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除非必要,我一定不会用。”
这句话,雪舞回风没有半点欺骗之意,在今后的日子里,即便她已经学会了所有招式,也断然没有生过使用红叶飞镖的念头,这或许就是身为一名剑客的骄傲,唯一一次想起要使用共赴黄泉,也是为了拯救已不是丈夫的——他,即便那时候他们已经情缘已尽。
得了妻子的保证,枫臣恶少这才眼带笑意,心满意足收了收下颔,将身子一并带过,望向了西边太阳光曝晒正猛烈的地方,映入雪舞回风双目的,是枫臣恶少侧脸刚健中又不乏俊朗的轮廓。
“现在红叶飞镖的所有招式,我都教你了,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他说,随着话音落下,手中的枯树枝也在腕力的带动下,向天空更为广阔的地方挥洒过去,就好比一个体型健硕的运动健儿,划出无数道优美的曲线,当枯树枝咔嚓落地,是否也在宣告着一段爱情不久将演化为历史?又有谁会在意这段感情是否会有明天?
就在枫臣恶少懵懵懂懂回头之际,一阵眩晕感毫无预警袭上了雪舞回风的脑际,紧接着,整个人也像是失去了重心,向一边身子倾斜了下去,幸好枫臣恶少眼明手快搀扶了上去,晕阙之人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
“没事,昨晚睡得不好,有点晕。”
雪舞回风为自己找了个妥帖的理由,事实上,连那个女人自己,都还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就在面前人将枯树枝抛出去的刹那,一种很不祥的预感笼罩上了心头,尽管这种预感仅仅维持了三秒,却足以令她的胸腔为之窒息。
“身体不好就多休息吗,回去吧!”
还是那种参杂了责备的关切,每次无一例外令那个女人不安的心为之蛰伏。讪讪地点了点头,雪舞回风习惯性地纳入身旁人的怀里停顿了几秒,任枫臣恶少厚实的掌心轻拍了下她的后背,再次分开怀抱,妻子被丈夫小心搀扶着,两个人向家的方向走去。
那时候的他们,都还太笨拙,还不太清楚,一个小生命已经在母亲的肚子里伸展了拳脚,探索那片蔚蓝色的海洋,而即将做人父为人母的他们,送给腹中胎儿的第一份礼物,也许仅仅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永诀。
就在两人往家里赶的途中,另一名不速之客已千里迢迢登门造访,谁都不甚清楚,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为这对夫妇带来的会是什么,也许仅仅是异地重逢的喜悦,也许还有两人最不期待发生的……生离死别。
刚走到家门口,地面上摆放的一件小物什,让他们二人脸色立马凝注了下来。一个手捧雏菊的幸福娃娃。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还是雪舞回风三步两步主动走上前,探下身将地上的小物什拿在了手里,这个幸福娃娃是她为某人精心挑选的,她又岂有不认得的道理?
“这个娃娃是我送给姐姐的,怎么会在这呢?”
雪舞回风把问题的毛球抛给了枫臣恶少,关键在于,枫臣恶少脸上也是一脸迷茫,最坏的打算,莫非那个姐姐遇到了什么不测?就在两人尚处云里雾里之际,一把清脆的声音从房屋右侧的木栅栏边传来。
“你们回来了!”
随着声音的响起,声音主人清丽脱俗的面容也展示在两道木栅栏之间,两人循声望去,不可否认,那个人的到来着实让两人大吃一惊,是她——那个久不曾谋面的巫残云,她从中原千里迢迢赶了过来!尤为雪舞回风,在看到那张熟悉面容的第一眼,牙关启开了忘了怎么要闭合。
“姐姐——”
话音刚落,说话之人脚步已比思维快一步迎了上去,巫残云也主动从木栅栏边绕了出来,迂到了雪舞回风身边,紧紧握住了思念之人的手腕,喜悦之情远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表达出来的,她已经有太久没有看到这个妹妹了!
“姐姐,真的是你——”
直到这一刻,雪舞回风才确定所见到的都是真的,都不是虚幻,她找不到贴切的词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她只是一味的高兴,高兴得忘了要请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进屋坐坐,或是说点别的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是枫臣恶少问的话,话语里绝对没有半点不欢迎的意思,脸上的表情也是好奇多过质询。当枫臣恶少发问,巫残云的目光也只在那个人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又再次转向了雪舞回风,仿佛只有面前人才是她快乐的源泉。
“还记得那个叫周吉的商人吗?”
她的声音甜甜的,笑容也极尽甜美,像是一粒糖在水中化开了,而令之甜美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站在面前的那个她,雪舞回风也像是被空气中甜丝丝的味道感染了,如花笑靥在那张脸上一朵朵盛开。
“记得啊,就是那个替我拿幸福娃娃给你的人吗!”
“就是他带我来这儿的,如果不是他带路,你们这儿真的很难找!”
巫残云欢快地交谈着,言辞里,没有一丁点儿埋怨的意味,甚至看不出丝毫长途跋涉的疲惫,反倒透露出几分几经波折苦尽甘来的欢欣,此刻她的瞳仁里,倒映的只有雪舞回风的影子,眉眼也顺着雪舞回风脸上或开心、或满足的表情时而高扬、时而舒展。
两个小姐妹手握着手,都意犹未尽望着彼此,像是有太多话要说,又像是不知道先从哪个话题下手,都间接忘了他们此刻还在屋外呢,最后还是枫臣恶少这个“晾衣架”主动尽起了地主之谊。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一路上一定很辛苦,今天晚上呢,就由我亲自下厨为你洗尘!先进去坐吧——”
枫臣恶少热情地说道,他的热情绝不是做做样子,事实上,从巫残云主动将雪舞回风送回了他身边那刻起,他便从心底里承认了这个姐姐,也许这也是同他的性情有关,别人对他的坏,他都是写在沙滩上让他随风而逝,别人对他的好,他却会刻在石壁上一生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