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不依不饶的扭动身子,道:“我不去房间睡,我要你就这样抱着我睡。”
杨虎呵呵一笑。心想自己与妻子已成亲三年了,但每次妻子一撒娇,自己仍然是毫无办法,宠溺的道:“好好好,不去房间睡,我就在这里抱着你,好了吧?”
陈静满足的‘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不多时沉沉睡去,嘴角犹带着甜甜的笑。
杨虎抱着妻子,心中愉悦之极,只觉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心中溢满了幸福与快乐的感觉,低下头看着怀中妻子姣好的脸庞,想着以后携妻教子的快活日子,一时间心驰神往,不由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清晨的微风悄悄拂过窗前,杨虎登时感到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对武学的痴迷,致其心头灵光一闪,险些叫出声来,暗暗叫道:“我明白风月剑法的下一招了。”风月剑法是杨虎和陈静当年并肩闯荡江湖时发明的武术,二人同心,功力便可发挥到最大化,只可惜当时这对小情侣只发明出了一招,便无下招,也成为了夫妻二人的遗憾。
想罢武学,杨虎弯下腰来,轻轻抱起妻子,生怕将其弄醒,便要向卧房走去。忽地心有所感,回头望去。
便在此时,振翼声起,一道白光“嗖”地从窗口中穿进来,却是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穿进窗子后径自停在了杨虎的肩上,乌光光的黑眼珠转来转去,甚是可爱。
杨虎轻笑一声,抱着妻子进了卧房。将妻子轻轻放在床上,右手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陈静梦中似有所觉,不满的哼哼几声,方又睡去。
杨虎宠溺的一笑,满足的望着妻子恬静的睡容,良久,俯身在妻子光洁的前额轻轻一吻,方自恋恋不舍地走出卧房,将房门轻轻关住。
伸手将尚在肩上的信鸽取下,将小白鸽右腿上绑着的小布帛取了下来,凑在灯前,展开望去。一望之下,不由得脸色大变,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面白如纸。
杨虎纵身下楼,向父亲所在奔去。这位江湖中的好手,自艺成以来,已是好久没在家中展开轻功疾驰了。转瞬便已穿过两个庭院,父亲杨无敌的书房已隐隐在望,似乎有灯火传出。
杨虎身在疾驰之中,却见一道暗器袭来,杨虎见势不妙,回旋一闪,避开了暗器,只见暗器叮叮两声落在了庭院中,却不见人影,杨虎运起了内力,在神识中寻找发出暗器的人,却始终未曾找到,心惊之下,手忙脚乱,瞥见了落在地上的暗器,竟然是唐门的飞蝗镖,杨虎一惊之下,竟在原地呆了数秒,便在此刻,一道人影从庭院的一颗大树后闪过,顿时无踪。但这细微的声响已被杨虎察觉,杨虎暗暗一惊,竟有如此精妙的身法,还有唐门的独门暗器,莫非唐门也……也参与其中?杨虎越想越怕,赶紧向父亲的房间奔去。
而他的脑中却又泛出手中那片白布上惊心动魄的八个字“杨家镇险,有人下手”。落款是“梦”。字迹潦草之极。似乎此人写此书信时已是根本没有时间,白布是一片锦袍的袍角被硬生生撕下来的。最令杨虎惊骇的,是字迹,竟然是鲜血所书,显然是事急无奈,咬破手指所写。
杨虎自然知道来信的是什么人物,也清楚此人身份是何等的高贵和崇高。正因为知道的太清楚,才反而更加的惊慌起来。他实在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够使得此人如此紧迫,竟然以他的身份也要到了写血书通知的地步,竟然没有找笔墨的时间了!可见事情之紧急已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了。
前面暗影处有人低声喝问:“谁?”
杨虎身形不停,一掠而过,口中沉声道:“我!”
暗影中那人道:“啊!是二少爷。”他话尚未说完,杨虎的身影已经远在十丈开外!这人纳闷的挠挠头皮,望着杨虎远去的身影,心中想到:“出什么事了,连二少爷都如此慌张,莫非少爷和夫人吵架被夫人赶出来了?”摇摇头,自回到暗影中。而此刻,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黑袍里的面孔冷冷的一笑。
书房之中,杨无敌老爷子端坐椅上,神色凝重。他本已入睡,却又突然感到心神不宁,不知为何竟然心乱如麻起来,这在他几十年的生命中尚是第一次。隐隐感到将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偏偏绞尽脑汁,想不出半点头绪。
便在此时,窗外掠空声起,杨无敌白须飘动,伸手轻招,挂在墙上的佩剑如同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动一般,突地已到了他手上,沉声问道:“谁?”
