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那一次,就莫名其妙,被你吸引住了。”
他温柔的话语,就吹拂在她的耳边;他温热的气息,就吞吐在她的侧脸。她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丢了……一颗心吧,雾气太飘渺,把怀里的人儿也带入了那个场景,却也在片刻失神之后,为身后人一个“哎”字唤回,仿若吃了甜糯米的小女孩儿,雪舞回风开心得合不拢嘴。
这种自得其乐,却也在身后人还未表达完的话语中,收敛了片刻。她就像一只跳到草垛里忽然不动的小白兔,竖起耳朵、安安静静听着身后人说的每一个字。
“我以前从没想过,可以跟你,果呈相见的泡温泉。”
他的“从没想过”,也只惹来怀里的人儿认为他少见多怪望了眼天上的星辰,他们现在不是已经在完成这些不可能吗?没有开口,雪舞回风无可奈何笑笑转过头,用青丝对着他的俊脸,碰上这么个大孩子,还真是拿他没有丁点儿办法。
身后人也乐得个逍遥,鼻翼轻嗅雪舞回风青丝里好闻的香味,怀里的人儿,就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有雪舞回风在身边,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清甜的味道。他的津津乐道,似乎并没有就此打住。
“哎。你可以跟我说,我是在做梦!”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身后人鼻尖离开了她的秀发,凑近怀里的人儿的面容,今夜,他好像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只是这次,雪舞回风没有再用似笑非笑含糊过去,微微侧转了脸,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送到了丈夫的唇边,脸上洋溢出幸福的花朵。
“我也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哎……”
“我希望,这个梦,永远不会醒……”
许久,丈夫的吻,若有所思落在妻子的云鬓上,妻子的手也绕过丈夫搭在她肩头的手臂,枕上了自己的下颌,阖上双目,在丈夫的臂弯里静心养神。这个幸福的小女人,哪怕是在睡梦中,脸上都是挂着笑容的。
他们的愿望是美好的,他们的家庭是美满的。只是梦,毕竟是梦,终归会有醒来的一天。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过了今晚,将会有接二连三的厄运向他们袭来,这对沉浸在幸福中的人儿,很难再感受到家的氛围……
只是今晚,他们仍旧还可以属于彼此。
木楼板上,摆放着老公公老婆婆遥指前方、畅想新生活的幸福娃娃,正如此刻徜徉在幸福怀抱里、一刻也不想分离的恋人。隔层板上,妻子懒洋洋靠在丈夫的胸膛上,泡完温泉后,换上粉色日本和服的雪舞回风,与丈夫共同品茗着美酒的香醇,更像一只温顺帖服的小绵羊。
饮尽美酒。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盘旋不下一千遍,他并不想吓到怀里的人儿,但除了坦白地说出来,他找不到更好的循循善诱的方法。
“我想要你替我生孩子。”
话语出口的刹那,还是震荡了听话之人的心神,倒映在雪舞回风眼中的,是满目的苍凉,这个话题太过敏感,雪舞回风很清楚,她不可能生孩子,更不可能替枫臣恶少生孩子,即便她几乎已经忘了,那个人身上还流着杀父仇人的血液。
“不,我不想要孩子。”
怀里的人儿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拒绝,语气却并不见得十分强硬,也许是同枫臣恶少的耳鬓厮磨,将她外表的冰冷一点点融化,也许于心底,雪舞回风也是想要个孩子的吧,想要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为什么?”
没有责难,他的口吻里参杂更多的是不解。
这些不解,瞬息化作一道又一道钢圈,将怀中的人儿困紧。她该怎么办?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她搜素不到那道让身旁人不再追问下去的护身符,缓缓立起身子,雪舞回风脱离了枫臣恶少的怀抱。
“江湖凶险,我结实了不少仇家,光是罗刹一个,已经让我寝食难安了!在刀口下讨生活的人,是不应该有孩子的!我不想连累孩子!”
她低低的眉眼,似在向身旁人诉说着抱歉,上苍保佑,她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不至于令氛围太过尴尬的借口。她的理由,似乎很合情合理,却疏忽了极为重要的一点。
听完面前人的微词,枫臣恶少无可奈何轻叹了口气,仍然慵懒地斜倚着身子,将白瓷酒瓶依次排列好,动作看起来是那么得漫不经心,这个笨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将自己置身于那些江湖仇杀中。
“你忘了我们现在身处扶桑,中原的所有恩恩怨怨,与我们一概无关,雪舞回风和枫臣恶少已经神秘消失了!没有人会找到我们!你的仇家找不到,罗刹也找不到!”
他的语速很慢,尽可能做到语重心长,像是一位把什么事情都看淡了的老者,在教导一个初出茅庐的晚辈,修长的手指背部,轻拂过面前人胳膊上的衣料,不带走一片云彩,似在有意无意暗示些什么。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索求。
他的暗号,她统统都有收到,却偏偏像架输出程序迟缓的机器,迟迟无法做出相应的回应。后知后觉低下头,雪舞回风再次垂下了眉眼,含糊其辞,像个做错了事不敢承认的孩子,道出了心中的隐忧。
“我、我不会照顾小孩儿。”
她的话语里有几分羞愧、几分妥协。也许这才是雪舞回风最不能不为之顾及的。她还没有做好,当一个母亲的准备;她还不知道以怎样的姿态,去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于心底,雪舞回风不讨厌孩子,能同自己喜欢的人孕育爱的结晶,任何一个女人也都不会拒绝。
听到那个女人不是不想,不是不要,枫臣恶少唇角这才展开了释怀的笑。一个女人,如果愿意为你生孩子,便已经证明了她对你有多么爱,那么这个男人,又还有什么理由不更加加倍去疼爱他的女人呢?
“没有人天生就懂得照顾小孩的。别怕,我会帮你的。”
他说着这番话,将面前人重新纳入了怀里,厚实的手掌轻拍了下雪舞回风的臂膀,给予怀中的人儿以宽慰,无论一个女人外表多么坚强,在内心里,她也是渴望着有一个厚实的胸膛可以依靠,枫臣恶少的怀抱,就是她最好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