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自重。”
“自重?爷来这里是自重来的?”我抿了一口茶,道,“来你跟爷说说,你要人自重那你还来花楼作甚?”
紫曜蹙了蹙秀眉,道:“今日公子肯为紫曜花钱,紫曜真的感激不尽。公子花的钱,可以先记在紫曜头上,他日等紫曜攒够了再还给公子。但请公子,能够放过紫曜。”
我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道:“你靠什么攒钱,卖身?”
紫曜语气僵硬,道:“只卖艺不卖身。”
咳。我怕我再逗下去,人姑娘就会发火赶走我这个恩客了。我捧着茶盏,道:“你先抬起头来。”紫曜不肯,我再道,“爷让你抬头你就抬头。”
紫曜极缓地抬起了头,一双孤寂的眼放在我身上。先是一愣,随后神情千变万化,最终化为一汪被打乱了的春水,唇边漾开柔柔的笑,道:“是你?”
我对着她吹了一声口哨,道:“不然你以为是谁?”
她开始赤裸裸地端详我,问:“道长怎么会来这里,这样一身打扮,我还真没有认出来!”
我打开红杏爬墙的折扇,悠悠摇了两下,抛了一个媚眼儿,道:“怎么,爷俊不俊?”
用李景郁的那句话说,相见是缘;我和紫曜一回生二回熟,而今她一认出我来就将我当做是朋友,先前的抗拒和忧愁都烟消云散,不客气地坐在我对面的太师椅上,跟我闲话。
这姑娘是个话痨,没完没了。
我问她,怎么就混到花楼了?上回我给她的玉葫芦,不至于她让穷困潦倒到要把自己卖进花楼呀。
彼时姑娘顿了顿,然后缓缓从怀里取出那枚通透青碧的玉葫芦,递到我眼前,道:“道长送这样贵重的东西,紫曜身贱卑微,怎配戴它,又怎可随便拿去典当。只盼着有朝一日又能与道长重逢物归原主,没想到竟真的能重逢。”说着她便对我淡淡地笑,纯净无暇。
我只瞟了那玉葫芦一眼,哆道:“眼下爷在花楼,你就莫要道长道长地叫了。这玉坠既然是爷送你的又岂有收回去的道理,爷不看重这些身外俗物。你便安心收下。”
紫曜细细瞧了我两眼,瞧得我浑身不自在。她忽而掩嘴笑出了声:“这左一声爷右一声爷的,你倒自称得顺口。”
我扬眉道:“这不是到了什么地儿换什么身份么。”
紫曜还是将玉葫芦收了起来,道:“那好,既然你坚持要将它送给我,我便收下了。只是他日你若要取回,随时都可以,只要跟我说一声。这小家伙,算是我们相识的缘分,你觉得怎么样?”
我连连点头:“甚好甚好。”
说起紫曜为什么会来花楼当花魁,是一言难尽。她说她本是四处卖曲儿维持生计,只可惜家里有一个嗜赌的老汉,不管她挣多少钱家里都是入不敷出。老汉欠了赌坊不少钱,被赌坊追着打,最终走投无路自己给从几丈高的高地上摔了下来,意外地就给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