去搀扶黄仁,被他摆摆手制止了。
“就十个人就想放倒我,还欠点。”黄仁从车里钻出来,虽然脚步稍微有些发飘,但是眼神还算清澈。
“喝了多少啊?”钱大娘关切的问道。
“起码三斤半,只多不少!派出所十个人,对我们仁哥一个,六年西凤弄了两厢,仁哥一个个和他们喝过来,最后全都给喝到桌子底下去了,就我们光哥一个人没事,”说起刚才的酒桌恶斗,马大虎依然是一脸的兴奋与崇拜。
“这孩子,咋喝那么多啊,身子都要喝坏的。”钱大娘心疼的直搓手,跑进锅屋就去烧热水。
黄仁倒是没事人一样,进了堂屋往椅子上一坐,把钱土和赵二叫过来说:“派出所那边都打点好了,明天我就叫人过来开整,不把姓李的三个崽子收拾服帖,绝不罢手。”
钱土和赵二感动的岗岗的,仁哥为了他们的事情,豁出命来和那些家伙拼酒,有这么仗义的兄弟吗!
“哥,你坐着,我去给你端热茶来醒酒。”赵二一路小跑进了灶房。
等他端着热茶,马大虎捧着洗脸水从灶房过来,却看到黄仁坐在椅子上,早已鼾声如雷,睡熟了。
两家人顿时鸦雀无声,钱大娘从柜子里拿出给过年准备的床单和被套,铺在堂屋的床上,几个人帮黄仁脱了鞋子和外套,七手八脚抬到了床上。
……
一阵公鸡的打鸣,将黄仁从梦中叫醒,不知不觉一觉到天亮,昨夜到底喝了多少酒不记得了,只记得派出所老周和自己称兄道弟,好的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一样,这些土霸王可不是简简单单威吓收买就能降服的,必须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份量,反正黄仁是吹的天花乱坠,让周所长等人彻底折服了,以后这几个外姓在村里,至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被欺负了。
起床后,走到门外,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翠绿的草叶子上沾着晶莹的露珠,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屋后的坡上,苍松翠柏,一片生机,钱家的灶房烟囱还在冒着烟,看来大娘比自己起得还早。
走到门口,发现停在外面的越野焕然一新,那些泥巴被擦得干干净净,白色的漆面一尘不染,锃亮无比,再看后面,赵二正拿着一块布,卖力的擦着车身。
“二哥,这么早就起来了。”黄仁说。
“仁哥,我睡不着,就起来给你把车擦擦。”
“好,今天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先忙着,我打个电话。”
说着,黄仁拿出手机,先拨了个电话给孙英姿。
“师姐,我是黄仁,这几天有点事,给你打声招呼。”
孙英姿淡淡的说了句“你抓紧!”
至于叫人的事,自然有马大虎安排,哪能事事都要他这老大来操心!
吃完早饭,四个大老爷们开车去了沙场,黄仁有些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座金山。
虽然说先生房地产开始走下坡路,可是沙子水泥这些原材料还是供不应求,资源这东西总是越来越少,就说在渭城,一方沙子怎么也要卖个一百二三,这样一车就说三五千块。
远远看着,沙场规模还真是不小,四人下车就往沙场走去。
有几台机器工作着,卷扬机也一刻不停,几个面现菜色的工人已经开始工作。
沙场有两家简易房,一大一小,大的是工人休息的地方,小的上面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沙场管理处。
赵二带头就往管理处走去,今天后面跟着三个人,而且上面还有些关系,他的胆色壮了不少。
还没走到门口,一个紫脸大汉推门而出。
这个汉子不到四十,身量不高,扎实粗壮,身上披着一件灰色的短袖,口袋前面有个LOGO,旁边还有几个小字:报喜鸟!下面是松松垮垮的藏青色大裤衩,赤脚趿拉着凉鞋,嘴上叼着烟,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赵二你个****的出来了,居然还敢来,上次揍得轻了,还找揍?”汉子指着赵二的鼻子破口大骂。
赵二两眼喷火,这就要上去动手,被黄仁一把拉住:“二哥,不要轻举妄动。”
见赵二被拉住,紫脸更加豪气了,跳着脚大骂:“赵二,有种你就过来,打不死老子算孬种,哼,瓤了吧,借你两个胆你也不敢!你动老子半根毛,马上派出所就来人!小样,以为带几个外乡人就有用,顶个球!”
汉子骂的非常流利,声音喧天,很快就吸引了一些村民妇女来看热闹,捧着饭碗蹲在地上看他骂,紫脸更加兴奋,跳着脚的骂,唾沫星子满天飞。
马大虎早就忍不住了,要不是黄仁再三拉着,早就上去将紫脸揍成了猪头。
黄仁点上一颗烟,晃晃悠悠走到那汉子面前,也不说话,歪着头盯着他看,汉子被他看的发毛,眼神就有些闪烁,声调也下降了两个八度。
“你他妈谁啊?”黄仁将一口烟喷在汉子脸上,说不出的蔑视。
紫脸汉子强硬的答道:“我和赵二说话,你算哪根葱,也来插一杠子?”
“我是赵二兄弟,你骂他就是骂我,问你一声不行么?”黄仁说道,同时松了松领子,活动一下脖子。
“外乡人,告诉你,这里是李家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李家三兄弟是好惹的,你也不弄弄清楚就敢淌这浑水?”
