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悠远的太监声音传来,‘皇上驾到!’声音由远及近,众人闻言不禁一惊,都不由自主的躬下身来。
陈静闻言连忙步迎了出去,刚刚到了院口,便见一群人涌入。当先的便是当今皇帝宋理宗(当然,谥号是后人的称呼,方便起见就用谥号来称呼宋理宗赵昀吧),皇上后边儿是总管太监白公公,再往后则是禁卫军的军士抬着几具尸体,还押着两三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俘虏。
“皇帝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杨傲不由得心中一惊,冷汗岑岑冒出。看来今夜之事越来越复杂了。
众人见皇上驾到,皆双膝跪地,叩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百川愣了愣神,还没反应过来,陈静见状,忙拉了一把儿子,跪了下来。
理宗皇帝瞥了一眼众人,轻轻道:“平身吧。”
众人皆道:“谢万岁!”
理宗皇帝瞟了一眼白衣相士,刚才众人皆跪,唯有他一个人站着,这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一念及此,心中不由得一怒,旁边的白公公见圣上神态不对,顿时也明白了,忙斥道:“大胆,见到圣上为何不跪?”
白衣相士微微一笑,轻轻道了句:“天外有天,万里飞仙!”
理宗皇帝闻言,不由得心中一震,刚才的恼怒神色也无影无踪,忙圆场道:“原来是天外友人,不跪也无妨,无妨,哈哈!”
众人见状,皆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八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才吓的杨傲屁滚尿流也就算了,居然连皇帝也心存几分畏惧,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白衣相士依旧不慌不忙道:“既然圣上来了,天外门人也不便插手,贫道告辞,还望圣上以及杨家保重!”说罢,头也不回就走了,竟把当今圣上晾在了一边。
而理宗皇帝似乎并未发怒,而是颔首默许,目送着白衣相士离开了杨家。
陈静道:“臣下接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点点头,扶了一把陈静,道:“杨卿家父子双亡,朕也是痛失国之栋梁,寝食难安啊!”转而瞅了一眼浑身发抖的杨傲,怒斥道:“但杨傲,你竟敢趁杨家之危,夺家主之位,变主谋反,该当何罪?”
杨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陈静跟自己只是拖延时间,其实早已料到自己今日谋反,特地请了皇帝前来,自己居然栽在了皇帝手里,顿时万念俱灰,刹那间眼神黯淡,似乎老了许多。
皇帝沉沉道:“来人,将叛徒杨傲以及一干人等全部收押到杨家别院,听候发落!”
皇帝身后的禁军首领躬身道:“是”转而对手下喝到:“将这群逆贼全部收押!”
顿时间,禁卫军全部涌进了杨府,人人手持火把,刹那间杨府被照的灯火通明。
皇帝拍了拍陈静道:“杨夫人,这些叛贼本来就是杨家的部众,现就交由杨家处置了。”
陈静忙道:“谢圣上!”
皇帝默然一笑,轻言道:“回宫!”
众人又是一跪:“恭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转眼间三日过去了,而此时的杨府别院之前,早已是建好了数百个帐篷;杨家生意各地地主事人每一个均是恭恭敬敬地站在帐篷门口。迎接着杨家家母一行人地到来。
这些人不管在杨家的产业还是实力上来说。也可算得上是一方豪强;人人均是过惯了锦衣玉食地人物。哪能忍受自己住进这简陋地帐篷受苦?尤其是豪华地杨府别院就在眼前。竟然不让众人入住!各人在到来时候均是大大地表示了一番愤慨!
但这份愤慨也就只持续了半天功夫。随后而来地百余辆囚车之中。那些原本是同僚地人地惨状让这些人看在眼里。却是人人立即噤若寒蝉!更有甚者。更是几乎连隔夜饭也吐了出来!守护囚车地乃是一队队黑衣人。人人身材魁梧。宛若铁塔。浑身均是散发着冷凛凛地气息。个个眼光均如待要择物而噬地毒蛇猛兽。让每一个看到杨家各地领事们均是不由得为之不寒而栗!
尤其在囚车中的这些人之中竟然还有杨家的总统领、主事----曾经的杨家的第三号人物杨傲在内,更让众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人人自危的感觉!看到这位往日高高在上掌握众人生杀大权的大人物如今的凄惨样子,众人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人人均是认识到了一点:杨家,要有一场空前的风暴!
陈静拿捏得时间很准,所有的杨家重要人物从各地马不停蹄的赶来!在三日内成功会师。
远处烟尘大起!
杨家真正的话事人终于来了!
随着一声号令,所有健马一起人立而起,仰首长嘶,但却是整整齐齐的停了下来。溅起的尘土便如一片铺天盖地的沙尘暴,向着对面便狂卷了过去!顿时人人均是一身黄土,满脸尘埃,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动一动,或者是咳嗽一声!
