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城如其名,这里真的有凤凰。
一只青年期的凤凰。
东方大陆的凤凰是一公一母,而西方大陆的凤凰是雌雄同体。
这只凤凰一千年前的少年时期就住在这里,一千年后它进入了青年期,它还在这里。凤凰城的居民以此为豪,认为自己的城池是一个福地。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从不出凤凰的范围,这让他们的某些生活习惯和行为在外城人看起来很奇怪,但他们仍旧我行我素,以自己是凤凰人,是凤凰的子民而自豪。
这座城的西半城用城墙围了起来,凤凰就居住在里面,城墙上有魔法师和士兵昼夜值守,但却并不是监禁,而是保护凤凰不受外人打扰。凤凰城也堪称全大陆最安全的地方之一,虽然它有大陆第一的魔晶矿,却没人敢对它发动进攻,因为这里是凤凰的家。
这里是凤凰,这里安全,富有,不同于其他,这里聚集着全大陆各行各业各种身份需要保护的人,大陆上有的,这里一样不差。
此次安德里的目标,便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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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耳柏洛斯这只狗非常的不靠谱,也很不讲究。
可能他心里存着小小报复一把的念头,但是人不能想太多,狗也一样,尤其是这只狗有三个头。
它选择了几千米的高空空投。可以理解,不想和凤凰发生冲突,也急着去找地狱之门。
它把安德里和艾莉尔很粗暴地摔了下去。嗯,魔法师报仇十年不晚。
它忽略了还有一个战斗力低的吓人体质差劲的见习魔法师。没事,她身边还有安德里大法师。
可是。
可是!
它把他们扔向了西城!
还是有凤凰正在睡觉的西城!
坑法师呢!
安德里和艾莉尔被凤凰叼在嘴里飞在空中,表面来看都是没什么,一个面瘫一个最强大脑,这种小情况还是可以做到面如止水的,当然心里肯定是想一个大海浪淹死刻耳柏洛斯的。
这种飞了半天又飞还有生命危险的感觉是很恶心人的。
两个人不知道凤凰要带他们去哪里,又是仰头向天,所以两个人,不,艾莉尔又开始单方面聊天了。
“安德里,我们正被凤凰叼着飞诶。”
“安德里,你被凤凰叼着飞过吗?”
“安德里,凤凰的嘴一点也不臭诶,果然是住在大城的神兽,跟那种乡下山洞里的神兽的卫生程度真是有差距。”
“安德里,我们会死吗?我们才出来这么短时间啊。”
“安德里,快要死了,你还有没干的事吗?我还有好多啊.我还没有学魔法,我还没有谈过恋爱,还没有结过婚,也没有生过孩子,没有找到我一直想要找到的那个能跟我过一辈子的男人啊。”
“真遗憾。”
“真的。”
凤凰一直在向南飞。
安德里转过头去看着她,看见她的金发在正对方向的夕阳下染了血红,碧绿的眼睛里蓄满了泪珠,却在笑着。
“我教你。”安德里转回头去,感觉风好大。
“教我什么?”
“活着回去,我教你魔法。我教的可比通天塔里的好多了。”
“安德里。”艾莉尔转头看着他。
“嗯?”安德里没有动。
“别吹牛。”艾莉尔用他最熟悉的语调说。
“好。”他说。
“你哭了?”他又说。
“我看好像是你哭了。”
“你眼睛里是什么?”
“风太大了。”
“我也是。”
艾莉尔的笑声在空中聚散成云。
安德里闭上了眼。
风大风小,都是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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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凤凰有病。
病的不轻。
这是安德里和艾莉尔的共同想法。
因为它飞了几百里只是为了在一座小山上站着看夕阳,而安德里和艾莉尔,是陪它看夕阳的人。
枉二人在天上不顾环境地生死诀别。
然后它又叼着他们两个人飞回了凤凰城,把两个人扔在了东城。
神兽都喜欢从天上往下扔人,这是一种病。
凤凰一个黄昏就有了两种病。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在天黑前到了凤凰城的预计地点。
这是一个药店,门前竖着的牌子上写着“行走艾格大陆数十年无病不治”。
艾莉尔觉得真是大隐隐于市,这种破店里居然隐藏着这种高人。
安德里觉得这个糟老头子真是能吹真是敢吹。
两人抱着两种不同的心态进了门。
这是一个应该被凤凰城闻名大陆的执法队强拆掉的地方。门上三个碗大的破洞,从最上面的一个洞伸进手去可以摸到里面的插销并顺利开门,这让安德里怀疑是住在里面的老头子自己弄上方便开门的;店里除了门口的一小块地方全无可下脚之地,到处堆积着杂物和不知名的药材,空气中漂浮着尘埃;最里面有个柜台,柜台后没有人影,不知去了哪里,从柜台上落的厚厚一层灰来看,这里应该是没有发挥过它身为柜台的职能,从一边那个里面还放着半根紫藤草咸菜的饭碗也可以看出。
“咳,咳,咳.安德里,这儿有人住吗?”空气中不但有尘埃,还有一股长年累月的物品堆积腐烂产生的味道,这让艾莉尔不断咳嗽。
“试试看就知道了。”
“怎么试?”
