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耿金山举起屠刀的一刻,黄仁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台北,天上人间浴场。
因为不是上客时间,大厅里黑灯瞎火,门迎和几个保安在沙发上玩着纸牌,柜台后面那位负责结账的则是在打瞌睡。
黄仁一走进大厅,顿时似乎大厅更暗了几分,一个穿着高叉旗袍的迎宾小姐打开了一盏灯,然后礼貌的问道:“先生,下午好,请问你需要什么服务?”
黄仁首先感叹了人家员工的节能意识,他不仅佩服起老板的手段来,居然能已经将这种意识传达到员工的毛细血管、神经末梢。
“我是来找人的,在214包间,请带我去!”
迎宾眉头一皱,同几个保安使了个眼色,就带黄仁向包间走去。
那点伎俩自然瞒不过黄仁,因为早已知道这是黑社会罩着的场子,而且他用眼角余光就可以发现,柜台后那位年轻的小姐正在低声说着电话,一双眼睛分明落在自己的背上。同时,那几个站起来才发现非常高大的保安也远远跟在了自己身后。
迎宾敲敲门,一个技师将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无神的大眼,眼袋更大,脸色异样苍白,人已经相当瘦了,只是胸前那一对高耸还有些规模。身上穿的哪叫什么衣服,就是一层渔网,不过是黑色的,内里的红色胸罩和丁字裤若隐若现。
后来黄仁才知道,是他大惊小怪了,这是人家天上人间技师的制式服装。
技师先是看到迎宾,无力而又不耐烦地问道:“干什么,我正在上钟!”
迎宾冷脸说:“有人来找214的客人!”
“哦,跟我进来吧!”技师转身就要进去,可是余光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绝不应该在此处出现的身影。
顷刻间,技师心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而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对她抬了抬眉毛,便率先走进了包间。
随即,包间里响起的对话声打消了迎宾和一众保安的疑虑。
“哥,你怎么才来?”
“你们两个小子,白日宣泄,禽兽不如知道吗?”
“哪有,我们只是闲着无聊,找小妹聊聊天,顺便再给她们发点零花钱而已。”
这时,包间的门已经被技师从里面关死了。
黄仁面色慢慢严肃起来,他飞快扫视了一下包间里的格局,很快就发现几个隐蔽的针孔镜头。于是,在两个技师红着眼睛刚要扑过来说话时,他主动上去一边抱了一个,大喊道:“你们两个瘪三给我出去,老子要双飞。”接着他又飞快的附到两人耳边悄声说:“别急,我是来带你们离开的。”
两个战堂的兄弟走出去立在了包间门口,房中两位技师已经剥去了身上的渔网,黄仁也已经换上了按摩服。
第一个服务,洗耳。
黄仁舒服的躺在按摩床上,一边一只****的香舌卷进了自己的耳孔,只此一下,黄仁便有了生理反应,他对自己有点鄙视了,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想那事,还有多少小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黄仁猿臂一展,揽过二人肩头,分别耳语道:“蓉蓉,莉莉,你们受苦了!”
“仁哥,是我们咎由自取,见钱眼开,想出名想疯了,没想到我们背叛了你,最后还要靠您来救我们!”两个小妹咬着黄仁的耳朵激动地说着。
“控制自己情绪,注意不要被人从监控里看出异样。”
“什么,监控,我们都不知道!”两个技师再次异口同声小声道。
“来,让哥哥亲一个。”黄仁如同急色的登徒子般,拉过一个技师的脑袋,就去咬人家耳朵。
“其他姐妹在哪里?”
两人交换了一下位置,这次是技师咬着黄仁的耳朵。“我只知道在这栋楼里,但是每次上下我们都被戴上眼罩,还有人跟着。”
黄仁又拉过另一名技师,如法炮制。
“你们还有多少姐妹?”
“本来十二个,前两天因为得罪了客人,被活活打死了一个,叫小雯的,还有一个因为逃跑被打断了腿。”
“王八蛋”黄仁低低骂了一句,又问:“有没有可能离开天上人间会所!”
“不行,楼上有客房,这里的技师不允许出钟。”
黄仁伸手在两人光滑挺翘的屁股上狠狠摸了两把大声说:“晚上我来开房包夜,就点你们两个。”
说罢深深吸了口气,待下身平复后,走出门去。半路上,截住了匆匆而来的陈祭礼,大家一路回到了战堂。
分宾主坐定后,陈祭礼站起身来说:“仁哥,帮主说了,这次我们竹联帮会全力以赴帮你,不惜代价。你说吧,需要什么资源。”
“好!我先代表那些受苦的小妹感谢竹联帮各位兄弟的高义,我也不客气了,我需要人!现在可以断定,这些姑娘就在天上人间的楼里,那么大一栋楼,我人手不够。陈堂主,你的任务是守住大楼所有出口,许进不许出,其它的事就交给我、疤面和芳子就行。”
“那我……?”陈祭礼一脸希望的问道。
黄仁头也不回说:“守门!”