语音未落。‘喀’地一声响,杨虎已出现在他面前,满目惶急,满脸通红,鼻息咻咻。
杨无敌身形不动如山,沉声道:“虎儿,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杨无敌心知必是出了大事,否则依儿子的脾气,断不会如此惶急。但他语音仍旧平和自然,丝毫不动声色。
杨虎见父亲神情镇定,身躯如苍松峻岳,巍然不动。虽只是坐着,但宽宽的双肩却似能将漫天风云一肩扛起,心中不由一定。快步走到父亲面前,将那血字白布递了过去。
杨无敌雄躯一震,面色不动。呼地站起身来,负手踱到窗前。缓缓道:“收拾行装,加强戒备,明日一早便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儿子,道:“保护好静儿,还有在临镇的川儿蝶儿,那是我们杨家唯一的血脉,只要他们在,我们杨家无论如何都有希望!”
杨虎应道:“是,孩儿记住了。”
杨无敌仰首望天,沉沉的道:“我们杨家百年基业,生死存亡,就在这几天了。”声音犹如叹息一般,两鬓头发也似乎更加白了。
杨虎硬咽着说了一句:“爹爹保重,我去看静儿。”逃也似的奔了出来。看见父亲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杨虎心头酸酸的,一时间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父子二人都意识到了一点:情况危急之极!杨家已在旦夕之间了
厚重的钟声悠扬的响起!第一戒备令已然发出。
天波杨门,四大家族之一,如今在杨家镇,顿时整个府中散发出一种森然之气。似乎沉淀百年的积累要在今夜喷薄而出!
陈静一惊而起,拥被而坐。眼神瞬间便已恢复了清明。人影一晃,杨虎已跨进房内。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陈静顿时发现了丈夫的紧张,问道:“出什么事了?”声音依旧柔美动人,不见有丝毫慌乱。
杨虎目注妻子眼睛,沉声道:“杨家已是生死存亡之际!梦王爷血书,有人要趁我们祭祖在杨家镇下手。父亲已经决定,明日一早,全家分散出走,回到京城再作打算,我们要收拾一下。”
陈静大吃一惊:“梦王爷?血书?竟然是血书?”
杨虎缓缓点头。
陈静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既然这样,恐怕我们已经来不及了。”在这一刻,陈静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丈夫身上,满眼的慈爱与不甘。
杨虎大吃一惊,愣住。问道:“此话怎讲?”
陈静悠悠一叹,道:“虎哥,梦王爷是何等人物?何等的权势?连他都急迫的要撕布做纸,切指为书,连这点时间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了一点,梦王爷得知此事时不在宫中,而且,梦王爷得知此事时早已为时过晚,是以才急切的割袍切指作书通知。如我所料不错,此时杨家镇外已是一片铁壁铜墙了,敌人恐怕早就到了。”
杨虎登时呆若木鸡。
大厅上,一众护院高手静静站立,虽然人数不少,足有百人,但却是人人脸色镇定,不发出半点声音,大厅,依然跟无人似的,落针可闻。
杨无敌缓步而出,面色沉稳,毫无异色。双眼环视一周,突然大声喝道:“有强敌来袭,我们该当如何?”
众人异口同声,齐声大喊道:“杀!杀了他们!”声如雷震,登时惊得林中飞鸟振翅而起,啾啾而飞。
杨无敌沉声喝道:“不错!我杨某人纵横半生,天波杨府鼎立于天下,怕过谁来?我与众位兄弟朝夕相处,情意深厚。只要有众位兄弟在,天大的危险,我们也过得去!”
一瘦高的中年人越众而出,双目冷然如冰,沉声道:“家主待我们如兄弟手足,此恩此情,无以为报,不管是何人敢于我们杨家作对,定要他来得去不得。”
“不错!不管是谁,要他来得去不得!”众人齐声合应。
忽地,一个阴冷的声音远远传来,“好!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要我来得去不得。”
声音细如钢针,扎入众人耳中。登时人人均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轰然一声巨响,杨家镇杨府大门顿时如被九天雷神狠狠砸了一斧头,坚硬的紫檀木四散而飞,变得粉碎!一人背负双手,施施然走了进来,狂风呼啸,此时,已是四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