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戴言到底中的是哪门子邪,反正那个东西还在戴言身上,别看他现在深睡不醒,一旦屋内熄了灯,说不定戴言身上的邪祟就会闹起来。
戴末末听到拉洛婆婆这么说,觉得这件事其实很好办,如果不熄灯,那个怪物不是就不能兴风作浪了吗?
可是拉洛婆婆说完全不是戴末末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邪祟上身和人生病是一个道理,时间越长,祸害越深,越不好根除。
现在戴言昏睡不醒就是怪物在养精蓄锐,一旦时机成熟,立刻作祟,而戴言十指都已经严重受伤,嘴也肿的说不出话来,如果再折腾一次,整个人就真的废了。
戴末末问拉洛婆婆想怎么办。拉洛婆婆回答的很简单,就在今晚,她要正面会一会那个怪物。
一边是哥哥,一边是把自己抚养长大,视如己出的拉洛婆婆,谁受到伤害自己都无法承受。现在邪祟在戴言身上,如果拉洛婆婆和邪祟交锋,其实在表面上就是制服戴言,现在戴言都这样了,肯定经不住折腾,可是如果邪祟过强,伤了拉洛婆婆也不行。这可怎么办?
拉洛婆婆看出了戴末末的心事,和她说莫怕,我今天下午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而且我身上的蛊也不是好惹的,一般邪祟不会奈何的了我。
为了保护戴言,拉洛婆婆想的第一步就是逼出邪祟。
决不能让邪祟在戴言体内折腾,必须把邪祟逼出来,而逼出邪祟相当困难。
上身的邪祟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幻影移形的,就是自己隐藏了自己的躯体,或者说自己的躯体和被上身的人的躯体已经融为一体,这样的只要直接把他逼出来即可;还有一种是元神出窍无影无形的,这种东西就好比是一个魂魄,寄居在人体之内,可以逼出来,但是你最好给他找个寄主,这样他有处可依,你对付起来也有的放矢。
戴末末不想自己躲在另一间屋里等待结果,她想帮助拉洛婆婆,因为这样她也是在帮助自己。
拉洛婆婆见戴末末实心实意,就和她说,你帮忙也可以,但是我不让你动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动。
她们准备在午夜大家都休息了以后再行动。
卫生院属于基层医疗机构,医生护士人数也少,白天晚上轮流值班比较辛苦,而且危重病人也不会在这种地方住院,住的都是比较轻的,又因为都有家属陪床,在晚上九点以后医生和护士就回值班室去休息了。一般情况下是有急诊或者住院病人有突发情况再叫醒他们。
拉洛婆婆和戴末末早就侦查好了地形。这个住院部是医院后边的一排平房,在平房东侧的一间是护士值班室,医生值班室则在前边那排门诊房里,因为他还要为万一有急诊做准备。
除了护士,这一排五间病房加上戴言也只有三个住院的,剩下的两个还有一个人晚上输完液就回家了,说好了明天早上再来,那一个住在医院的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晚上没人陪床,就是自己睡,为了照顾方便,医生把她的病房安排在了护士值班室边上,和戴言的病房隔着两间房。
这个镇卫生院的位置并不在小镇中心位置,而是在镇子的最南端,靠山的一小块平地上,周围并没有邻居,环境非常清幽。
到了晚上十点多一点,就听不到了任何与人有关的声音,就是山野的风声和虫鸣鸟叫,几乎和住在野地里没什么区别。
拉洛婆婆开始行动了,她拿出四根红丝线,让戴末末分别绑在戴言的手腕和脚腕上,然后在每条丝线的另一端拴上一颗牙齿。据拉洛婆婆说这四颗牙齿是黑狗牙。黑狗的犬牙最能辟邪,用红线拴住人的手腕脚腕,然后用黑狗牙做桩,就能困住人的躯体。
为了万无一失,拉洛婆婆又沾着朱砂在戴言的手心和脚心画了符,用一只角梳插在戴言的头顶,然后又拿了一个青瓷小碗,碗里放了半碗小米,把三只香插在碗里,放在戴言头前。
戴末末看着眼前的这个场景,好像戴言已经死了,拉洛婆婆在给他送魂一般。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没敢说话。
拉洛婆婆做好这些事情以后,就已经到了十一点了。
拉洛婆婆说子时到了,阴气最盛,又从背囊里拿出一个红布兜递给戴末末,告诉她,如果见到一样的东西,只要拉洛婆婆喊一声打,就抓着袋子里的东西用力往怪物身上扔。
戴末末打开袋口往里看了看,原来是一袋黑豆。
最后,拉洛婆婆又从背囊中拿出一个鞋盒,放在窗台上,打开盖子,原来是一只灰兔。
拉洛婆婆告诉戴末末,如果戴言身体里寄居的是一只无形无影的怪物,她就逼着这个怪物附到灰兔的身上,如果怪物识相,自己跑入深山就不再追了。
虽然拉洛婆婆布置的有条不紊,但是戴末末心里还是十分紧张,好像有一根弦子把她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这根弦子绷得紧紧的,甚至感觉有一些风吹草动就会断了。
拉洛婆婆拿出两只白蜡,在放着灰兔的鞋盒子两边放好,点燃,说是为了给邪祟指路的。
对此戴末末不太明白,明明说邪祟怕光喜黑,为什么还要用烛光引路呢?理论上不是应该哪里越黑,邪祟就更应去哪里吗?