“屁放完了?”黄仁问。
李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外乡人一脸的凶相,不像好人啊。
果然,话音刚落,黄仁就一脚蹬了过来,正中李勇的心窝,将他蹬倒在污水坑里,黄仁倒是留了分寸,害怕一下子就弄断几个骨头不好收场。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发出一声惊叹,这外乡人太猛了,上来就动手啊。
李勇狼狈不堪的爬了起来,心有余悸,胸口还在隐隐的疼,但是在乡亲们面前还不能倒架,他色厉内荏的指着赵二喊道:“你有种,你们等着!”
说完,拿了个破二八就往家骑,看热闹的村民们啧啧连声,竟然都是夸赞黄仁的,李家在村里横行惯了,声名狼藉可见一斑。
“小伙子,赶紧走吧,等他喊人来就来不及了。”一个抽着烟袋锅的老汉善意的劝道。
“大兄弟,李家几个都不是善茬,可狠着哩,赶紧走,再晚就让人堵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在说话。
黄仁四下里点头,一边亲自给老少爷们发烟,笑着说:“没事,我正等他们来呢,这是钱土和赵二孝敬你们的。”
一帮乡下人还是有识货的,一个中年人拿着烟,啧啧有声:“乖乖,软中华,一根三块多呢!”
“啊!”一听这话,好多点上的立刻又掐灭了塞进自己的软猴烟盒里。
黄仁搬了一把椅子,一张方凳,放在管理处门口,方凳上摆上一杯茶,一盒烟,人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再点上一支烟,好整以暇等待李家三兄弟的反扑。
李家三个兄弟,除了老二在村里混之外,老大在镇上开了个家电商厦,老三据说在县里搞得房地产。
半小时后,人马就都到了,几辆昌河面包车往沙场一停,一帮横眉冷目的汉子跳了下来,将黄仁几个围在了中间。
接着,李家老二和他的泼妇媳妇也来了。
李刚一身的361度清凉装,白色耐克鞋,寸头,眼神凶悍,脖子套着一根黄橙橙的链子,恶狠狠地看了黄仁一眼,对一帮汉子道:“看准了,记住了,就是这个不知死的家伙。”
黄仁微笑着冲他们招招手:“都来了,早饭吃了么?”
李家一帮人大概十七八个,各自从面包车里取出铁锨把,双节棍等家伙,慢慢走了过来,将四人围住,李刚高声叫道:“今天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齐全的走了。”
马大虎和钱土分别站在黄仁左右,手里也拿着铁锨和钢管,赵二有些紧张,但还是站在了他们身后。
钱大娘在人堆里喊着:“钱土,二娃,可不敢再打架呀。”马大脚也是一个劲在给赵二使着眼色,赵二就当没看见。
黄仁微微一笑,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脚踩灭,问王志军:“大虎,你能打几个?”
“李刚,还认识你爷爷吗?”马大虎上前几步问道。
李刚一皱眉,半天笑道:“原来是马家的野种,老子以为你都死在外面了,原来还蹦跶着呢!”
“仁哥,这锤子谁也别跟我争,今天不揍的他叫爷爷就不算揍!”
“好!”黄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钱土赵二你们随意,注意保护好自己,大虎你负责李刚,其他人交给我!”
穿着花T恤的是李家老三,做大生意的,看来还是个急脾气,估计是年轻气盛,居然身先士卒的操着铁锨打了过来。
这时,围观村民已经不少了,墙头上,屋顶上,树上,到处都是人,远远地看着老李家和一帮外姓干仗,这么多人围观,竟没有一个来劝架的。
“住手,有什么事非要动手才能解决的!”远处一声大喊,暂时制止了这场即将爆发的斗殴,一个老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黄球鞋上沾满了泥巴,一身黄军装洗的发白,不过看村民们对他点头哈腰打招呼的样子,这人分明是个有威望的老头。
“又打架,你们还有人把我这村支书放在眼里吗?”老头气呼呼地说。
“三大,不是俺们想给你添麻烦,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几个外姓的不安分守己,还带了几个外乡的,居然欺负到咱老李门头上了!”李勇恶人先告状,气势汹汹的说道。
“老村长,是他们欺负人在先!”赵二说着眼睛就红了,看来在派出所没少吃苦。
“不要动手,千万不能动手,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你们要打,就先打我。”老村长是个老好人,也是一个孤寡老人,他往中间一站,说啥不让李家人再往前走。
“三大,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姓人?我看得起你,叫你一声三大,惹毛了我,下界村支书立马让你下台,你信不信?”李路卷起了袖子,公然威胁起来。
老支书气的脖子上的青筋直跳:“你个小龟孙!我二大爷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孙子,在场的哪个不是老实巴交本本分分,就你们李家三兄弟最横最不讲理,要打是吗,那就是打死我!”
被老支书插了一杠子,架是暂时打不起来了,黄仁又叼上一支烟,手扶着头把看热闹,不时看看手表上的时间,估计人差不多该到了。
今天早上的时候,赵二上小学的儿子要了黄仁的手机,拿去说是玩游戏,这一会,黄仁给了新是指示,要他用摄像记录打斗的场面,当然前提的发生打斗。
一阵轻微的发动机的噪杂声音从村外传来,听动静起码有十几辆车。
黄仁嘴角微微一翘,来得很及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