一个身着铁色铠甲、虎背熊腰的中青年男子翻身下马,龙行虎步的向前走来;眼中神色恶狠狠地如欲吃人一般!站在前面的几个人均是忍不住悄悄向后挪了几步,眼光不敢与他相对,一个个畏缩闪躲不已。这人正是神秘消失了许久的杨家大公子杨龙。
杨傲眼见杨龙,不由得一惊,心道:前几日的江湖公告,杨龙不是早就坠落崖山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杨龙满脸愤怒,一辆辆囚车看了过去,频频点头,脸上的愤怒之色越来越是浓厚,从头走到尾,又从尾走到头,所有接触到他的目光的囚车中人,均是忍不住惭愧的低下了头去。
“真是很好呀!”杨龙悲愤的大吼一声!顿时人人均是打了个寒颤!“你们是不是以为向那伙黑衣人泄露了我的行踪,就可以借他们的手除掉我?”杨龙一脸的愤怒,道:“好在上天有眼,那日天降大雨,没有马车,我们的游山计划临时取消,若非如此,那些黑衣人恐怕在那里苦苦等候了三四天吧?”
“你们都很好呀,很好!很多人呀,很多人都是家父亲自一手提拔的骨干力量啊!”杨龙面容悲戚,“我杨龙、父亲杨无敌、还有弟弟杨虎,或者说我整个杨家,有哪一点对不住你们?家父身前以心腹待你们,杨家的产业交给你们掌控,你们的家人一个个都是享受着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就算比起普通家族的公子小姐相信也毫不逊色!每一个人我都给你们置下房产土地,所有能给你们的,我杨家全都给你们了!别的家族不曾给的,我杨家照样给了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背叛杨家?甚至在前几日,串通外贼、里应外合,害死了父亲还有弟弟,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我要一个理由!”
杨龙长发飞扬,凄厉的吼声响彻在半空,久久回荡!
周围一片寂静,竟无一人答话!
杨百川心中深深的叹息一声,自己的大伯三十好几的人了,竟然还是这样感情用事,如此冲动,不愧为‘武痴’的称呼,真不敢想象当初的杨家是怎么撑起来的!若是没有爷爷几十年如一日的撑着,恐怕杨家,早就没落了吧?
“没人肯给我一个理由吗?是么?”杨龙悲怆的笑了起来,“好,那我一个一个的问!”
大踏步走到第一辆囚车面前,杨龙大喝道:“杨忠义!抬起头来,看着我!”
那杨忠义身体一颤,却是把头更重的低了下去。
杨龙冷沉的问道:“杨忠义,我问你!当年你一家三口,食不果腹,险些饿死在路旁!我和父亲路过那里,父亲心中不忍,将你收归麾下;遣人为你婆娘治病,为你儿子治腿;你感恩图报,愿誓死效忠家父,为表决心,你自己将原本的名字李待改成杨忠义!我至今记得当年你对我父亲说过的那句话:家主,从今以后,小人肚子里就只有这一颗对家主您的耿耿忠心了!二十年了,你的忠心呢,被狗吃了吗?”
杨龙胸膛不住剧烈起伏:“杨忠义,这是你当年说的话!杨忠义,你******给老子抬起头来!你当年说过的话,就当是放了一个屁么?!嗯?!”
那杨忠义却是一言不发,只是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依稀可见两滴浊泪悄然滑落。
粗重的喘息一会,杨龙狠狠看了囚车中的杨忠义一眼,大步来到第二辆囚车前。
这辆囚车之中却是一个中年妇人,从轮廓中可以看得出来,这中年妇人面貌在平时定然是相当娇美的,只是眼下已经被折腾的有气无力,满脸尘灰,蓬头垢面,早已没有了平日的半分风韵!
看着囚车中的人儿,杨龙低沉的道:“杨倩,你还有何话说?”
那中年妇人缓缓抬起头来,无神的眼睛看向杨龙,低沉嘶哑的声音道:“贱妾自知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大少爷和二少爷,对不起整个杨家,无话可说,只求速死!”
杨龙缓缓点了点头,目光渐渐凌厉起来:“好!你竟然说你无话可说!杨倩,当年我在巴蜀游玩,从一队正欲****你的匪人手中将你救了出来,只因你说你姓杨,我想我们好歹还是本家,而且我见你着实可怜,力排众议,将你收留下来,而如今,你在背叛我、背叛杨家之后,就给我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就无话可说了??!”
再不理她,杨龙举步向前走去,陆续走过一个个囚车,却再也没有说话,眼中的神情却是越来越悲痛。杨百川早已跟了上来,小心翼翼的跟在大伯身边,免得杨龙万一感情用事、一个激动过度,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终于,杨龙在一辆囚车前停了下来,魁梧的身子也似乎在微微发抖,眼中神色又是痛恨,又是怜惜,又是憎恶,还有些许缅怀。囚车里的,正是杨傲!自己的结拜义弟、二弟的结拜义兄、自己父亲的义子。也是杨家除父亲杨无敌、二弟杨虎的第三号掌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