拉洛婆婆告诉她,虽然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这两根蜡烛里放了降魂散,使用豆虫和松香加上灵咒炼制的,蜡烛这种特殊的香味对大多数邪祟都有吸引作用。并且邪祟眼中的世界和我们看到的是不一样的,比如喜欢黑暗的邪祟,越是黑暗的地方它看得越清楚,而稍微一点光亮就好像人对着太阳看一眼,让它眼花缭乱心神不宁,可是这种蜡烛发出的光与其它光不一样,邪祟看在眼里就像小姑娘看到一个蔬果飘香的花园,既有鲜花,又有水果,对它们的吸引力十分大。
戴末末现在也没有心情和时间明辨是非,反正听拉洛婆婆的就对了。
眼看墙上的钟表走到了十一点四十五分,子时快过去一半了。虽然病房里四十度的灯泡在黑漆漆的夜晚显得已经很亮了,但是戴末末还是看到戴言开始不安分起来,一会儿踹两下脚,一会儿又动动胳膊,可奇怪的是每次用的力气似乎都很大,但是动的幅度都不大。
拉洛婆婆小声告诉她,这是戴言体内的邪祟在动,如果不是红丝线和黑狗牙牵制着戴言的躯体,现在早就蹦了起来了。
和戴末末说完,拉洛婆婆转到戴言头前,用火柴把小米碗中插的香点着了。
这三根香极细,但是味道极浓,气味香馥,十分好闻,后来拉洛婆婆告诉戴末末这是象藏香的一种,有阻滞邪祟的作用,就是阻止邪祟向这个方向来,而是去点了蜡烛的窗台那里。
香烧了一半,子时也正好过半,墙上的石英钟三针重叠在12的位置。
拉洛婆婆让戴末末站到门边,自己从背囊中拿出一把一尺来长的桃木剑,站在戴言头顶前方,轻轻敲了三下戴言头顶上的角梳,就听戴言腹腔中呜呜想了起来,紧跟着咕咕之声大作,就好像开了锅一样。声音在腹中响了一会儿,感觉四处的声音慢慢聚集到一处,然后顺着前胸向着喉咙过来。
拉洛婆婆又拿着木剑在戴言的鼻子及嘴上轻轻磕了一下,戴言那个肿的和香肠一样的嘴居然张开一厘米多的一道缝来,紧跟着就是粗粗的呼气之声。
随着呼气之声的剧烈,戴言的整个脑袋都抖了起来,并且从它的嘴里开始吐出一些血沫。
戴末末心头高度紧张,甚至是十分害怕。
拉洛婆婆倒是一动不动,盯着戴言的嘴。
眼看着血沫越吐越多,顺着戴言的嘴角流到了枕头上,并且戴言头的扭动幅度越来越大,手和脚也都抬得越来越高,眼看着就要逃脱束缚,要站起来似的。
为了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戴末末左手拿着红布兜,右臂挡在嘴边,并且用嘴咬着自己的衣袖。
拉洛婆婆迅速转到戴言的身侧,用桃木剑用力抽打这戴言的双臂和双腿,最后把桃木剑向着戴言的肚脐部位就插了下去。
看到这个场景,戴末末吓得闭上了眼睛,因为她觉得拉洛婆婆这一剑的力道足可以刺到戴言的肚子里。
就听得戴言“呜”的一声闷叫,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嘴里吐了出来,戴末末赶忙睁开眼睛,之间戴言的嘴里正往外喷了一口血水,在血水里一个黑乎乎的大概三四寸长像一只老鼠样的东西弹到了顶棚上边。
这个小东西的身形矫健,反应非常之快,在将近顶棚的时候突然掉了一下身子,后腿用力瞪了一下顶棚,张着嘴向拉洛婆婆的面门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