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孟桓卿松了我的手,后退了两步,转身失魂落魄地走了。我只倚着桌沿,手里把玩着茶杯,不再看他一眼,对紫曜道:“好姑娘,再弹两曲欢快点的曲子给我听成不?”
紫曜索性不再弹琴,过来和我一起坐下,道:“你心中的结,岂是一两首曲子就能纾解得了的?看得出来,方才那人就是姐姐的心结,你喜欢他是不是?只是我没想到,你也舍得将他送你的东西拿来送我。”
我趴在桌上,道:“我留着做什么,一看着会想起一些不该奢望的事情然后让自己难过一遭么。从始自终,他都不在意我,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后来他更狠,直接和我撇清了关系。既然如此,何必强求。我煎熬得已经够了,现在想解脱。”
紫曜不解地感叹:“那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从没见哪个男人生气像他那个样子,简直比这冬日里的降雪还要冻人。”
至于么。不过是一枚玉坠子。
我侧头望着窗外,天晴得连一丝云迹都看不见。
半夜,我醉醺醺踉踉跄跄地从玉清楼里出来。虽说步履有些不稳,但我意识却还清醒得很。走了几步,胸中翻腾不息异常难受,急忙两步跑到边上扶着墙便是一阵猛吐。
喝太多了。
草叶上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积雪,我摘过来捧在手心里捂成了清凉的水,漱了口再喝了几口。夜风吹得我眼前一派迷离。
歇了一会儿,我才朝玉清楼对面极不起眼又荒芜至极的街角走去。脚下到处都是沾着点点积雪的杂草。
我蹲下来,随手拨了拨,旋即趴下身开始一一细致地翻找了起来。
玉葫芦。就那样消失不见了。对我来说,一直弥足珍贵贴身不离的一件东西,虽说现在已经毫无意义我也确确实实是不在意,但说扔就扔难免有些浪费。拿来送人也好。
就好比,就好比送给紫曜。纵然不是戴在我自己的身上,可我,想看的时候仍然能够看得见。扔了就可惜了,等我想看的时候就再也看不见。
我一向耐心就好,每一片草叶都没放过。冬日里路上行人不多,在这荒芜的街角停留的人,基本没有,可我找了半天仍旧是一无所获。
颓然地坐在雪地里,我扶着额,低低喘着气。冰冷的空气钻进我的鼻子里,将我鼻子冻得酸得很。
浑身都快冻得没有了知觉,我再接再厉继续找。这片杂草地,就快要被我掘地三尺。手指,隐隐有被冻坏的趋势。
“师父……”
情灰凉,满地雪如霜。路寒人家灯微黄。
我僵硬地顿在原地,愣愣地转头。身边道袍翩跹的青年蹲在我面前,肤若薄雪眉眼星点无双。他口中呵出的白气轻轻浅浅,瞳孔里翻滚的情绪呼之欲出。
摊开掌心,掌心里的玉葫芦青幽而安宁。
“可是在找这个?”
我翻身坐在地上,冻得发痛的手指摸了摸鼻子,无谓地笑笑,道:“我道是怎么找不到,原来是桓卿先为师一步找到了。也好,既然东西找到了,今日便物归原主还给桓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