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木槿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冷战,只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晃了晃脑袋,赶走心中蓦然漫起的不快,继续和央儿争吃盘底最后一块杏仁酥。
一旁的李慕熙看得连连抚额,但他显然已经非常习惯这样吵闹的情景。
此时屋内的温度已经相当和谐,与屋外几乎是没有温差,屋后一枝开得正盛的玉兰花微微地探进窗里来,白莹莹的看得人心生欢喜。
“有一个人想见你”,李慕熙慢慢地说道,“我安排他明天过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谁想见我啊”,木槿捏着杏仁酥得意地朝央儿扬扬眉,一边漫不经心地接着慕熙的问题。
“是你绝对想见的人”,慕熙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在灯光中格外耀眼。
“谁啊”,木槿寻了椅子坐了下来,一边咬着饼,一边口齿不清地问着。
“一段时间不见,你连你亲哥哥都忘了啊”,慕熙翻了个白眼,和木槿相处得久了,行为竟颇有相似。
“咳咳”,木槿噎住了,整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她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央儿急匆匆地走过来,轻拍着她的背帮着顺气。
李慕熙对她这样的表现习以为常,很是淡然,依旧自顾自地品茗,笑吟吟地等着她。
“你,你每次都要这般出其不意,亏得我心理素质好”,木槿好不容易平复了,手持着央儿递过来的水,斜眼鄙视李慕熙,“我哥哥明日就能到闵镇吗,你不是骗我的吧”。
“那你说说,我何时骗过你”,李慕熙突然认真起来,隔着茶几,探过身子,端视着木槿。
距离这么近,他的面容在木槿的眼前放大了一倍,脸上的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木槿用手按住了他的脸,“停,我知道你皮肤好,巴掌脸,不用靠得这么近,以此炫耀”。
李慕熙半响没有推开木槿,任由她的手轻贴在他的脸上,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我哥哥的伤都好了吗”,木槿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他会不会是逞强意气”。
李慕熙也没有纠缠,他浅浅的笑容明晃晃的,“他已经完全康复了,可别小瞧了我的医术”,慕熙抬手擦掉了脸上的饼干屑,动作优雅,“不过,你们还真是亲兄妹,性子一样地倔,一样地古怪”。
木槿的注意力都被从慕熙脸上跌落的饼屑吸引了去,“方才我的手……”,此刻她愿地上能立时腾出一个洞来,让自己钻进去,做一只不问世事自欺欺人的鸵鸟。
“哈哈哈”,木槿干笑了一阵,掩饰脏了美男芙蓉面的尴尬,“我去洗手,我马上去洗手”。
慕熙亦忍俊不禁,他手里的玉扇合起,轻敲了木槿的额。
这样的夜晚如此难得,平静安宁,俗世安定,嬉笑间是芳华。
这一夜木槿睡得并不好,辗转难眠,梦境一个接着一个,把她的夜安排得紧凑。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只要隔日有事,春游,考试,前一夜必定会失眠,其实这是心理不成熟的表现,后来的木槿已经控制得很好,几乎是滴水不漏。
是否因为现在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才回到了那时的状态,可是,这样又未尝不好,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开心,或是焦虑,酣畅淋漓地经历过了各种情绪,才算是不白走一场。
欣喜让人如此心醉,它凛冽的光亮如同夏夜悬在半空的月,又像是夜风聊弄过的水面,咋咋呼呼的,都是满溢而出的笑。
翌日清早,苏青牵着马匹,远远看见木槿地等在门口,青丝挽得随意,却是说不出的舒适,衣容素淡,是一株纯美的木槿花,她在眺望着,还未发现苏青正从侧面的方向走过来。
苏青的眼神变得柔软,心也柔软了起来,有一个跟自己有着共同血脉的至亲,她在等着自己,在世间行走的自己,并不孤单。
“槿儿”,苏青停住了脚步,轻呵住了马儿,“我回来了”。
木槿转过脸来,看着苏青,嘴角忍不住绽出了笑,“哥”,这一刻是春暖花开时。