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首歌都在诠释着一个故事。
从寒冰谭不经意的相遇,男子将女子从寒潭里捞起,到手持剑的女子不惜一切代价,将男子从另一个女人手中夺走,以及中途女子刺入男子胸口那一剑的插曲。这是潜藏在一个叫雪舞回风的女子心底的故事。
由女子掀开车帘,义无反顾拥入男子怀抱,在男子脸庞上烙下此生不变的吻那瞬间,过渡到男子同女子果呈相见泡温泉,分享着一天乐事的点点滴滴。这是书写在一个叫枫臣恶少的男子脑海的故事。
而歌曲的最后,丈夫徐徐起身,并拢的双膝上,丈夫的手与妻子的手慢慢交融,十指紧紧扣在了一起,妻子的头也渐渐偎依上丈夫宽阔的肩膀,歌曲散了,人还没有离场。这又是另外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故事,他们的故事谱写出属于他们的歌……
回来的路上,两人还是从那条香山小径走过。
山道上,枫叶在杉木的环绕下,显得尤为炫目,似是五彩斑斓的光晕,又仿佛片片染红了的杜鹃花,枫臣恶少的脸也映照得红扑扑的,眼角也洋溢着幸福的笑意,身旁的眷侣却怎么也换不上高兴的妆容,只在偶然与之对视的瞬间,眼底交换欣慰的细流。
这条路他们不知来来回回走过多少遍,今天好似走起来格外漫长,却又无论如何那么得短暂,即便某些人再怎么放慢步调,还是逃不过山穷水尽的劫数,如果可以,真希望两个人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一直漫无目的走下去,永远也不要有尽头……
直至临近家门口那段距离,一直都是枫臣恶少一个人在前面先行,一只手牵着身后被动的、被他带着走的雪舞回风。而雪舞回风,也像是个生怕跟丢了大人的小孩子,紧紧抓着先行人的手,不愿松开,却又不愿过早结束这一天的旅程。
“你看,夕阳好美——”
那个女人欣喜地叫出了声,然后她望向他,眼神里闪烁出明亮的光芒,也许雪舞回风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争取更多的时间,更多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一分一秒,她都不想任其流逝在无止境的等待和遗憾里……
她的认知是无疑的,因为身旁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那是片橘黄色的霞光,不似初升的旭日那般朝气蓬勃,也不比正午的强光那般耀眼刺目,它自有一份安静祥和的美,也许让人联想更多的,是诗人笔下“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那份豁达。
“是啊。玩了一整天了,你应该累了吧?早点休息——”
最后一个音节落地,枫臣恶少也滋生了打算离开的势头,他的太过关心,此刻却演变成另一个人的情感负担。上前一步,在那个人逃离之前,雪舞回风紧紧抓住了枫臣恶少动摇的手。不要,不要将她推入等待离别的漩涡。
“我想你陪我看夕阳——”
她的眼神澄澈而真挚,从皓齿里流淌出的每一个音符也算得上悦耳动听,这个要求不算太过分,枫臣恶少也并非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所有充分条件,最后构成了这样一个简单问句。
“真的不累吗?”
这次雪舞回风用晃动眉眼代替了回答。
抬头看了看天边,枫臣恶少又将视线扫向了身旁人,不知道是那片橘黄色的霞光太美丽,还是雪舞回风的眼神真的具有某种魔力,令人高兴的是,最终那个男人还是抿着嘴角眨了下眼睛。他同意了。那个女人想做的事情,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拒绝。
得了应允,两人又极为有默契跪坐了下来。因为是身穿和服,行动上多多少少带来些不便,枫臣恶少这身男子装束还好,直接屈下双膝,雪舞回风则在并拢衣裙跪坐下之后,又不得不采取了盘曲侧坐的姿势,多了几道繁琐的工序。
“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怎么办?那个男人有些掌握不好说话的分寸了,就连这句半开玩笑的搭讪,也是费了好大功夫从舌根子里嚼出来的,他甚至有些不敢看身旁人的脸,不敢看,身旁人低头问莲子暗自神伤的表情。
“是吗?”
“是啊。你整天都在逗我开心!”
一个人机械地问,一个人机械地答。要她说什么好呢?告诉面前人今天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她做不到,那样残忍。到最后,雪舞回风还是用反问回避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你不想吗?”
“你知不知道?跟你在一起,就算是什么都不做,都好开心。”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两道眉翼是凸起的,样子很认真,说完之后也是一脸释然,没有觉得难为情或者别扭之类。
这或许就是他同雪舞回风最大的不同之处。面对自己所爱的人,枫臣恶少从不隐藏自己的感情,而雪舞回风只能一而再、再而三选择逃避,爱,也要骗自己不爱,这样子的爱往往来得也更辛苦。
他又知不知道,能听到深爱的人说这番话,雪舞回风也好开心,那个女人笑了,笑得好美。够了,有这句话,便足够她回味一生。
“谢谢!”
“为什么谢我?”
她的莫名其妙的道谢,引起了面前人连锁反应。侧过脸,枫臣恶少眉头紧皱了起来,好比个立体倒八字形,因为发现今天,那个女人就连说话方式,也是让他有些难以适应。下一秒,终于从雪舞回风口中,得知说出那两个字的缘由。
“自从我爹死后,我就没有家了,谢谢你让我重拾对家的感觉,让我知道,什么叫做幸福。”
提及幸福,雪舞回风又似水情深望向面前人,枫臣恶少也颇为含蓄低下了头,脸颊点缀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下颌也是收敛不住的笑意。他又何尝不是呢?得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妻子,让他拥有这么一个幸福温馨的家?
“和你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就好像做梦一样。”雪舞回风又继续一个人说着,说给枫臣恶少一个人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到话末,原本快乐的基调却拉伸出哀伤的影子,“只可惜,梦总有一天会醒,醒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