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心沉浸在与孟桓卿重逢的喜悦里,没有多想白襄小官儿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殊不知,三百五十年以前,孟桓卿就已经在仙界里了,后来我才明白,孟桓卿是孟桓卿,他是他。一个只能存在于梦境里,一个真实活在现实里。
白襄小官义正言辞道:“我是教主的随身科普书,但凡教主一出东净琉璃世界,必须有我跟着,从旁解惑知无不言,你有什么问题吗?就算你有问题你管得着吗?”
恰逢西天佛祖离开东极,凌霄殿高高的塔尖光华四散。孟桓卿和白襄小官儿安静做了一个佛礼恭送佛祖。
玚珏抿着唇就牵起我的手,道:“阿寻,该走了。”事实证明,今天来九重天听佛,跟玚珏一起,实在是一个极为不明智的选择。我怎么拗都拗不过他。刚想回头跟孟桓卿多说几句话,却见那厢孟桓卿和白襄小官儿早已经转身,堪堪离去。
背影似近,却又很远。
我扭身就要去追。玚珏十分严肃道:“别胡闹!他不跟我们计较已经算你幸运,你再去纠缠就该闯祸了。”
“孟桓卿你要去哪儿?”他不回答我,我又大声问:“姓白的,你偏说孟桓卿是教主,你们是个啥教啊?”
白襄扭头气呼呼道:“东极以东净琉璃世界琉璃教,孤陋寡闻!”
我呆住。不是惊讶于白襄小官儿的目无尊卑口无遮拦,而是他口中的净琉璃世界……怎么越听越耳熟啊,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玚珏站在我身边大气不出一下,他心里一定很不爽,我问:“玚珏,孟桓卿是我徒弟,什么时候去琉璃界了?是不是有点蹊跷啊?”
“你才看出来?!”玚珏没好气地说,“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佛会上要坐天帝天后之上的人,是你徒弟吗?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出息了?!跟我回去。”
回去以后,玚珏即刻对我进行了逼供,严肃道:“从前不管什么事,过一过你便忘了,除了你父母亲的事情以外还没有什么让得你如此当真。阿寻,你告诉我,孟桓卿究竟是谁?这三百五十年以来,你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是他一直陪伴着你,那我呢,究竟在什么位置?”
我被这一连串的问题轰得头晕眼花,道:“我应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呢?”
“你和孟桓卿,什么关系。”玚珏想了想,选出一个最要紧的。
我托着腮,望着东极以东的一片茫茫虚空,道:“我徒弟。只不过我喜欢了他,后来我嫁给了他。做梦嘛,原本是不能较真的,回来以后我试图寻找过他也不过是徒劳。”我咧嘴,说不出我目前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总之是被堵塞得满满的,先前一切的失落都烟消云散了,“只是我没想到,孟桓卿果真历劫归来了,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他,竟然是去了琉璃境。诶玚珏,你知道琉璃境是什么地方么?”
玚珏半天没回答我,我收回神思,却见他一直深深地看着我。半晌他笑了一声:“我竟不知三百年你睡觉也不歇着,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梦境和现实,偶尔有一丝联系,阿寻你知不知道这一丝联系叫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