……
当晚十二点,黄仁和战堂百十号人在大排档吃完烧烤,喝了几十打扎啤和清酒,这才向天上人间进发,经过这轮拼酒,黄仁又多了不少掏心窝子的兄弟。
远远的,便看到一栋被辉煌灯火包裹着的九层高楼,只有在夜间,在灯火下,才能看出这座销金窟的辉煌气派。可是,有谁知道,它的藏污纳垢也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此时,在天上人间第九层,一间奢华却不失典雅,古朴和现代完美结合的办公室里,两个人正说着话。
不过一个是坐着,一个是站着,一个坐在大班台之后,一个站在台前。
家具是一水的黄花梨木手工打制而成,在前两年,有人炒作的时候,这全套家具价值也在千万上说话。
站着的男子矮矮胖胖,赫然便是皇后酒吧栽了的那个丧彪。此刻他如同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在等待老师的训导。
在他对面的大班台之后,一张高背真皮转椅里,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者,此时,老者正在闭目养神。
“龙叔,我……”丧彪欲言又止。
老者拿起一个前清皇族用过的青铜烟壶,在鼻端嗅了嗅,也不睁眼,语重心长地说:“阿彪啊,这件事影响太坏,道上已经传开了,那是沸沸扬扬,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啊!败得再不是你,而是四海,泱泱四海,败在一个不明来历的人手中,而你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我……”丧彪头更低了,光滑的脑门已经覆满了豆大的汗珠。
“不是龙叔吓唬你,这一次四海丢了大面子,帮主一不高兴定要执行家法,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扑通”一声,丧彪扑倒在地,哀声道:“龙叔,你一定要救救我,看在我忠心伺候你多年的份上。”
“嗯?”老者双眼一睁,顿时如闪过两道利芒,他看了看低着头的丧彪说:“我不会忘了你对我的好,上次给你说的中山七中那个小姑娘,进行到哪一步了?”
“差…差不多了,那是一个孤儿,和双目失明的奶奶相依为命,孩子非常孝顺,很容易得手。”
“那好,只要此事能成,我就保定你了。”
“谢谢,谢谢龙叔!”
“现在说谢还言之过早,我问你,这个叫黄仁的人,来历弄清了没有?”
丧彪站起身来说:“回龙叔,这是一个大陆人,说是在日本和小田芳子结的婚,在大陆有些资产,在道上也混得不错。”
“那好,现在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堂下的四大金花杀手归你调遣,给你三天时间,取了这个大陆客的狗命。”
“是,谢谢龙叔!”
“出去安排吧!事成之后,赏你几个小姑娘败败火。”
丧彪出去后,龙叔站起身来,拉了拉身上的绸质唐装,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踌躇满志地看着窗外台北的繁华夜色。
陈万龙,天上人间的老板,年届六旬,道上人见到他都会尊称一声“龙叔”。的确,他在四海乃至整个台湾道上,都算得上是一棵常青树了,作为同各大帮主同期崛起的人物,能够站着笑到最后,得益于他的处世方式——韬光养晦,老于世故。
晚上十二点,这个时刻,台北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一直令陈万龙感到骄傲的是,他的天上人间在台北的娱乐界也算一株奇葩,其它同行一直难以望其项背。
就比如前段时日从大陆弄过来的一批姐儿,那是一个个都有当明星的潜质,更重要的是,她们还带着几分原汁原味的乡土气息,或者说是一股空灵之气。
他陈万龙信奉道教,活了六十载,却是鹤发童颜,身强体健,耳不聋,眼不花,牙齿也齐整。很多道上耄耋都请教他的不老法宝,他总是淫笑着说:“无他,道教秘术,采阴补阳!”
陈万龙确实是这么做的,为了得到年轻貌美的小处子他往往一掷千金,台北的各大初高中都有他的眼线。也确实有不少小女生为了钱而投入了龙爷爷的怀抱。
但是,大陆买来的几个小姐,一个人头十万块人民币,他愣是没舍得让其他人试活,尽管道教经典里说得明白,这是很伤元气的事。然而,就是那股子空灵之气令他欲罢不能。
就在陈万龙久久回味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不合适的时候响起,显得非常不和谐。
于是龙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