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仁第二天一上班便将一份保单放到了郎秦生的办公桌上。他是从酒馆直接来上班的,虽然只眯盹了一会,可是却丝毫感觉不到倦意,只是浑身挥散不去的酒气昭示了他昨夜的疯狂。
“兄弟!”郎秦生没有看眼前的保单,而是轻掩着鼻子,望了望黄仁,说:“你夜生活真够丰富的,昨晚又到哪里去喝花酒了!唉!年轻就是好,有的是精力,真是让人羡慕。”
黄仁心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一会就高兴不起来了。不过他口中却说:“经理你才有魅力,人家不是说四十男人一枝花么!”
“什么花,最多是颗狗尾巴草。哈哈。”郎秦生自嘲的笑了笑,漫不经心拿起那份保单,一看之下,再也移不开眼睛,脸色也是一变再变。
半晌,他漫无目的地在几个抽屉里找了找,终于找到一包开封的芙蓉王,抖抖呵呵抽出一支,打火机好几次却没能打着,黄仁“嚓”的一声打着火递了过去,郎秦生就着火点着了。他猛吸了几口,直到一支烟下去将近一半时,才清了清嗓子说:“这个也叫黄仁,跟你有没有关系?”
黄仁绽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怎么会有关系呢,有关系也不能同名吧!你不会怀疑我是他吧!他可是早就见阎王了。”黄仁说的不错,他是见过阎王,不过只是十殿阎罗之一的地藏王。
“我只是随便问问!”郎秦生嗓子很干涩,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按照约定,要赔付八十万的保险金,八十万哪!这么大单子我怎么就没有印象。”他一时却忘了问黄仁是从哪里找到这份保单,尽管黄仁已经想好了措辞。
“出去吧!”郎秦生无力的挥挥手,“叫査秘书进来。”
黄仁走出经理室以后,直接拿着合同的副本,去找纪嫣然去了,他还要费一番周折,才能将这件事情弄假成真。
轻车熟路,黄仁敲开了纪嫣然的门。开门的一刹,纪嫣然感觉一丝错愕,不过转瞬便回复如常,估计随着时间的推移,心底的伤痛已慢慢退却。
“是你,有什么事吗?”尽管纪嫣然不会再将其误认,不过她心中暗想:在短短数日里,一连见到这么一个相当面善的男人很多次,确切的讲有三次之多,这如果不是缘分,那么这个人必有所图。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纪嫣然也害怕人言可畏。
“哦!”黄仁探了探头,发现黄小贝正骑着扭扭车过来了,小孩子不愿意在家里待,每次听到门响,反应都很强烈。
一看到黄仁,黄小贝立刻从扭扭车上下来歪歪扭扭地跑向黄仁,口中不住喊着“爸爸,爸爸,走!”她意思是要下楼呢!
黄仁和蔼地弯身抱起黄小贝,眼中溢满柔情,同时升腾起一层雾状的东西,好像叫做眼泪。
纪嫣然歉意地看了一眼黄仁,“对不起,这孩子老是认错人!”然后伸出手要接过黄小贝,口中说道:“小贝,过来,妈妈抱,叔叔还忙着呢!”
“不!”黄小贝一下子趴到黄仁的肩头,回答很坚决。
纪嫣然尴尬地笑了笑,这才意识到黄仁还站在门外,于是侧身道:“请进!”
黄仁抱着黄小贝,真想狠狠地亲她几口,也想告诉妻子所发生的一切。可是,又想到人家已经伤心过一次,而且心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他只有短短数月的时间,如果让她了解到真相,到时候势必会更加伤心。
所以,黄仁拼命压制内心的冲动,也拼命忍住打算夺眶而出的眼泪,在门口的“出入平安”上踏了踏,然后进门脱鞋,径自穿了一双脱鞋。
纪嫣然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感觉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馨。原来最平淡的才是幸福。以前每天都能见到这样平淡的场面,现在却成了一种奢望。只是她总有着一丝恍惚,因为,眼前这个俊朗的男人除了容貌意外,一切一切都让她感觉是那么的熟悉。
“哦!请过来坐,我给你倒水。”纪嫣然指了指沙发,又对黄小贝说:“小贝,下来玩吧!”
“不,我要爸爸抱!”黄小贝依然很是坚决,脑袋趴在黄仁的肩头,还很亲热地蹭了蹭。
看到纪嫣然一脸歉意,说了句“这孩子!”黄仁赶紧说:“没事,让我抱一会吧!哦,对了,给我来一杯凉的纯净水就好!”
“恩?好吧!”纪嫣然心底又是一丝疑窦,不过她旋即甩了甩头。
因为黄仁以前过的很仔细,知道省水省电,纯净水都是喝凉的。
黄仁依旧抱着黄小贝,坐到沙发上,不由一阵感慨:人家说小孩子眼睛最纯净,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果然不假,这个世界,也许只有小贝认识自己。
同时,他从黄小贝对自己的依恋,心中也生出一丝隐忧:孩子需要父爱,光有母爱,爱也是残缺的,孩子虽然很小,但正处在心智发育期,这样的单亲家庭,对孩子日后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会又很深远的影响。
于是,黄仁想到给黄小贝找一个后爸,也就是为纪嫣然找个男人,一个可以结婚的男人。
这时,纪嫣然将一杯水放了下来,说了声“请”。
黄仁抬头,看了一眼纪嫣然:她瘦了,瘦了好多。
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为了谁呀!
“你是来?”纪嫣然再次询问黄仁的来意。
“哦!”黄仁这才拿过自己的公事包,说:“我是太平洋保险公司的,这里有一份你前夫生前的买的保险,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在下面签个字,就可以申领保险金了。”
“保险?怎么可能,他从来都没提过。”纪嫣然将信将疑,接过合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切。
险种:一帆风顺(意外伤亡保险)
期限:一年
投保金额:一千元
保险金额:最高八十万
“怎么可能?”纪嫣然忍不住流下来眼泪,看到最后写着保险的受益人分别是黄仁的父母和她们母女。
“这么多钱!”纪嫣然接过黄仁手中递过的签字笔,眼泪便滴滴嗒嗒落到了合同上,“不错,我是很需要钱,而且是很多,可是,我更需要黄仁!”
如此半晌,她手中的笔似有千钧,终究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