安德里抬手就是一道光箭射向了楼上的一个房间门。
门被击倒,倒地震起更多的灰尘。一个弯曲的身影从里面显现出来。
“果然是这样。”艾莉尔脸上是已经适应了的表情。
“安德里!你长着嘴是干什么的!不会叫我啊!每次来都这么把我震出来有一天把老头子我吓死了怎么办!”身影显现,七十岁上下,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你身体比我还好,肯定能长寿。”安德里抬手一个水系洁净术就扔了过去。老头子马上浑身一新,看起来也有些隐士高人的感觉了。
“安德里。”艾莉尔扯扯他的袖子。
“嗯?”
“你真讨厌。”
“啥?”
“你会洁净术以前居然让我给你洗衣服。”
最强大脑的思维跳跃真是常人所不能及。
“因为那时候我有伤.”
“我以后一定要找个会洁净术的老公.”
“..。”
“你们俩来找我有什么事?”老头子正在上面等着安德里求他办事,却半天没听到下一句,他低头一看,却发现他们自己聊了起来。真是岂有此理!当我这里是酒馆吗!?老头子忿忿不平。
安德里和艾莉尔停止交谈。
“埃文·奥尔丁顿。我要知道他这半年的一切。”
“我不想说他。”
“艾登,你会告诉我的,对么?”安德里看着他的眼睛。
“好吧好吧,你们上楼吧。”老艾登沉默了一会儿,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身回了屋。
安德里和艾莉尔踏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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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伤好了。”老艾登从桌子上摞满的的资料上层抽出一张递给安德里。
“他伤的比我重。”
“对,他是伤的比你重。可他遇见了厄瑞玻斯。”
“神怎么可能来到人间!
“他用了献祭,一座城池的人被他当做祭品献给了厄瑞玻斯,然后他治好了伤,获得了神的部分能力,代价是减去了一半的生命。”
如今一切都明白了。
埃文·奥尔丁顿以一半生命和一座城的人为代价获得了黑暗之神厄瑞玻斯的帮助,然后他在极度自信的情况下向安德里发出了死亡信号,要杀死他。
他已经成为大陆上唯一的黑暗魔法师了。
安德里沉默着带着艾莉尔走出药店。
他转头,又看到了那个牌子。
“他真的这么厉害?”艾莉尔看着牌子问。
“你说谁?”
“艾登。”
“他在吹牛。”安德里哼了一声。
“不过这句话倒也不是错的。”他又补充。
“他的确是走遍大陆,他从前也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他半生走在大陆上,却无法施展自己的能力。对于普通人来说,每座城每个镇都有自己的医生,不需要去找这样一个外来的医生看病;而那些厉害人物,比如说东大陆的李思缈和南大陆的吉思利,他们都有自己大陆自古而传的医术,也不需要他,而北大陆的精灵族本身就是会治疗魔法的。过度的自信让他落入了无病可医的地步,现在老了在这里住下,写着么一个牌子也算是自嘲吧。”
“他没有妻子儿女吗?”
“都死了。”安德里又转头看看看药店,“咱们走吧,找个地方取些钱,再找个地方住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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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药店二楼。
房间里点着灯,老艾登闭着眼坐在椅子上。
一阵风吹过,灯灭了。
“你要杀我?”老艾登睁开眼,看着黑暗的深处。
“你应该明白,透露了我的消息是不会活下去的。”黑暗中的声音阴森无比。
“他会杀了你,我很相信他。”
“我也相信,不,我不信,不,我信。我到底信不信,你没必要知道了。”
“你疯了。”老艾登被一把黑色的刀从腰截成了两段。
“我是疯了,我不但自己疯,还要让这个大陆跟我一起疯。”
埃文·奥尔丁顿的声音越飘越远,越来越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