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团中走出一人,黑色的长衫上绣着金色的暗纹,高贵而华丽。黑发如瀑倾泻而下长至脚踝,眼角的那粒朱砂敛着倾世芳华。他微张薄唇,口吐磁音,“利用,这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长夜。”
长夜眉梢一挑,仙气尽散,一丝邪气浮上瞳孔,瞬间充满整个眼眶,深邃得如同深渊里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致命而又惑人深陷。“你说呢?”
“她已经死了,不进三界,不入轮回,不在五行,消散于天地间。为什么你还要如此执迷不悟?”
长夜目光一沉,“执迷不悟的又何止我一个人。”
“她死了啊……”涂祸面无表情的说着,眼里蓄满了悲伤。
长夜缓缓的靠近他,“你就自欺欺人的永世活着吧,我将会让你知道,她永远都不是你的,而是我的。”
涂祸眼神凛冽,仿佛要看穿藏在长夜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她从来都不是你的。”
“呵,承认吧,涂祸。你比我更痴迷于她,更想要她。”
“她死了。”长夜讥笑出声,“她死没死你最清楚,不用刻意重复。既然你设下了两世之局,那么最后这一步由我来走。如果你还想见她,不要阻绕我。”
他语气一顿,慢悠悠的吐出,“毕竟,是你先开始的。”
“所以现在我后悔了。”涂祸眼睛无神,一丝忧伤划过眼眸,“因为我知道,再怎么算计,她都不会回来了。放弃吧长夜,即使你成功,她也不是她了。”
长夜面无表情,“那又如何?我若不做,连这个她也会失去。”
涂祸表情破裂,愤怒的朝他嘶吼,“可她现在在那个世界快要死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了。”
“有多久没有看见你失态的模样了,上次见到的时候好像是……”“不准提。”他不要再一次的回忆起来,就这样让那件事情尘封在那里吧,谁也不要去撕开那破碎的封印。
长夜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不提,不代表它不存在。”
他慢悠悠的转身提步前去,又顿住,背朝涂祸道:“轮回的死是她的生。”
长夜来时伴着光芒,他走时带着黑夜。涂祸立在虚空中没有动,他一句叹息仿佛穿越了时空带到了轮回耳边。“悔初见,叹余生。”他摸向眼角的那粒朱砂,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强求。
夕阳如残血,染红了天际。孤雁斯鸣,凄凉了谁的心?她躺坐在槐树下,青丝一夜成白雪披散而下。她遥望着远方,不知看的是景色,还是那朝她逼近的人。
“看来她说的没错,你果然要死了呢?”花媚幸灾乐祸的笑道。轮回不为所动,“花语告诉你的。”
“你怎么知道?”
“猜的。”
“哼,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说笑。”花媚收起脸上的笑容,“你不准人进入这里,就是为了独自死去吗?曲流觞,知道吗?”
“他不需要知道。”
“他是不需要知道,因为他要娶花语了。”
“是吗?”轮回淡淡的声音传来,花媚跳脚。
“花语回来了,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消除了当年的嫌疑,如今她要如愿嫁给你徒弟了,你就不觉得膈应吗?毕竟,你是因为她变成的这个样子。”
“我虽不知你究竟知道什么,但也不会因你两句话而做你的枪手。就像你说的,我一个快要死去的人,活人的事情,与我何干呢?治于她怎么消除的嫌疑,这,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没有做过的事,何需承认。”
花媚气急败坏,“那曲流觞呢?你也无所谓他娶那个恶毒的女人。”
轮回眼角轻瞥,悠然说道:“她恶毒得过你吗?”随即闭上眼睛,“慢走,不送。”
“你……”花媚恶毒的瞪了轮回一眼,挥衣便大步离开。
听到花媚走后,轮回睁开眼睛,眼中一抹淡笑。她都是快要死去的人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麻烦。等待死亡的滋味,真心不好受。师尊若知道她这么简单的就死了,脸上会不会有一丝裂痕呢?真可惜,她看不到了。
花媚被打飞了半丈远,狠狠地摔在地上。她撑起身子,艰难的站起神来。一双淡漠的眼睛像看着死物一样看着她。
“谁准你去找她的。”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直击她的心脏。花媚双腿一抖,跪在长夜的脚边。“大人,我知道错了。这次,你饶过我吧。”
“没有下次。”长夜冷漠的声音传来,让花媚紧揪的心得到了放松,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矜矜战战的说:“大人,她好像并不关心曲流觞要娶花语的事。”
“那个人,向来没有心的。你只要做好你的事即可,其它的,勿管。”
“那个……大人,我若成功了,你真的可以重塑九川的记忆让他爱上我吗?”花媚只要一想都,落九川爱上了她,她为此可以做任何事,包括杀戮。
“有何不可。”
花媚想到了什么,硬气了起来。
“大人,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落九川的。你一定要做到。”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话音落下眼前的白衣男人消失了,就像他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带着花媚内心最深处的愿望。
花媚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她揉了揉刺痛的膝盖,眼中多了分悲哀。那个男人说得对,她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
“呦,我的姐姐,你怎生如此狼狈?”花语挪着优雅的小步缓缓走来,眼里是化不开的浓浓讽刺。
花媚眼神从花语的手腕处飘过,“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花语揉揉手腕,本来被切断的手好好的长在她的身上,可不代表着她没有感受到断骨之痛。“不不不,现在我很好。曲流觞马上要成为我的夫君了,爷爷又如此这般看重我,最关键的是,九川哥哥还心心念念着我啊。”
花媚气恼,作势要攻击花语。却被花语一句话给拦下。
“现在,你打得过我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再来动手。”
花语见花媚停下动作,又开始讽刺道:“想清楚了就好。不要以为你能请得动那个快要死的女人来对付我,现在不就被大人打了吧。”
花语貌似觉得还挖苦得不够,又继续幸灾乐祸,“唉,看你现在的样子真真是可怜啊,爷爷不重视,夫君又不爱,如今连依附的大人都不信你。”花语眼神一凛,话语一转,“可这又怎么够呢?当初你让我饱受断手之痛,流离之苦,不一点点还给你简直对不起你啊,我亲爱的姐姐。”
“那是你自找的,如果不是你要杀他师父,他又怎会断你之手。如果不是爷爷想阻,你死一万次都不够。”
“不是的,是你。是你欺骗我去杀她的,要不是你……”
“是你蠢。”
花媚双手抱胸,目光挑衅,“怎么?想杀我,那要看大人答不答应。”
花语冷静了下来,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哼,你放心,现在我不会不杀你。我会让你慢慢地失去所有的,包括落九川。”
花语转身想要走,被花媚疯狂的挡在身前。
“你以为,曲流觞真心想娶你,他心里只有他师父。娶你他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否则仅凭爷爷威胁得到他吗。还有大人,他不过利用你而已,那个人神秘莫测,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不过是想要那个女人的命。还有九川,他对你只有愧疚,可悲的是他自己一直都不知道,还自以为深爱着你。而爷爷,他真的是爱你吗?你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花语,你真可怜,看似拥有一切,却什么都没有。”
花语轻轻推开身前的花媚,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你又何尝不是,花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